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宠起来很撩》苏随然

108、第 108 章

　　乐思柠刚走到餐桌前，门铃突然响了。

　　她顿住脚步，疑惑地看着方家沁。

　　怕乐思柠不自在，这些天方家沁拒绝所有朋友和公司的人来酒店找他，除了酒店送餐服务员，就是偶尔上来聊工作的庄彦和闻扬。

　　“我去看看。”方家沁摘下手套准备去开门。

　　“我要不要先回避？”乐思柠指了指卧室。

　　“不用，你赶紧吃饭。”他轻轻把她按到餐椅上坐下。

　　打开门，方家淇正拿着手机悠闲地倚靠在门边，手机屏幕显示正在呼叫“暴狮王”。

　　“忙着穿越呢？这么半天才开门。”方家淇收起手机，探着身子就要进来。

　　方家沁伸手拦在门框上，没打算让他进来，“你来干什么？”

　　“无聊，想找你唠唠，你最近不加班也不去酒吧，颂哥说你家教太严，哥，你不会是真从良了吧？”

　　“滚！”这都用的什么词！

　　从小就受方家沁的血脉压迫，方家淇对他这种粗暴言语早就习惯了，“颂哥和齐宇他们在灵野喝酒，要不我们也过去玩会儿？”

　　“没空。”方家沁不耐烦地想把人推出门外。

　　“怎么？有客人？”方家淇双手用力撑在门上，往里探着头，“难道是我小嫂子来了？”

　　“你是不是闲得慌？我让你做的市场总预算什么时候交？”

　　“快了快了，明天就给你。”
　　方家淇扒门缝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凑近方家沁的手嗅了嗅，“怎么一股咖喱味？”

　　“你小子属狗的吧？”

　　“所以真是我小嫂子来了？让我见见呗。”
　　“我这都赶上了，还把我拒之门外不合适吧。”

　　方家沁凝眉，以这小子的厚脸皮劲儿，今天要是不让他进这个门肯定不甘心。
　　明天要去茉城，把乐思柠留在江榆还真有点不放心，让方家淇帮忙照顾两天也好。

　　见“暴狮王”没拒绝，方家淇便大胆地抬开拦在门框上的手往里挤。

　　方家沁索性把门打开，扯住他的手臂警告着：“说话注意点，别没大没小。”

　　“放心，你弟弟懂礼数。”方家淇回了个Wink，然后直奔餐厅。

　　乐思柠见方家沁那么久没回来，怕是不是他的家人来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卧室回避一下，刚转身就见方家淇一脸揶揄地朝她走来。

　　“这家伙死皮赖脸要进来拜见你。”方家沁冲乐思柠笑了笑。

　　乐思柠僵了僵，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笑着回应。

　　“小师妹，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你们有一……”
　　“啊——”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

　　“说什么呢？”“暴狮王”眼神警告。

　　方家淇捂着后脑抽了抽嘴角，“我这不是太意外了嘴快嘛！谁让你不早点告诉我。”故作委屈的语气带着点责备，然后转向乐思柠，“小……哦不，嫂子，别介意，纯属口误。”

　　乐思柠凝眉，对方家淇的称呼有些难为情，“那个……方总监，您别这么叫我，直接叫名字就行。”

　　“那可不行，长幼有序，就算我哥找一个比我小十岁的，我都得尊称一声嫂子，是吧？哥。”

　　乐思柠：“……”
　　完全是方家沁的风格！

　　方家沁闲闲地笑着，食指触了触鼻梁骨，一脸得意。

　　“方总监，您吃饭了吗？”乐思柠礼貌性问了一句。

　　“嫂子，这都一家人，别方总监方总监的了，多见外。”
　　“没吃呢，介意我蹭个饭吗？”

　　“介意，滚吧。”方家沁牵着乐思柠往餐桌走。

　　“方家沁！”乐思柠扫了他一眼。

　　方家淇也不在意，在乐思柠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餐桌上的四菜一汤，皱着眉嫌弃道：“你们这吃得也太寡淡随意了吧？连个下饭菜都没有。”
　　“这什么汤？”拿起汤盅的大瓷勺随意翻了一下，“清的跟白开水似的，能有味儿吗？”

　　“那要不……”乐思柠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吃就滚，没人留你。”方家沁睨了方家淇一眼，夹了根白灼芥蓝放到乐思柠碗里，“不要理他，你好好吃，一会儿我带你兜风看夜景。”

　　方家淇扯了扯唇角，接过乐思柠递过来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夹了块猪颈肉往嘴里送，还是有些不死心，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哥，我知道你最近很穷，但也不能这么亏待嫂子呀……算了，”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向乐思柠，“嫂子，你还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加餐。”

　　乐思柠拒绝，“不用了，你哥迁就我口味清淡，他点的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餐厅送。”

