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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建木通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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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建木结界内。
人声鼎沸。
下凡的神官、仙官(上中天庭均为神官,下天庭均为仙官),来了一批又一批。
“这该是整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了。”坐在东侧通道口的仙官感慨道。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有些恨那位始作俑者。”在他右手边接待的仙官,一边登记,一边还不忘说话。
“可不是,每年这时候,我都想分出好几个自己帮忙,奈何结界内不能施法,手都快抽筋了!”东侧通道口的仙官转了转手腕,难逃登记的命运,现在他看登记册眼都是花的。
此刻的他特别羡慕他左手边的仙官,因为没人。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人群簇拥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形容姣好,身着一身淡紫色窄袖长裙,高束马尾,右手拎着一个酒葫芦,哼着小曲。
在她刚踏进结界,头顶便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叶子,犹如手掌大小,飘飘洒洒地落下。
女子伸手随意地接住后,朝着上头瞟了一眼,面色略微一滞,将叶片拽紧,朝着上面写的通道口走去。
人群中有那么一位刚刚飞升不久的仙官。
一脸的好奇神色,朝着女子看了好几眼,又扫一遍四周,拉了拉一侧还在伸头看的同伴。
“那是哪位仙官,竟有如此的声望。衣着、气派却显普通,没有多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同伴给打断了。
“你现在能有这一个月的假期。下凡看望你夫人,也有她一部分功劳。”
他的这些话也引起了周遭同僚的讨论欲。
原本这群仙官就被长时间等待,弄得十分的无聊。
突然来了位初出茅庐的仙友,都想要给他普及一下这个众所周知的事情,各个都显有些兴奋。
“她就是下界说的织女!”
“她…”
“她…”
声音此起彼伏,每位仙官都想说些什么,弄得他谁的话,都只能听个大概!
正听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她怎么去的南方通道”
难不成南方通道有什么去不得的吗?
这位新来的仙官,顺着众仙家望着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女子不再哼曲,系着酒葫芦的绳子将她的食指绕了好几圈。她似乎没有知觉般,只是盯着手中的黑色叶子,逐渐接近了的通道口。
在如此拥挤的结界中,除了南方的通道口站着女子一人,其余四个的都大排长龙。
然而所有人并未感到奇怪。
从下界换了个管辖者之后,在七月除了特殊情况,建木是不会安排任何一位天界官员从那个通道下去。
登记的仙官,近距离观看眼神都放空了,怕是已经游离天外去了。
弄得周边的仙官们都想抓他当劳力。
要是眼神能灭了他的话,估计他早没了。
“劳驾,登记。”
当叶子放置他面前时,甚至还被吓了一跳。
“还真是南方吗?”
“今年真是奇了,每年南方七月都不接上界仙家,今年下界管辖者换人了。”
“出纰漏了?”
“今年她还有别的任务吗?没听说啊……”
周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登记信息的仙官,仔仔细细地盯着看了三遍,又照着上面的字念了三遍。
“下天庭神官木山,于七月初一,于南方通道前往凡间,至七月初十原路返回。逾期未返,除正当理由外,一律作偷渡者处罚。”
为了使通道口的信息不弄错,每张叶片都会特地在上头烫金。
仙官确认后,低声咕哝了一句“见鬼了……”
木山则像是回应他一般,顺着他的话也是一句咕哝:“呵,可不就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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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鄞城,闲卧轩一楼大堂。
“把桌椅帮到天井去。”
“还有那个名册拿来了吗?”
