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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致命砒/霜 ...


  •   谢启暄已接连休息好几日,仍没有复诊的打算。苏墨因在慕容狄书房险些被慕容琅逮个正着,觉得有个趁手的兵器做防身之用很是必要,便根据自己手掌的大小和习惯,画了个匕首的图样,来到坊市上的王记铁匠铺。

      王铁匠见苏墨所画的匕首大约七寸长,首中有脊,两侧皆开有刃,一侧于寻常匕首无异,而另一侧则为锯齿状。这把匕首头尖而薄,很是小巧。他估算了一下工期,对苏墨道:“小公子,这个匕首的样式有些复杂,需要多费些时日。不知你是否急用?”

      “倒也不急,但你可要做好才是。”苏墨回道。

      “我的手艺公子你大可放心。这个铁匠铺从我曾祖那辈就有了,在玉京谁人不知?公子你五日后来取便可。”王铁匠憨憨地说。

      苏墨付了定钱,便离开铁匠铺,来到杏林医馆,帮着姜掌柜理账。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在谢府寄居,并非正经主子,不能跟着谢启暄一直胡闹下去,让人觉得他是来吃白饭的。虽然谢鸿不会说什么,但那些下人的脸色,啧啧,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苏墨正在后院看着账本,就听医馆正堂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嘈杂的人声夹杂着哭声都传到了他这儿。

      “.…..真是太可怜了……”

      “唉,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呜呜呜……呜呜呜……”

      苏墨心下好奇,便放下笔,三步并两步走到堂内。只见正堂里密密匝匝地挤满了人,有来医馆看病抓药的,也有从街上进来看热闹的。大堂中间,一位二十来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小孩儿双膝跪地,不停地给姜掌柜磕头。医馆里的几位大夫则立在一旁不住地叹气。

      这位妇人打扮十分简素,布衣布鞋,一身麦秆黄色的粗布衣衫上落了几处补丁,头上绾着一个寻常发髻,横插一根银簪。她怀中的孩子大约三岁左右,脸色煞白如纸,昏迷不醒,嘴角边溢出了一些白色污物。

      妇人面色悲苦,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只听她对姜掌柜哀求着说道:“姜掌柜,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了。我已经去了好几家医馆,都说治不了,让我到杏林医馆来,说您这里可能会有办法……”

      姜掌柜手足无措地看向几位大夫,大夫们纷纷摇头,一筹莫展。有个大夫无奈地说:“这位娘子,不是我们不救,只是这孩子吃的是砒/霜。莫说是我们,你就是把神仙请来,也无法可解啊!”

      苏墨拉着旁边一个小贩打扮的人问道:“大哥,这位娘子究竟怎么了?”

      那人语带同情地叹道:“唉,她是在坊市卖菜的韩娘子。她男人两年前病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过活,挺不容易的。这几日,她家里闹耗子,她就买了点砒/霜洒在墙角,为的是药耗子。哪知他家小子看见了,还以为是吃的,就给吃了,结果就……唉……孩子也是饿得啊……太惨了……”

      韩娘子涕泪横流,接着对姜掌柜说道:“我相公已经没了,孩子要是再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罢,她抬起头,看向大堂墙角的柱子,随即站直身子,抱着孩子就要往上撞。众人见状,赶快上前阻拦,你一言我一语,好心相劝,一时间大堂里又乱了起来。

      “这位娘子,你别急,可否让我看看?”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音。

      众人立刻僵住,寻声看去,目光最后都落到了苏墨身上。韩娘子闻言一怔,停止了和身边人的拉扯,呆呆地看着苏墨。只见这位少年年纪不大,眉清目秀,身着一件空黛色竹叶纹绸缎衣袍,并不像是医馆里的大夫。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着孩子紧走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苏墨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这位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苏墨立刻将韩娘子搀扶起来,把她的孩子揽入怀中,道:“救人要紧,这位娘子,你跟我来。”说罢,就抱着孩子向后院跑去,韩娘子紧紧跟在后面。

      众人十分好奇这位小公子怎么救这个孩子,便一拥而上,也要跟着进去。姜掌柜听到苏墨的话,早就一脸错愕,见一群人都要涌入后院,便向堂内的几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

      小伙计们会意,忙张开胳膊拦住众人的去路,嘴里不停说道:“别看了,都别看了。”“后院是看病的,闲人勿进,闲人勿进。”“看病有什么好瞧的,赶快回家吧。”大伙儿见进也进不去,看又看不到,留在大堂也没什么意思,没一会儿就散了。

      姜掌柜眉头紧皱,见围观的人群已走,让小伙计在正堂值守,自己带着几位大夫匆匆进了后院。他让大夫们回诊室如常诊病,自己则去找苏墨。

      苏墨将孩子抱进一间空着的房内,将他平放在诊床上。右手搭脉,思索了片刻,随即点了孩子的几处穴道。他向韩娘子问道:“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吃的砒/霜?”

      “大约一炷香之前。”韩娘子已止住了哭声,但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当时在院子里洗衣裳,他在屋里玩,突然就听见他喊肚子疼。我进屋一瞧,见他的嘴边沾着些砒/霜,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赶紧抱起他往医馆跑,但问了三家都说治不了,这才来了这里。”

      苏墨听罢,语气平和地道:“所幸他吃的不多,你又抱着他到处跑,孩子身体受到颠簸,将胃里的食物呕出了一些,所以中毒不太深。我刚刚已经封了他的穴道,毒性不会再蔓延。接下来,我就为你孩子解毒。”

      韩娘子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能完全听懂苏墨在说什么,但面前这位少年,神色没有一丝慌乱,语气淡定从容,让她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她接着问道:“既然他中毒不深,为何一直不省人事?”

