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终幕半亦

8、仪式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女人一开始只是窃笑，后来忍不住了，索性放声大笑！
　　那声音逐渐洪亮巨大，把简乐和孟辛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俩人害怕地对视一眼。

　　女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停下来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说：“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联系还要密切。”
　　“什么联系？”简乐追问。

　　何美菱倒也不避讳他，直接说：“后面又发生了一些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我才逐渐查到线索。看来因为你的关系，简教授比我进展更快，竟然已经拿到了盒子。而你，不愧是有直接联系的人，竟然打开了盒子！你打开了也好，这个世界需要改变了，就从这里开始。”
　　她这话说得简乐寒毛直竖，顺着她说到最后手指的方向，简乐和孟辛向窗外看去——
　　只见刚刚还在擦拭雕像的三人不知何时已经放弃了工具，直接张着嘴巴，用舌头在疯狂地舔.舐着那座雕像！

　　我草草草！！！！！

　　简乐和孟辛蹦起来就要去院子里，何美菱并没有阻止两人，而是看戏一般悠闲地托着自己的下巴，微笑着从窗口看两个人把那三人中的一个人扒下来另一个又上去，手忙脚乱地阻止着三个失去了理智的人。
　　哎，普通人啊，在伟大的神明面前，这么一点小小的诱惑都忍受不了，所以人类如此弱小的物种才应该毁灭。
　　她眼神一转，又想到自己不愧是走在升维路上的高级人种，这些小打小闹一般的恩惠她已经不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停留在简乐身上。

　　简乐，简乐……
　　关键就是简乐！

　　还是要忍耐！
　　女人舔了舔唇，把口水咽了下去。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在桌子上留下一封信，举着自己的太阳伞，优哉游哉，从大门走了。

　　孟辛和简乐花了大功夫，终于制服了那三人。
　　段灵雨和霍陶陶被绑在沙发上，睡了。
　　一身肥肉的导演程哥还在对着柱子挣扎，对，没错，他因为体重太大，被绑在柱子上了。
　　简乐和孟辛两个人简直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累得要死，背对着背，坐在地毯上。

　　天黑了。
　　肚子饿了。
　　没人想要站起来。

　　过了半晌，孟辛忽然想起了什么，“诶，那女人走了？”
　　“早走了。”简乐有气无力地说。
　　孟辛往她坐过的地方瞥了一眼，惊奇道：“她好像留下了什么东西！”

　　那个信封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Bromatology Annual Conference 3087”
　　简乐和孟辛顿时皱起了眉头：啥啥啥，这写的是啥？

　　经过一番网络搜索，Bromatology 是美食学的意思。
　　Annual Conference 是年度会议。
　　那也就是说，何美菱让两个人去看3087年的美食学年度会议？
　　这个会议只能查到一个官方网页，但是陈旧的页面上只有简单的信息：参会人员，地点。
　　看着“曾母黑沙季节酒店”这个地址，简乐感觉有一丝熟悉。
　　曾母黑沙，这不就是百科上写的祖父的祖籍吗？

　　刚刚何美菱说的故事好像和目前的状况有些联系，但是又说不清楚其中的关系。
　　现在丧失理智的三个人都睡着了，她们一整天都在围着那个雕塑转，勉强吃了点东西，根本没有主动去喝水。
　　这样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人不吃东西不喝水肯定会死。

　　简乐此时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很清明。
　　他对孟辛说：“这个地方很远，我们都不熟悉，可是目前没有别的线索，我要去一趟，你和我一起吗？”
　　孟辛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段灵雨。
　　她睡着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正常，醒来之后又会陷入疯狂之中。
　　孟辛咬咬牙，点头道：“去！”

　　12月1号，两人上了飞机。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便携式摄像机，记录整段旅程的一举一动。
　　程哥、段灵雨和霍陶陶被安置在魔都一家疗养院之中，有专人看护，不让她们接触任何雕塑，等待简乐和孟辛回来。

　　在飞机上，简乐给两人买了头等舱。
　　这是两人第一次坐头等舱，刚新鲜了一会儿，简乐就忍不住看起关于3087年那场美食学年度会议的资料来。
　　3087年，距今已经整整42年了。
　　自己的祖父简不知当时已经60岁了，在行业中开始算得上是德高望重。有他参加的会议，想必他是坐在最重要的位置的人，参加过会议的人应该会对他有印象吧。

　　网页介绍上说大会在曾母黑沙岛上当时最豪华的酒店举行，也就是季节酒店。
　　一下飞机，两人赶忙上了一辆出租车，但是司机却说自己从来没去过什么季节酒店。
　　司机看起来二三十岁，一张童颜，面皮很白。
　　他一听这个地点就觉得这俩乘客是来捣乱的：“什么季节酒店，那都是岛上流传的都市传说！你们外地人来探险之前能不能先查查清楚，耽误我赚钱！”
　　说着，他将两人赶了下去。

　　竟然没有这个地方？
　　简乐和孟辛两个人拖着行李在机场来来回回问了许多工作人员和路人，又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地址，除了知道它在曾母黑沙岛上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有很多博眼球的网页可以渲染季节酒店的鬼故事，但是除此之外，竟然找不到一个正经的页面，介绍季节酒店。
　　这个酒店真的存在吗？
　　如果不存在，那那个美食学年度会议存在吗？

