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清泉洗心

17、二老搭亲

　　正月里的阳光最为金贵。谭旺财靠在椅背上，吸着纸烟，正享受着这份金贵。
　　“从我们这里到汉口很远吧，路上要上好的天数吧？”胡老爹手艺那是没的说，他一边望着谭旺财说话，手里的活还一直没停。
　　“现在交通也方便，要不到几天功夫。先是从甘棠坐早上的汽车经广阳到青阳，再搭汽车到安庆。晚上坐上到汉口的轮船，两天三个晚上就到汉口了。路上不耽搁，拢共四天一准到。”谭旺财掰着指头算着日子。
　　“福田成家在外面，一切都好吧？”
　　“听清波回来讲是都很好啊。可你哪里知道呢，隔得这么远，一点忙都帮不上，也只能靠福田自己了。我家那个孙媳妇是福田的同学，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好上了。听讲连个媒人都没有。”
　　“这多好啊。都是大学生，学问大比什么都强。我家的玉枫还只是在仙源读过几年私塾，就比我和松林过劲不少。福田夫妻俩都在大城市里念的大学堂，那就更高级了。东家，你是跑在老哥前头了。”老爹很是羡慕。
　　“老哥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我觉得孙子在身边的好，象玉枫这样多好。讲真的，我还是喜欢玉枫的。懂礼数，有本事，长得英俊威武，得人喜欢。”
　　“人一老了，可能都是这样。玉枫就这么近，有时十天半个月没回家来，我就想的慌。”
　　“听讲玉枫现在生意做的大，经常跑外面的大地方哈。甘棠镇上开商铺，还买了大楼房。那到外面跑生意哪有那么好，还能跟你准时准点的啊。”
　　“都讲小孩子念书有出息，可这把小孩子们都念到外面去了，也不是个事啊。”老爹说完这话，二老同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东家，你孙女文莉呢？”胡老爹突然问道。
　　“在家呢。”谭旺财不知道老哥是啥意思。
　　“哥哥结完婚，不就轮到妹妹了吗？可不能再嫁到老远的人家哦。”
　　“是啊。要是一个都不在身边，那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还不如把我搞死算啦。”大户这才明白了老爹的意思，急了。

　　过了一会儿。
　　“老哥哥。”谭旺财站起身来，两眼直直地望着胡老爹，十分诚恳地说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哈，我想把玉枫和文莉凑成一对。你看呢？”
　　“啊。”胡老爹听罢谭旺财的话，手里的活也停了，整个人楞住了，吃惊不小。“不行，不行。你是大户人家，我是高攀不起的。”慌忙之中，老爹丢掉了手中的半拉篮子，站起身来。
　　“嗨。我们两家还讲什么大户小户的，这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知根知底的。老哥哥你一家人为人好，都是大家看的见的。玉枫这孩子在这十里八乡是最有出息的后生。要讲高攀，应该是我在高攀！”大户见老爹嘴里冒出高攀的话，心里没了底。
　　“讲真话，文莉这孩子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是打着灯笼火没地方找的好姑娘，我是打心底喜欢的。我是怕文莉嫁到我家要受苦啊。”
　　“文莉和玉莲从小就是最要好朋友吧，我就没看到你让玉莲吃过多少苦。我们俩就不讲这些没用的话了，痛快点。你就讲同意还是不同意吧。”大户挂了脸，心里有点跌份的感觉。
　　“我同意。”一个脆生生的回答在身后响起，着实吓了二老一跳。
　　只见玉莲双手捧着热水壶，满脸是笑地站在大门槛前。估计早就在那了。
　　“老哥，你看，玉莲都同意我讲的。”经玉莲一打岔，大户脸上露出了笑容。
　　“呵呵呵。姑娘家家的，这种事情你都能插嘴。”胡老爹嘴上怪着玉莲，脸上却放松了许多。
　　“这有什么不能插嘴的，玉莲的话很重要的，何况她和文莉本来就是好朋友。玉莲，你讲的好。”看见玉莲手里拿着热水壶，知道是给续茶水的，连忙端起茶杯打开盖，喝了两口。
　　“呵。这茶真香，真好喝。”用嘴对着杯口吹了吹，又喝了两口。
　　“好喝吧。这是我哥那里最好的茶叶，从猴坑进的高级货，叫猴魁。”玉莲接过大户手中的杯子，往里续开水。
　　“难怪，我一喝就觉得好喝。还是玉莲好，把这么好的茶叶沏给谭爹爹喝。”一边说一边看向胡老爹。
　　“呵呵。不是我不说同意这两个字，没法子讲。现在的年轻人的心里怎么想，谁搞得清啊。我觉得还是事先问玉枫一声才好。”老爹小声地对大户说：“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有你这话，我心里有数了。哈哈哈。”谭旺财大声笑了起来。

　　“哥哥。爹爹，哥哥回来了。”最先看到进院门的胡松林和胡玉枫父子，玉莲高兴地叫了起来。
　　胡老爹故意地大声干咳了两下，意思警告玉莲不要急着说刚才的事情。玉莲心领神会，笑着向爹爹点点头。
　　“谭爹爹。”玉枫看到谭旺财赶忙叫人。
　　“唉。玉枫回来了。”见到玉枫，大户登时来了精神。
　　“东家来了。”松林也上前来招呼。
　　“唉。”
　　“谭爹爹，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那么高兴。”玉枫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大户一时语塞，支支吾吾。
　　“我们在讲你带回来的猴魁茶好喝。”玉莲的回答透着机智。
　　“谭爹爹喜欢就好。”玉枫附和着说。“我先换下衣服。”说完进新屋里了。

　　等到玉枫换完平时在家穿的衣服，回到院子里时，谭旺财起身要告辞回家。
　　玉枫上前拦住了大户。随后又折返回屋里，拿出装有两个瓷罐的提篮。
　　“这就是您刚刚喝的茶叶，您带回去喝。”
　　“好，好。玉枫给的好茶叶，我收下了。”
　　“松林，你去送东家，一直要送到家哈。”胡老爹从谭旺财手里拿过提篮，交给儿子。“篮子你拎着，路上扶着点东家，当点心。”
　　“是喽。”
　　刚要出门，谭大户又转过身，对玉枫说：“福田来信说阳历三月初回来，算算也没几天了。到时你们兄弟俩好好聚聚，你们是从小就是要好的朋友。”
　　“哦。福田要回来，那我一定去家里找福田玩的。”
　　“好。一定来哈。”大户的话中期待满满。

　　晚上，老爹和儿子一起来新屋里，同玉枫说了白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