      “他这是被剧烈的腹痛吓着了,只是晕厥了过去。”苏墨耐心地解释:“不过没关系,他一会儿就能醒过来”。说罢,他起身对韩娘子道:“你在这里稍坐,我去去就回。”

      姜掌柜此刻正守在门外,焦急地向里面张望。他见苏墨出来,赶忙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责备道:“我说苏墨,你要给这个孩子治病,为何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苏墨见他面含怒意,有些纳闷。

      姜掌柜继续道:“这孩子吃了砒/霜,谁都知道无药可治,别的医馆都把人往外赶,你可倒好,偏偏把人往屋里带。你万一要是治不好,孩子死在这里,且不说这个娘子会不依不饶,重要的是,咱们医馆的名声可就毁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啊!”姜掌柜越说越生气,话语中含着强烈的斥责。

      苏墨这才明白姜掌柜的意思,他拍了拍胸脯道:“姜掌柜,您放心,我一定能把这个孩子治好。现下时间紧迫,我先不和您多说了。”说完,他不等姜掌柜回答,径自就去配药。

      姜掌柜从不知苏墨的医术如何,以为他刚在医馆里当了几天差,就想着给人看病了。“平时看着是个谨慎寡言的,可没想到这么爱出风头!做事没轻没重,早晚得出事!”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唉,可偏偏这人是谢老爷的客,也不敢说得太重!这可如何是好?”他心里嘀咕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随即想了想,招手喊来一个伙计,让他赶快去谢府禀告谢大公子,让主子过来一趟。小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姜掌柜本想回书房等着谢启晗,但哪里坐得住,没一会儿就又走了出来,他又想去看看苏墨诊病,但觉得自己在旁边只会碍眼,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走到正堂,两只眼睛盯着大门口,巴巴儿地盼着主子赶快来。

      苏墨配完药就回了诊室。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有一盘切好的白色方丁,像是某种植物,还有一碟枯矾药粉。此时,小男孩已略微醒转,但因腹痛未消,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韩娘子一边为孩子擦着汗,一边柔声安慰着他。

      苏墨将托盘放到桌上,对韩娘子道:“韩娘子,你让孩子先将这盘白色药果吃下,然后用冷水送服这碟药粉。”韩娘子点点头,一一照做。哪知小男孩刚吃完药粉,便剧烈呕吐不止,韩娘子忙用苏墨准备好的木盆接着,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待小男孩全部吐净,腹痛已稍有缓解,他靠在韩娘子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苏墨见状,对韩娘子道:“现在他胃里的东西已经全部吐出来了。你可以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我稍后再过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韩娘子正守着迷迷糊糊的孩子发愣,苏墨又端来一碗药,对她说道:“这碗药需分七次服下,约莫一个半时辰服完。你慢慢喂给他,我出去配下一副药。”韩娘子再次依言照做。

      小男孩这次吃完药后,原先苍白的脸色却转而如灼烧般通红,心中也发热不止,嘴里不住地喊着:“娘,我好热!好热!”手里不住地扯着衣裳。韩娘子见他全身汗湿不止,身上烫得吓人,原本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心急如焚,几步跑出门外,不停向四周张望,不知苏墨去了何处。

      此时正值晌午,树上蝉鸣阵阵,韩娘子的心更加烦躁不安。她来回踱着步,手中的帕子攥了又攥。那帕子已被她手心的汗打湿,都能拧出水来。过了好一阵子,苏墨才出现。他手里捧着一个瓷罐,罐中盛满了汤药。看到焦急的韩娘子,他微微笑道:“让你久等了。这药需要放凉再喝,但眼下天气炎热,药凉得慢,我用井水镇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

      韩娘子见到苏墨来了,才稍稍松了口气。她用手摸了摸瓷罐,果然冰凉透心。苏墨让她将药持续不停地喂给孩子,要等到他的热退了才能停药。小男孩几乎喝光了整罐汤药,身上的温度才降了下来,脸色也没那么红了。苏墨再次搭脉,孩子的脉象节律已趋于均匀,虽仍有些虚浮,但已无性命之危。他随即解了穴道。

      小男孩此时有了尿意,苏墨让韩娘子带他去小解,待二人回来后,苏墨已经开好了药方。他拿给韩娘子,对她道:“孩子的毒已基本解了,但身体依然虚弱。你照着方子去正堂拿药,每日一剂,分两次服用,连服三日。三日后,你带着孩子再来杏林医馆找我,我叫苏墨,你到正堂一问便知。”

      韩娘子闻言,简直不敢相信孩子竟然真的被救回来了。“……我……我的孩子真的没事了?”她半信半疑地看着苏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眸子。苏墨神色平静,笑着说道:“嗯,是的,已经无大碍了。”

      苏墨这句话对韩娘子而言犹如天宫神音,她喜极而泣,立刻跪下就要磕头,苏墨赶快将她扶起,道:“韩娘子莫要多礼,我只是尽力而为。但你以后一定要看好小孩,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韩娘子百感交集,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丈夫去世两年,她一直与孩子相依为命。原本她已做好与孩子共赴黄泉的准备,但此刻,孩子被救活,她竟也有种死而后生的感觉。

      她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感激地对苏墨说:“谢谢公子!您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以后我和孩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苏墨摆摆手,道:“不必!”他让韩娘子赶快去抓药,早些带着孩子回去休息。韩娘子临走前,苏墨又塞给她二两银子,让她回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韩娘子怔怔地接过钱,硬是跪下给苏墨磕了三个头才肯抱着孩子离开。苏墨看着她带着孩子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只在梦里谋面的娘亲,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苏公子!”苏墨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备注:砒/霜中毒的解法参考了一些资料,但无实证,请切勿效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致命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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