　　方家沁很享受他家姑娘维护自己的样子，一脸欢喜地把她碗里的汤倒到自己碗里，重新给她装了一碗热的。

　　方家淇突然“啧”了一声，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对方家沁指责道：“哥，你怎么这样，嫂子都来江榆了你还藏着掖着，害得她在自家地盘还被人欺负。”

　　方家沁瞬间拧眉，看着方家淇，“怎么回事？”

　　“不就是方宇铭那家伙……”

　　乐思柠知道方家淇要说什么，急忙解释：“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在冷链厂翻查原始数据时遇到了点小插曲……”

　　“什么小插曲！方宇铭那家伙，为了不让审计组查账，居然故意把小仓库的管理员支开，把嫂子一个人留在那，让她自己去爬梯子找台账资料，那台账在架子的最顶层，至少有5米高，就嫂子那小身板……”

　　“你爬了？”方家沁看着乐思柠，眉头紧皱着。

　　乐思柠急忙摇头：“没有，没爬，方总监帮我拿到台账了。”

　　方宇铭就是下午去找方家沁“喝茶”的冷链厂的采购经理，他的本意是想让乐思柠知难而退，没想到乐思柠真的去爬梯子，方家淇刚好去冷链厂办事，意外听到刘宇铭在跟小仓库管理员通电话，知道他故意刁难审计组的实习生气愤地出面制止。

　　乐思柠刚爬了几个阶梯就被方家淇喊下来了，最后是方家淇的助理盯着仓库管理员帮她拿到的台账。

　　“嫂子，不是我说你，你有我哥这么硬的后台，干吗还忍气吞声任人使唤，你就霸气一点，有我哥兜着你怕什么。”方家淇扯着唇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方家淇这番霸气的话让乐思柠有些哭笑不得，“方总监，我就是个在校实习生，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哪来的底气耍横啊，要霸气也得有职业高度啊，审计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找茬儿的工作，偶尔碰冷钉子是正常的，方家沁也是这么说的，与其说是欺负，倒不如把它当成是职业历练，真的很感谢你那天出面帮我。”

　　“职业历练？”方家淇忍不住轻笑，“嫂子，你还真是想得开啊，现在这社会，谁不想靠关系走捷径，有几个像你这么傻的……”

　　“方家淇，别没大没小。”方家沁再次眼神警告，随即转向乐思柠，柔声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那话？”
　　故作狐疑，心里却暗自欢喜。

　　“你就是说过。”

　　“什么时候？”

　　“就是你在我们班开小讲座的时候。”

　　方家沁故作恍然地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你那天一下课就跑了，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谢芳把你的小讲座录下来了，晚自习又听了一遍。”

　　“所以你也偷听了？”

　　“……”
　　乐思柠发现自己被套路了，不服气地就想怼他，“什么偷听啊？她开的外放，我是被迫听的。”

　　“被迫？”方家沁得意地笑了笑，不正经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宠溺，“小家伙，你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方家淇吃着菜，悠闲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打情骂俏，冷不丁来了句：“嫂子，他在你这都这么不要脸吗？”

　　这样的方家沁是他从没见过的，不正经又带点孩子气，完全没有在公司或者别人面前那种桀骜和霸气。

　　除了乐思柠，他从没见方家沁这样偏爱宠溺过哪个女生。

　　被方家淇这么一问，乐思柠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不该当着方家沁家人的面这么怼他，还没等她回应，旁边的人已经被“暴狮子”抽了筷子往外撵了。

　　“我还没吃完呢。”

　　“这么寡淡的菜不适合你。”

　　“不会，清淡才健康。”方家淇不想走，都被推到门口了还要往回蹭，“让我再待会儿呗，保证不影响你们撒狗粮。”

　　“别闹了，说点正事儿，方宇铭是不是找二叔借钱了？”

　　“之前好像借过两次，还没还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爸这次未必会帮他，方宇铭这两年有点飘，经常做些不讨喜的事，那些叔伯早就对他有意见了，要不是仗着有叔公撑腰，哪能让他嘚瑟到现在。”

　　方家沁冷笑，倨傲的眼神带着邪气，“加把火，让那些叔伯集体去老爷子那弹劾方宇铭，顺便把他抵押祖宅还赌债的事透露给叔公。”

　　“你怎么知道他抵押祖宅还赌债？”方家淇惊诧。

　　“这你就别管了。”

　　方家淇瞬间领悟方家沁的意图，“如果连叔公都不挺他，他没钱赔偿公司就只能坐牢了。”

　　“不是所有人犯了错都能全身而退，总得找一个引以为戒的典型，以儆效尤。”

　　方家淇故作惊悚的表情有些浮夸，“真狠，怪不得方珉说得罪大伯都不能得罪你，方宇铭估计已经回南洲找叔公叫屈了，我这就添柴火去，这家伙之前大义灭亲踩了王携一脚，这下且得狠遭反噬！”