　　天色逐渐暗下来，简乐两个人在机场的麦当当啃汉堡。
　　孟辛大口咬了好几口，才缓过来。他怀疑道：“咱们是不是被那个女的整了？故意骗我们找不存在的地方？”
　　简乐下意识地摇摇头，“不会吧，她有什么好处？”
　　孟辛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有什么利益。
　　吃完了东西，擦干净了手，孟辛又活了，他说：“继续问人继续找？”
　　简乐还没回答，忽然旁边有个衣着破烂浑身恶臭、端着一只变形的铁腕的流浪汉靠近两人：“你们在找季节酒店？”

　　简乐和孟辛对视一眼。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您听说过这个地方？”
　　“哎呀呀，哎呀呀！”流浪汉一听到确认的答复立刻发起疯来，他一边揪着简乐的衣服不放，一边跳起舞来，嘴里念叨着听不清楚的呓语。
　　简乐想要让他坐下来，好好说，那流浪汉却力气大得很，直接揪着简乐往机场外一条狭路走去。
　　孟辛赶紧拉着两人的行李跟上。

　　机场四周都有铁丝网，但是周长这么长，总有些地方年久失修。
　　这个流浪汉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到了洞口便放开简乐的衣服，猛地一钻，出了机场的范围便奔跑起来。
　　“怎么跑了？？？”
　　简乐赶紧跟上。

　　流浪汉体力也不错，简乐还能勉强跟上，但是提着行李的孟辛早就被远远甩在身后。简乐不顾身后孟辛喊他的声音，加快脚步追赶流浪汉。
　　两人跑了约莫有三五公里，简乐已经气喘吁吁，全靠一口气撑着。

　　前面的流浪汉跑着跑着，忽然停下了。
　　他开始有规律地敲击自己手中的铁碗，像是什么暗号。
　　简乐大喘气：“先、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季节酒店到底在哪里？”

　　流浪汉没有理会他，只自己不断地敲击手中的铁碗，越敲声音越大，越敲越激动，那声声的仿佛鼓点，带动着简乐的心脏也砰砰直跳，与之共振起来。
　　影影绰绰的，简乐似乎看到这树丛中远远近近出现了不少人影。
　　他们步伐缓慢但坚定，目视这里，如同一个包围圈，将两人围在中间！
　　简乐有点害怕了：“你、你在干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
　　流浪汉依旧不回答。

　　人群越来越近，简乐看清了其中一些人的面容，竟然几乎都是自己下午交谈过的路人！
　　其中，有那个赶他们下车的司机，有穿着机场制服的导引员，有麦当劳的收银员……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像是被人吸走了魂魄一般面无表情地靠近。

　　流浪汉停下了敲击。
　　那些人也停下了脚步。
　　不远不近地，静静地，注视着这里。

　　简乐感觉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

　　流浪汉忽然从背后搂住了简乐，一把将他锁喉。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高举起刀柄。
　　他嘴里依旧唱着他听不清楚的诡异的歌。
　　众人一看他的动作，便默契地一起跳起舞来，嘴里念念叨叨着呓语，伴随着某种令人不舒适的音调和节奏，他们拉起手来，左右摇摆着跳舞。

　　简乐身娇体弱，之前不爱运动，刚刚又拼命跑了这么久，完全挣脱不开健硕的流浪汉的钳制。
　　他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那刀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的脖颈……
　　简乐死马当活马医，和流浪汉拉起家常来：“哥，哥，刀下留人啊，我上有一百八十斤大哥，下有三岁小狗，我死了没关系，他们可就没依靠了啊，哥，我有钱，我刚继承了遗产，你想要多少钱都行，你缺陪伴我就在岛上陪着你，反正我也没工作……”

　　这一通碎碎念，竟然让流浪汉忽然笑出了气音，一下子打破了流浪汉苦苦建立起来的诡异气氛。
　　流浪汉狠狠用铁碗敲了一下简乐的脑袋：“闭嘴，别捣乱，我在这干正事儿呢。”
　　直把简乐敲得晕头转向，身体一软，顿时话都说不清楚了。

　　流浪汉一开口说话，外面那一圈人的舞蹈就立刻断了。
　　舞蹈一断，那些人竟然像恢复了理智似的，奇怪地看向周围的环境和自己与陌生人紧紧牵着的手。

　　流浪汉又唱起了歌。
　　歌声一起，那群人又失去了理智，继续跳起舞来。
　　迷蒙之中，简乐看到流浪汉锁喉的手上的那一只奇怪的铁碗。
　　铁碗的边缘蜿蜒曲折，仔细看去，倒不像是一只碗，反而像是一只瓢。
　　那瓢上刻满了古怪的花纹，一层叠着一层，像蛇非蛇，盯着看几秒，竟然像是无数只眼睛在回望着自己。
　　这感觉，既恐怖，又似曾相识。

　　眼皮一抬，简乐看着流浪汉手中的刀缓缓落下。
　　这一切像是开了慢镜头一般，简乐用尽力气将手向上抬，去挡那刀子。

　　在那刀光落下的一瞬间，一束光照在了简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