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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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言锦绣华服，手持一把雕花檀香扇，腰佩白玉环，美如冠玉，他被一群纨绔子弟簇拥着，端的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
池雅雅瞧惯了崔言在梦境中那副规矩老实的模样，此时见他这副混世魔王的派头，周身散发着一股恣意张扬的气势，她挑了挑眉，心下有些意外。
好在他还算通情达理，见被自己踹飞的男子险些撞到池雅雅二人，忙拱手向崔瑜道歉，“望小兄弟恕谅，这人当街生事扰民，我这就让家丁押他去衙门。”
他又朝围拢在周边的百姓拱手一礼，言行间端庄稳重，极具大家风范，看得一旁的崔瑜心中暗暗发笑。
躺在地上那男子怒目圆睁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崔言身后冒出的几人捂嘴抬走，这几人皆身着绫罗绸缎，哪里像是什么家丁，只不过在场众人都明智地闭嘴不出声。
一方主角离去，人群也逐渐散去，不远处原打算赶来维持秩序的巡街捕也停住了步伐，调头离去。
“小兄弟，这顿便当我请了。”崔言留下几两碎银，就要匆匆离开。
“哥哥。”
一道清润的嗓音唤住了他，崔言僵硬地转身，见是那站在木桌旁样貌清俊的少年，他微微皱了皱眉，面色愠怒。
看崔言这副样子，崔瑜连忙将他曾经诓骗自己压岁钱的事抖落出来，“哥哥你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要我爱护兄长把压岁钱上缴，哥哥又说君子论心又论迹，上缴后不能表现出怏怏不乐的样子……”
见崔瑜仍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语气无奈道，“哥哥，我真是小瑜。”
崔言认真地盯着他，打量了半晌，终于相信他的话了。
他欣喜若狂，快步上前一把揽住崔瑜，还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小子，一年不见变成大人了，我现今相信仙人当真能返老还童了！”
“走走走，我们回府说，爹娘这一年来可担心你了，娘亲一提起你就哭，我和爹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起你……”崔言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他忙背过身去，又拉起崔瑜的手便要走。
“哥，等等。”崔瑜喊住他，“等……她吃完。”崔瑜一时间竟不知要给池雅雅安个什么身份。
崔言这才发现一旁吃着云吞的池雅雅，他一脸难以置信，“你连孩子都有了？”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调。
噗——！
池雅雅险些将口中的蘑菇喷出来。
她精致的小脸气得通红，急急反驳道，“你才是他孩子！”
“别理他，继续吃吧。”崔瑜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顺毛，又在池雅雅躲开他手前及时伸回，看向崔言，“她是我收的徒弟，我见她资质尚可有望仙途，打算带她回修仙界。”
池雅雅头也没抬，继续吃着碗中的云吞，算是勉强承认了这个身份。
街道上人多眼杂，崔瑜捻了一个隔音诀，又佯装从怀里取出一个酷似罗盘模样的东西，“哥哥，你将手放在这测灵盘上方测一测资质，若是有修仙资质便能与我回修仙界修仙了。”
崔言心中一动，忙将手放在上方。
半晌，无事发生，测灵盘依旧黯淡无光。
见如此，尽管崔瑜心中有所猜测，他还是满眼的失落。
看崔瑜这副表情，崔言哪里还不明白结果，他反过来安慰崔瑜，“我留在这里当个富贵闲人也不错，我现今借着你的威名可威风了，这京城中哪个权贵子弟都不敢欺侮我，刚刚那欺男霸女的刘二都被我揍趴下，他老子明一早还得上门赔罪……”
等池雅雅吃完了云吞，三人便一同回至崔府。
崔家这座宅邸是大梁皇帝御赐的，规格宏大，院落屋宇近百间，过了那兽头大门，一路上泉石林木，竹梢蕉叶，皆是雅趣横生。
说是天色已晚，明日再为池雅雅引荐崔家夫妇，她便被一个模样娇俏的丫鬟领去厢房歇息，池雅雅面对崔瑜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巴不得离他远些，就也没有拒绝。
崔言则领着崔瑜去寻崔家夫妇，他提前让贴身伺候的小厮松竹，去请了夫妇二人到书房中。
夫妇二人坐在书房里，香炉袅袅烟雾升起，屋中仅有香灰掉落的细微声响，愈发沉闷静寂。
秋雁蓉正对着一副画卷发呆，这副水墨丹青笔触稚嫩，画艺并非精湛，画卷上方也无题跋，明显不是大家之作，但是却被精心地装裱起来，挂在这书房里显眼的地方。
“爹娘！”一道欢快的少年音打破了屋中的气氛。
崔言人未至声先到，还没进房中便在院落外大声地嚷嚷着，引得在屋外伺候着的丫鬟小厮纷纷侧目。
“药芗，我将要送给娘亲的礼物落在厅堂了，你帮我去取回来。”看着那低着头躬身向自己行礼的婢女，崔言眼中划过一丝愤愤之色。
“是。”那婢女低头应声道，她老实地退下，转身出院门时似不经意间瞥了眼那跟在崔言身后的少年，她脚步一顿，被那少年柔美精致的容颜吸引住了目光，回过神来才继续提步离开。
见她离开，崔言这才带着崔瑜踏入屋子中。