　　方家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交代方家淇帮他照顾乐思柠。

　　方家淇自然毫不犹豫答应，并保证不会让她再被人欺负，也尊乐思柠的意思替他们保密。

　　方家淇走后没多久，乐思柠就收到庄彦的微信，说已经把闻扬赶走了，问她是想继续跟方家沁二人世界还是回房间学习，乐思柠自然选择回房间跟庄彦一起工作。

　　庄彦知道乐思柠好学，全心全意地去教她，不过也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从不让她跟着熬夜，每天不到十点半就催促她去睡觉。

　　那天晚上乐思柠睡得不好，一直噩梦不断，梦境里浮现着各种片段，尤为真实，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可怕的黑暗里，想醒却醒不了。

　　在她感觉马上要掉下悬崖的时候庄彦推醒了她。

　　“思柠，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庄彦扶着她的肩膀，从床头柜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汗。

　　乐思柠喘着粗气，思绪还沉浸在噩梦的惊恐里。

　　庄彦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儿了，靠着休息会儿，要不要喝水？”

　　乐思柠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浓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等她慢慢缓过劲，发现自己正坐在床沿边，被子已经往地上落了一大半。
　　的确，再不醒，她就要摔到床底下去了。

　　庄彦倒了杯水回到乐思柠床边。

　　乐思柠接过来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满室明亮的灯光，问道：“姐，几点了？”

　　“七点半，你的手机响了好几遍，是你爸爸打的。”庄彦帮她整理好被子，把床头柜的手机递给她，“我先去洗漱，你再休息会儿。”

　　乐思柠点头，指纹解锁，通话记录里有五个乐骏贤的未接来电，从七点就开始打了。

　　爸爸从没这么早给她打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色字体，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想给爸爸回电话，妈妈的电话打进来了。

　　她紧张又缓慢的动作按下了接听键，慢慢放到耳边。

　　“柠柠——”严华的声音有些沉重。

　　乐思柠屏着呼吸，低声叫了一句：“妈妈。”
　　她没敢问，心里不断祈祷不要发生任何事情。

　　“柠柠……”严华迟疑了两秒，“你爷爷走了。”

　　乐思柠定了几秒，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脑海里回忆着梦境里出现的那个面目狰狞的老人，拄着根黑色的拐杖站在礼堂中央，恶狠狠地瞪着她和妈妈，嘴里振振有词地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爸爸跪在旁边拼命地解释求情，妈妈抱着她一直在哭……

　　那个老人是爷爷吗？
　　她从没见过爷爷，或许小时候见过，但是她没有印象，真的，完全没有。

　　“你爸爸回潼洋老家了，他想让我们回去……送你爷爷最后一程，但是你外婆不同意，闹着不肯吃饭，逼着我打电话叫你马上回来。”

　　“柠柠，你爷爷虽然……”严华哽咽了一下，沉重的语气显得特别无奈，“说实话，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爸爸早上是红着眼离开的，我有点不放心……”

　　乐思柠没说话，脑海里不禁回旋着那些从外婆和别人口中听到的爷爷对他们一家三口所做的一切。

　　心里一直在发颤，那种郁结于心的感觉很复杂，说不清楚是伤心还是难过，发生那些事的时候她还是个连认知感都没有的婴儿。

　　从她懂事开始就是在外婆家长大的，爸爸妈妈从没回过潼洋老家，连提及都寥寥可数，在他们家基本属于禁忌话题。

　　“柠柠，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的爷爷，我已经给小姨打电话了，让她来照顾外婆两天……”

　　结束跟妈妈的通话，她重重地沉了口气，又给爸爸回了电话。

　　爸爸态度平静，只是告诉她爷爷去世要回趟老家，曹伯伯跟他在一起，让她别担心，还嘱咐她实习结束早点回家陪外婆。

　　乐思柠除了应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父女俩隔着电话沉默了半分钟，最后是乐骏贤先结束了通话。

　　手机又发出了振动声，是方家沁。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才按了接听键。

　　“柠柠，起床了吗？”

　　听声音就知道他在车里，手机开着外放。

　　“嗯，起了。”

　　“怎么听着这么累呢？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没有，刚睡醒，嗓子干，你到哪了？”

　　“刚过南锡服务区，你先喝点水，别喝矿泉水，烧点开水兑一下。”

　　“嗯，你好好开车，先不说了。”

　　“今天江榆最低气温只有三度，你出门的时候穿厚实点，昨天那条围巾太薄了，换条羊绒的戴上，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找方家淇，我明天就回来。”

　　“嗯。”

　　庄彦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见乐思柠抱头伏在双膝上，以为她不舒服，急忙走到她床边，“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乐思柠缓缓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庄彦，缓声说道：“庄彦姐，对不起，我得提前脱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