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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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7年最后一个月，安沐晟发现安母患上了胃癌，已经到了末期。
安母苦苦哀求，说不愿花钱去冶疗，他说什么也无法说服，再过半个月，刘宇哲找上了他。
“听说你妈有胃癌？”
安沐晟眸子泛着寒气，嗓音沉得厉害:“你怎会知道？”刘宇哲咧着嘴说:“就派了个人监视了一下。”
安沐晟的手一节一节收拢到极点，全身肌肉绷紧，刘宇哲单手托着下巴说:“虽说你妈有胃癌，但好像没有去治疗，是没有钱吗？”
安沐晟不理会他的话，转身就离开，刘宇哲在身后说:“需要我帮你吗？”他停下脚步，刘宇哲声音愈发靠近，说:“我可以借钱给你。”
安沐晟沉吟几秒后说:“条件是什么？”刘宇哲苦恼的说:“条件啊……你最近似乎跟一个女生走得很近，要不你跟她一起后，再将她甩了，这条件容易吧？”
安沐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揪住刘宇哲衣领低吼:“刘宇哲，你给我适可而止！”
“怎么？心疼了？安沐晟，你喜欢那女生吧？是你妈的命重要，还是不伤害你心爱的人重要？”
安沐晟手心衣领的褶皱越来越多，他咬牙切齿的说:“给我闭嘴！”刘宇哲又说:“那女生的确挺好看，一心一意看着你的模样，弄得我也想追她。”
安沐晟闻言气得发抖，瞳孔外围出现一丝丝的红丝，密密麻麻，拼凑一起蜘蛛网似的。
“刘宇哲，我警告你。我妈、沐涵黛，一个都不能碰！要是碰了，我杀了你！”
刘宇哲盯着安沐晟几秒，噗嗤一笑，拉下他的手说:“你这模样还挺新鲜，我还以为你没心。就算我不去追她，她也会自动离开你。”
“你什么意思？”
刘宇哲淡淡一笑，眼底的狠戾让人不寒而栗，声音像是鬼魂来索命。
“我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好好期待一下。”
他说完转身离开，离开瞄到一个娇小的影子，他认得出是安沐晟喜欢的女孩。
他们的对话，不知道她听了多少？
但这与他没有关系。
安沐晟留在原地，胸口闷得快要炸一样，无处发泄。
“学长。”
他身子一抖，僵硬着回头，杏眸映入眼帘。
他已经有两个半月没有见过她，只是用信息谈话，这一眼恍若隔世。
喉咙发干，他哑着声道:“你……怎么在这？”
刚刚与刘宇哲说的话全听见了？
他脑袋很混乱，沐涵黛冲他一笑:“我有事找你，刚好看见你便来找你。”
她没有听见。
他垂下视线说:“有什么事？”沐涵黛挠了挠手指，腼腆的说:“就是电影学会送了我们电影票，当作校庆时的报酬。我替你拿了，想说给你，还有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因为我们的票都是后天日期，不如……”
“沐涵黛。”
“是？”
“你……我没有时间去。”
“啊……”
沐涵黛失望之色浮于脸上，安沐晟不知作什么反应。
“我要上课，还有事吗？”
声线、表情要再平稳一点，不要露出任何感情，不要露出一丝仰慕之情。
“没有了，上课努力。”
安沐晟颔首离开，步速极快。
因为不这样的话，他会忍不住回头将如此失落的她拥入怀中。
那是不允许的事。
时间继续流逝，一月中时他收到了刘宇哲的礼物，感觉极差，瞬间回到高中的那段时光，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杀了人的父亲。
高中时的他觉得无所谓，现在却不同，沐涵黛在。
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谁知道都没关系，唯独沐涵黛不能让知道，可她还是知道了。
偶尔碰面躲避着他的视线，假装不认识、没看见，渐渐断了联系。
啊……他们的关系还是走到了终点。
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刺痛得厉害，她的言行成了刀尖插入他的心脏，拔不出来，心脏每次跳动，刀尖深入几分，最后从外到内逐渐腐烂。
就这样，就这样就好，只不过回到以前而已。
她与他由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要幻想，也不要肖想。
刘宇哲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情况，就算在路上看见他，也不会像鬣狗扑过来，装着一副受害的模样，笑着跟别人说没关系，然后走过，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里，眼神依旧带怨恨和扭曲的快意。
刘宇哲没来找他麻烦，沐涵黛也少见，他忙于兼职，在学校、家里和医院之间不停来回，好像得片刻的“安稳”。
他居然形容这样的时光为“安稳”，看来他也疯了，在小时候开始沉默着疯掉。
对于踏入2018年他没有什么感受，他如此痛苦，时间还是无情的流逝，还真是残忍。
春节前一天，安兰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的挎下来，需要长期居住医院。
偶尔看着安兰睡着的模样，一头银发连染发剂也掩盖不住，总是在担心她哪天再也睁不开眼睛，害怕被人抛弃，也感觉到自己又再一次站在悬崖的边缘，坐在了窗口的边缘。
这次他跳下去的话，就再也没有人抓住他的手。
比起活着，他更渴望死亡。
迫切的渴望着。
春节过去了，要迎来元宵节，也是个团圆的日子。
安兰在过完春节后，睁开眼睛的时间愈来愈少。每次醒着总是勉强的扬着灿烂的笑容，他很想说不用笑，但他怕自己说了，安兰又会陷入无穷的自责，责怪自己身体不挣，也担心只留下他一人怎么办。
她会如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也发现他的内心已经败坏了，身子比身为病人的她更为瘦削，叫她如何放心。