崔家夫妇二人抬眼看去，见崔言身后还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他，等崔瑜从崔言身后出来，秋雁蓉看着那熟悉的眉眼，霎时一脸不可置信。
知子莫若母，看着崔言一脸喜色，亲昵地揽着崔瑜，她顿时像明了了什么，急忙站起身，一旁的崔齐见妻子反应这么大，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瑜……”秋雁蓉走上前，眼眶通红。
“嘘！”崔言急忙示意她隔墙有耳。
“无碍，我施了隔音术，外头人听不清我们说些什么。”崔瑜见他这般模样，出言解释了一声。
离别一年，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子在这间房屋中互诉衷肠。
……
等秋雁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崔瑜这才询问道，“爹，大哥，我那日离去后发生了何事，你们缘何自岩城移居京城？”
若不是寻缘绳，他还以为自家爹娘还在岩城。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几人脸色微变，面上似在顾忌些什么。
“无需顾忌，现今我也算是习得师傅几分真传。”打消了几人心头的顾忌，崔瑜才从自家爹爹和大哥口中得知了他们顾忌的原因。
原是大梁当今皇帝动了寻仙问道求取长生的念头，他派遣大量亲卫四处搜寻仙人的讯息，后得知岩城曾有仙人出没，崔家二房小公子被仙人收作徒弟，便下旨想将崔家带至京城，守株待兔，不料崔瑜被仙人带走……
“那老匹夫便将主意打在了我们身上！”崔言年少气盛，又被囚在这京中一年，每每出门便有人暗中跟随监视，就算回至府中也有那人的眼线，他早就一肚子怨气，恨不得提剑将监视自己的人通通都斩了。
“慎言！你可知祸从口出？”崔齐急忙呵斥了他一声。
“老爷消消气，小言你也太口无遮拦了点，还不向你爹道歉！”秋雁容也皱眉，对崔言这番行事有些不满。
“爹娘，让大哥继续说。”崔瑜面容淡漠，眸中幽暗深沉，显然是动了真怒，
崔家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崔齐叹了口气，倒是也没再阻拦。
“他命令我等崔家族人从岩城全部迁徙至京城，连在燕南那一脉都没放过，上至不良于行的七旬老人，下至尚在襁褓的婴儿，抬，不，是爬也要爬到京城中来，呵，是恨不得连叮过崔家族人的蚊子都抓来京中。”崔言冷笑一声。
崔家人丁稀薄，便是因为早先从燕南一脉分出来的，但这山高水远的，两脉早已没了联系，那老皇帝还仍旧不罢休，显然是抱着宁枉勿纵的念头。
“崔家族人到了京中后，便不许我等出城，又派了眼线暗中监视我等，我去逛花楼找乐子都要跟着……”崔言一肚子怒火，见崔瑜一脸自责，忙道，“即便如此，圣上也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爹现今还在朝中当了官，满京城谁人不知我崔家极得恩宠。”
“爹娘，大哥，此时皆因我，我明日便将此……”崔瑜话还没说完，便见方才在院中见到的药芗快步行来，身后还跟了数个手持拂尘的宫人。
书房中的谈话戛然而止，崔瑜心念一动，撤去隔音层，他漠然地看着那为首的宦官面上带着谄媚的笑行至几人身前。
宦官行了个礼，“崔大人，圣上见今夜月色甚好，特命奴才送来前几日有感而发作的一首诗作。”
后方跟随而来的几个宦官立即展开一副还散发着墨香，墨迹明显未干的字画。
原是一首诗，上面写着：
初岁娇儿未识爷，别爷不拜手咤叉。拊头一别三千里，何日迎门却到家。
“噗哈……！”
被此方动静吸引来看热闹的池雅雅躲在树上笑出了声，她急忙幻化做乌鸦模样，歪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的崔瑜。
在场都是聪明人，哪里不知晓这诗词到底是给谁的。
看来，这大梁皇帝是不知从何处知晓被带去修仙的崔瑜今日归家了，他自称其父，又是敲打崔瑜不懂事，离开时不知道自行上门拜会他堂堂一介人间帝皇，又是给甜枣，催促崔瑜扫榻相迎。
在高高在上的皇帝眼中，叫你声儿子就是给你极大的脸面，极大的恩典。
但其实这般说也没错，大梁以孝治天下，天下的百姓都是大梁皇帝的子民，历届大梁皇帝都被称为君父，他叫崔瑜一声乖儿子也算名正言顺。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凝，崔瑜嘴边浅浅地挂着一抹微笑，眉眼弯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下方的崔言脸色阴沉，崔齐倒是有着极好的养气功夫，仍旧面色不变，他刚打算拱手朝那为首的宦官行礼接下这副字画，就被崔瑜拦住。
“慢着。”崔瑜按住他的手臂，将崔齐轻轻扶起，他转头看着那依旧满面笑容的宦官，“圣上如此恩宠，在下实在惶恐，虽才疏学浅，却仍望一诗作能报效万一。”
众人随即移步书房，崔言笔墨伺候。
崔瑜即大笔一挥，笔走龙蛇间又是一首诗词。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此诗词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一脸惊惧。
“大胆！”那宦官尖利的怒斥声像是要掀翻屋顶，他气得直哆嗦，指着崔瑜来来回回只一句，“你大胆……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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