《【茂灵】频率错觉》甘木喵

10、第 10 章

　　\"是这里没错吧？不是说我们要去的山很出名，怎么人这么少。\"一位同学背着失而复得的背包，犹疑地问身边的人。
　　\"我找刚才看到路牌了，这里的确是溢割山。\"
　　\"快走吧，别的同学说不定已经在山顶野餐了。\"
　　影山茂夫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还是跟着他们三个一起上了山道。
　　为了寻找落在在车站的行李，他们和大部队分开，与带队老师沟通后，他们决定不耽误大家的行程，自行乘坐公交前往。比起单独行动的忧虑，这些年轻的孩子们觉得这更像一种探险，一路上激动地讲个不停，害得影山茂夫差点没听清目的地是什么山。
　　因此阴差阳错的，他们背离了原有的路线，走上了这条人际罕至的山道。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气喘吁吁停了下来，一路上依然没碰到任何人。他们站在仅此一条没有岔口的笔直山路往上看，台阶好像永无止境一样。疲惫的路程、相似的景色、山里并不好的信号一点点磨去他们的热情，让这些闹腾的孩子一个个蔫儿了下来。
　　\"果然还是走错了吧？\"
　　\"我走不动了，我们要是迷路了怎么办？老师要是不等我们直接回去了怎么办？\"唯一的女孩子快要哭了。
　　\"不要说丧气话！都走到这里了，多走几分钟说不定就能见到大家呢。\"丢包的男生说着安慰的话，语气却在发抖，他戳了戳从刚才开始一直往天上看的影山茂夫，\"你也说句话啊？\"
　　影山茂夫想了想：\"那个，快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一个躲雨的地方会比较好。\"
　　他的话没有起到半点安慰效果，反而让大家更加恐慌了。
　　\"不会吧，天气预报说今天一天都是晴天。\"
　　然而他们一路上完全没看到过太阳，山里的天气并不稳定，潮湿的空气和天阴沉的天空让他们预感到这就是事实。
　　\"我没带伞，我只有零食。\"
　　\"来的路上什么建筑物也没有，怎么办啊？\"
　　\"我站在高处看看。\"一个男生三手粮脚爬上了树，环视一周，\"找到了，前面不远有栋房子，大家加把劲，赶在下雨前到达那里！\"
　　山里的雨来得又急又快，没一会儿冰冷的雨就砸了下来，他们已经很卖力地奔跑，到达别馆大门的时候还是个个都湿淋淋的，被冷风一吹，个个冻得直打颤。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名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的保安拦住想要往里走的他们。
　　“冒昧打搅，实在不好意思，能否借贵地躲雨，雨一停我们马上就离开。”
　　“不行，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女生祈求道：“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找不到大部队，就一小会儿，借个屋檐就可以了，大哥哥，拜托了！”
　　外头一道银蛇闪过，随即雷声响起，山林间风雨交加，枝桠和树叶狂乱挥舞，有石头被吹着滚落道山崖底下，显得更为恐怖。
　　保安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没有丝毫动容：“马上就有客人到来，外人不会被允许出现在这里，请你们离开。”
　　“怎么办啊？”
　　“外面好冷……”
　　他们试图继续交涉，保安毫无所动，已经不耐烦要动手赶人了。学生们无助地互相对望，别无办法，只能离开这个唯一能找到的避雨之处。
　　这时，里头一个人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了？”
　　影山茂夫猛地抬起头，意料之外地看见了自己犹豫着又很想见的人。
　　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呼唤他，一声“师匠”就要脱口而出，可是在见到他身后的男孩时，一切语言都戛然而止。
　　幸也跟在灵幻新隆旁边，不解地看他：\"师父……”
　　他竟然也叫他师父。
　　或许外面太暗了，灵幻新并没有注意到影山茂夫，只当他们是误入的旅人：\"是来躲雨的？让他们进来吧。\"
　　\"先生，按照规定，这里不允许非会员的游客进入。\"
　　\"这样啊，那就当是我的人吧。\"
　　\"这……\"
　　\"你刚说有客人马上要到了吧，这时候让孩子们离开，说不准他们会在路上碰个正着，如果他们向客人求助，或许还是会回到这里来。\"
　　这当然也是胡扯，灵幻新隆完全不清楚要来的是什么人，然而这种可能性让保安动摇起来。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松口答应了。学生们欢呼起来，一个个对灵幻新隆道谢。
　　\"你们注意不要打扰到其他人哦。\"
　　影山茂夫站在最后面，看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对他们来说本已经没有希望的事情。
　　他总是这样，向陌生人释放善意，对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宽容，好像一切困难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只要诚心祈求，他就会像神明一样显灵。
　　“同学，不要在雨里发呆了……龙套？”
　　啊，他终于注意到了。
　　灵幻新隆也没想到随手帮忙的对象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弟子，一时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应对，整个人生硬地站在那里。
　　幸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愣神，不满地拉扯他的袖子：“师父，我们快回去。”
　　灵幻新隆心想不好，手忙脚乱地正要纠正他的称呼，却看见龙套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青春期抽条的男孩子长得快，从前才到自己胸口的人，如今靠近就相当有压迫感了。
　　“啊，这个，一不小心划到了哈哈哈。”灵幻新隆像被摸到了什么开关，整个人颤了一下，立刻躲开了。他清了清嗓子，“别在这站着了，快进来吧。”