他也想过安兰死后，他会怎样？
会怎样？
会怎样？
会怎样？
这是个谜，也许死是个不错的解答方案。
上天好像回应他的想法，先离开的人却不是他，是安兰。
安兰又一次病危，本以为没得救，她却又在医生宣布死亡宣言的那一刻活过来。
要不是他，安兰也不会这么痛苦，病情严重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她却一直撑着。
他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一天一夜，有些撑不住，背往后靠，靠在椅背上，视线从安兰的脸，转移到湛蓝的天空。
看着那片广阔无边的天空，脑海浮现了逃跑的念头。
他站了起来，迈开脚步。
逃跑，逃跑吧，逃到她所在之处。
想见沐涵黛，就算一秒，他也想见到她。
她见到他时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希望她与之前一样，向他露出羞涩而美好的笑容。
他到达阜南县时已经是六点多，月亮已经升起，圆且洁白，已经到了元宵节了。
没走多久就看见沐涵黛，她双手抬着东西，走路很慢，在细细观赏四周的风景，一张小脸因为冷而变得有些通红，在他眼里很可爱。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他恨不得时间停止这一刻。
“那姑娘长得还挺俏。”
“对啊，不知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一阵淫/笑声响起，安沐晟侧头，看见两个男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一人说着说着，往沐涵黛的方向走去。
他一个弓步上前拦住，男人不满的啧了一声:“你谁啊！别挡路。”
“你不能碰她。”
男人缓了几秒才领悟安沐晟说什么，咧开嘴说:“怎么？你也想要那女孩？要不我们一起分享？”
安沐晟俊脸瞬间蒙上一层冰，尾梢渐红，戾气尽显眼里。
几十分钟后两个男人倒在一条小巷子里，小巷子位置偏僻安静，没有透入一丝光芒，安沐晟的眼睛却在这黑暗中极亮，透露着疯狂。
他的左手拽着一人，那人是先前见到的男人们的朋友，来救援不成，反倒挨揍。
那人心想眼前人真疯，三打一，他怎样也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想到这人发疯似的，不怕疼，还凑着上前。待他们仨恍神、想逃跑时，他便狠狠的打下来。
那人没撑住，晕了，安沐晟却好像没有察觉，拳拳都往死里打。
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第一次发疯，完全不像自己，失了理智。
沐涵黛在附近，他该收手，但抑压太久，刚好有了出口，所有的负面情绪刹那间决提而出，然后打人居然让他感到快感。
当年王山海因为这样才常常打他吗？
他愣神，拳头刹住，然后垂下了纤长的眼睫毛，放开手上抓住的人，那人无力倒下。
“啊！”
他猛烈侧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冷声喊:“谁？”不久，一道微弱向光芒射向巷子里，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带着胆怯说:“安……安沐晟学长？”
脚步停顿，安沐晟一听便知晓是谁，但他还是带着犹豫开口:“沐涵黛？”
他抬起脚步往前，身上的阴影逐渐褪去，全部展露于光芒底下。他看见坐在地上的沐涵黛，一张小脸惨白，抓着手机的手在抖，眼底的的恐惧不言而喻。
她在怕他，她是不是都看见他打人的模样了？
“沐……”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沐涵黛挣扎着起来，半跌半跑的逃离了他视线范围，他成了洪水猛兽。
许久后他抬手，看见一手鲜血和伤痕，脸庞隐隐作痛。
半响，细碎笑声从他胸膛深处发出，唇畔的弧度是自嘲，眼底的是绝望，阴沉的笑声抑压不止。
沐涵黛，沐涵黛，我对你的思念从一开始就没有斩断，可你看着我的眼神、恐惧，让我彻底清醒。
原来你与别人别无两样。
耳边响起声音:“你看，她与其他人一样。这世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你还在期待什么？”
没有，没有了，再没有事情值得他期待。
等安兰死了，他也离开吧，永远的。
三月十四日，安兰死了，极为痛苦的离开了人世。
早该离开的人，但一直惦念着深爱的儿子而苟延残喘。
她这辈子忙忙碌碌，历经艰苦，现在总算得以休息，他望她下辈子投户好人，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他处理好安兰的身后事，就去了盛华大学，站在医学院的天台上。
时间很早，人不多，多数低着头看手机，没有人发现他站在天台边缘。他抬头望天，天色蓝中带灰，薄雾在空中飘荡，朦朦胧胧。
最后一眼的景色还是那么不漂亮。
他轻笑一声，算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闭上了眼，身子往后倒，高速往下坠，风似乎有利刅，刮得他发疼。
他这样死，所有人都会记得他吧？
刘宇哲知道他死了，会愧疚吗？
沐涵黛知道他死了，会伤心吗？
不容他多想便到地面了，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弹动不得，血腥味蔓延整个口腔，体温逐渐冷去，尖叫声接二连三响起。
他意识逐渐模糊，在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下辈子。
倘若有下辈子，但愿能过得安稳平淡，愿与心爱之人共守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6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