“今年上来几批人啊。”
“去去去,吃的这么肥,吃得都跟头猪一个样了,以后你别伪装成猫了,改成猪吧。”
“今天怎么这么多鬼官上来探亲的。”
“公子,公子你就别看话本了,过来帮个忙啊。”
一个聒噪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酒楼。
桑上正喝着小酒,十分悠闲地看着平摊在酒桌上的话本子。桌上另放着一壶酒、一个酒盏子还有几碟小菜。
在这个被叫喊声烘托的有些紧张气氛中,是一个异类。
突然一个残影从他眼前越了过去,头顶猛然一重。他伸手将那个罪魁抱了下来。将它抱到怀中。
那是一只胖得都快看不到四肢的橘猫。
他掂了掂重量,说:“该减肥了。”
“锵锵锵”
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更鼓声,还有那套子固定式的防范口号。
到时间了——七月初一,子初。
他看了一眼正在打更的更夫,对着怀中的胖橘说道:“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不许再偷吃鬼官们带回来的斋饭了。
“知道了。”
胖橘应得非常快,但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又是个过堂风。
桑上狠狠揉搓了一把它的大脑袋瓜。
胖橘虽然享受被抚摸,但桑上这没轻没重的摸法,着实不太好受。连说话都有是一口一个字地往外蹦着:“别…搓了…,我…脑…袋…,都快变…形了……”。
它大力地甩了甩脑袋,整个身子挣扎了好几下,终于从桑上的爪中挣脱出来。
报复性地跳上了酒桌,将桑上的酒杯、酒壶全部碰倒,盘中小菜也被它一脚扫飞,桌上、地上都没能幸免。
桑上眼看着就要祸及他那本新入手的话本了,眼疾手快地飞扑着抢救了出来,遗憾的是书的左下角还是被其祸害了。
他起身朝胖橘再次一扑,想将这只造了反地拿下。
橘猫看着是胖,然而动作实在与身体不符合,博弈了数个回合。
到头来,猫没有抓到,自己反而被酒水、菜水沾湿了前襟,手腕处还黏上了数根猫毛。
桑上拿着小厮拿来的手巾,随意地擦了擦。
抬眼看到那只罪魁祸猫,晃荡着它的胖尾巴,朝着天井方向悠闲而去。
紧接着,突然从天井那处伸出一颗头来。
“公子,地府那边的通道开了,您可过来帮帮忙吧。”这位说话者语气甚是哀怨,眼睛也是直勾勾盯着他看。
桑上对于他这点子故作委屈的样子,早已是见怪不怪了。顺了顺气,抬腿缓步朝着天井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位哀怨者名叫君驰,是天界派遣在闲卧轩的“打杂人员”之一。
他正坐在天井处的四方桌前。右侧站着核查今夜探亲名单的本地城隍司中的两位无常。
君驰看着自己右前方大排长龙的队伍。队伍内,全部是从地府上来探亲访友的鬼官和杂役们。
他们周身散发出的凉气,使得这闷热的夏夜,速冻。
即使他有灵力护体,还是浑身打了个寒战。握笔的手都在一刻不停地抖动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理账的君一见桑上走进天井,便立刻吩咐了小厮在天井空闲的地方,布置好了桌椅。
只是桌上放的不是纸笔,而是原来那张靠窗桌上的老三样,只是这会儿小菜变成了瓜子。
桑上磕着瓜子,看着那若长的队伍,放空。
看着只是过来站着监工,未有其他动作的桑上,君驰再一次地转头,这回打算霍霍他的兄弟。
“大哥,你那里好了没,我这边快着火了。”
桑上看着他发着抖的手,闻言笑出了声。
君驰又一次用哀怨的眼神,移向了桑上,然后又立刻转回到君一的身上。
他们家的这位公子,当着地府的城隍爷,对于自己的工作全然假手他人。
他和他的另外两个兄长,被天界拍下来监督他。
作为神官,却被他当成下属各种差遣。
“别看了,好好登记。”君一在掌柜台处,正打着算盘,处理着白天的营业的账单。对于自家亲弟弟求救的信号,头也未抬,低头干着自己手下的活。
君驰撇了撇嘴,将视线再一次的回归到眼前的登记册中。
桑上继续磕着瓜子,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望着通道口。
七月里,没有了天界的那些个仙官们,他也终于可以放个大长假。
天界的,过于重视各种虚礼,和他们说个话,费了老大的劲。
想着可以消停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闲卧轩的大伙们都放松了下来。
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身子往后一仰,瘫坐在椅子上。
那只胖橘像是终于消了气,又揍到他的身前。想要讨他的欢心,伸着下巴,嘴里发着‘咕噜噜’的声音。
桑上伸手把它撩起,抱在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
突然间从队伍的方向,传来轻微的骚动声。
同一时间从大门的方向,也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钟响。
大门上头,木枋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洪钟,是君驰的四哥所赠,为了避免天界的未经许可偷渡。
这声钟响,就预示着有谁,从天界下来了。
桑上缓慢地抬起眼皮,正了正身子眺望而去。
原本空空如也的天界出口处,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