　　龙套收回手，手指轻轻蜷了蜷。
　　灵幻新隆给孩子们安排了休息室，有服务员给他们呈上热茶和毛巾。
　　“我还有事，在隔壁，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扔下这句话后，他就略微狼狈地躲了出去，找了个由头将幸也支开，自己窗台边点上烟。窗外雨势不见小，那点烟气被风一吹就凌乱地淡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身后的门开了，他通过玻璃上的倒影，看见弟子擦着头发走了过来。
　　灵幻新隆立刻掐了烟，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龙套，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爬山吗，迷路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龙套走到他身后，如今他已经足够高了，一低头就能看见师父柔软的后颈线条，还有那一片碍眼的绷带。
　　他闻见师父身上传来了淡淡的烟味，知道他大概又在抽了。师父每次都答应他好好戒烟，过一阵子又忍不住继续拿出来抽，而且一直戴的围巾没看见在身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压抑住了自己逼问的欲望，只说：“师父知道溢割山怎么走吗？”
　　“这里就是。等等，你们要去也是去利歌山吧，那个是野菜市有名的景点，山顶上有租借烧烤的设备和接待旅行团的地方，是不是搞错目的地了？”
　　龙套回想了一下带队老师在电话里模糊的声音，恍然大悟。
　　灵幻新隆转过身，无奈道：“赶快打个电话，别馆里有信号的，你们老师该着急了。”
　　龙套照做，果不其然被对面老师骂了一通，挂完电话整个人都有点失落，灵幻新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难过了，偶尔也会出这样的情况，欣赏别人看不见的景色也是不错的经历。”
　　男生摇摇头：“我不难过，能看见师父，我很开心。”
　　灵幻新隆手一顿，慢慢收了回去，表情带了些许不自然。
　　啊，又来了。影山茂夫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总觉得师父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这让他产生了一丝迷茫，又或许还有一丝烦躁。
　　这丝烦躁像是一点火星，压在层层掩盖的草垛深处。
　　龙套听见自己冷静地问：“师父，刚才那个人，是您新收的弟子吗？”
　　“倒也不算，幸也是委托人家的孩子，和你们一样是超能力者，但是控制力不足，我得照看一段时间。”
　　走廊深处跑过来刚才见到的男生，表情很凶恶的样子。这是刚才叫了他“师父”的人。
　　火星“噼啪”闪了一下。
　　窗外有风吹起影山茂夫的刘海，露出他那双漆黑的纯粹的眼睛，就像从前每一次他积累压力的样子：“既然不是，为什么允许他称呼你‘师父’？”
　　灵幻新隆没来得及回答，幸也已经冲了过来横在两个人中间，这个初觉醒的男生像小动物察觉到天敌一样感知到了龙套的可怕：“师父，请退后，这个人很危险！”
　　“不，他是……”
　　“他很危险，我能感觉到，这里请交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师父的！”
　　火星再一次跳动起来。
　　这番话中二又尴尬，这么比起来，龙套要成熟多了，灵幻新隆刚这么想，就听龙套道：“那为什么师父受伤了？”
　　幸也愣住了。
　　“如果想成为师父的弟子，如果下定决心要保护他，为什么还是让他受伤了？”
　　他竟然这么在意吗？灵幻新隆一时心情有点复杂，夹在中间补救：“所以说这个只是小问题……”
　　“师父也是，超能力是很危险的东西，师父很容易吸引超能力者，且经常把自己置于险地，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请你有一点这样的自觉。”
　　连带他被骂了啊……
　　灵幻新隆想说点什么缓解僵硬的气氛，但是一对上龙套直白的眼神，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幸也则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他也喊你\'师父\'，我竟然不是你唯一的徒弟？”
　　“我本来就没答应！”
　　幸也：“你竟然在外面有别的徒弟！”
　　“不是，你说这话的立场在哪里？”
　　灵幻新隆的吐槽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幸也的超能力像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锋利的风刀撕碎了衣服，朝着四面八方的墙壁划去。
　　龙套往前走了一步，强力的能量屏障及时将幸也罩住，避免了对公共设施造成破坏。他做得过于轻易，就像随手用什么玻璃杯罩住了一只蚊子，力量上的差距刺痛了幸也的自尊心，他释放了巨大的力量，那足以掀飞钢板水泥屋顶的风刀甚至没能在屏障上划出一道痕迹。
　　他不信邪地又尝试了几次，最终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委屈愤怒地看着灵幻新隆，仿佛在说“他欺负我”。
　　灵幻新隆没有经历过这种宛如修罗场的奇怪纠纷，于是犯了个错误，这个错误在平时反而会被称为美德，即公平：“大家都是好孩子，不要吵架，幸也快把衣服穿上，龙套你的同学们还在等吧，我们握手言和做个朋友，怎么样？”
　　幸也马上就哭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做朋友！”
　　“师父既然都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龙套则是冷静地收了屏障，可他的眼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看得灵幻新隆一个机灵，满脸冷汗地目送他回到休息室。
　　老大老二吵架，做父母的不应该一碗水端平吗，为什么两边都在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