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终幕半亦

11、规律

　　简乐和孟辛在警察局等到天黑，钱警官都没有回来。
　　因为这个意外事故，警局又忙碌起来。
　　傍晚的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给他们在对面面摊儿点了两碗面表示抱歉。简乐和孟辛已经在这家面摊儿吃了好几顿了，有点腻了，于是吃了两口清汤面就放在了一边。简乐问：“老板，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吃？”
　　老板乐呵呵的：“还有手卷寿司，海鲜炒乌冬，章鱼小丸子，海蛎饼……”他张口就报了一长串菜名，最后总结道：“不过招牌菜还是面啦！”
　　没想到他这小小一家大排档，只有老板一个人兼职厨子和收银，还能有这么多花样。经历过这一天惊吓和波折的简乐和孟辛都来了兴趣，简乐点了章鱼小丸子，孟辛点了海蛎饼。

　　两道菜很快上来，饥肠辘辘的两人面对着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美食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孟辛大快朵颐，狂吃好几口；简乐闻到味道就捂住了嘴巴，站起身来，冲到墙角干呕起来。
　　看着用手撑着墙壁，不断扭曲难受的简乐，老板担心地说：“啊怎么会这样啊？我们家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章鱼是今天早上刚从市场买的，当时还是活的嘞！我的炉子也干净，做之前都洗了手的……”
　　拍打着简乐后背的孟辛听不下去老板的小作文了，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解释，“老板没事儿，是我兄弟一天没吃东西，刚才吃急了。你别担心，钱我们照付。”他说完又对周围的食客拱了拱手，“抱歉了各位，影响你们食欲了，我们这就走。”
　　等简乐稍微好受一点，站直了身体，他就架起简乐的肩膀，扶着他回到了招待所。

　　走在路上，孟辛担心地问：“乐乐，怎么回事？忽然就要吐？”
　　看着简乐一脸阴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今天一起经历过刚刚那惊悚的场景，让孟辛的心情又回到了以前两人的朋友状态。孟辛忍不住像以前一样逗弄他一下，调笑道：“怀孕了？”
　　“滚一边儿去。”简乐终于给了点反应。
　　他见孟辛担忧的脸色，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感觉最近……”说到这里又思考起来。
　　孟辛追问：“最近咋了？”
　　简乐笑道：“最近吃不了海鲜了，没事儿。”
　　孟辛说：“行吧，回去给你煮包泡面。”

　　回到房间，两人同时察觉了不对劲。
　　床还是原来的床，桌子还是原来的桌子，物品也如早上离开的时候那样摆放着，但是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着一丝腥臭的味道，让走进房间的两个人同时掩住了口鼻。
　　孟辛皱着眉头：“什么味道！”

　　简乐走到房间尽头去，把窗户打开。
　　这座岛虽然现在经济发展比以前好了，旅游业也可以养活一部分人，但是基础设施差得很。这家招待所房间不大，设施陈旧，现在连窗子也打不开，完全被经年累月的铁锈糊住了。
　　简乐：“打不开这窗户，咱们要不开门通通风吧。”
　　孟辛：“行。”

　　两人开了门，用一把椅子挡住房间门。
　　一个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另一个躺在床上，两人休息了一会儿。

　　头顶的天花板上有淡淡的水渍，可能是因为靠海，建筑也被带着潮湿水汽的海风侵袭，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简乐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描摹着那水渍的轮廓。
　　轮廓时轻时重，像是不均匀的白色汁液倾洒在头顶的墙壁上一样，简乐顺着那痕迹看了一会儿，坐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一阵心悸。
　　……好像是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一旁的孟辛忽然放下手机，对简乐说：“乐乐，你有没有感觉到，气味还在？”
　　还没等他回答，孟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而且还越来越重了？就好像，好像是房间里的什么东西有味道一样。”
　　简乐吃了一惊。

　　两个人已经在这间房间住了一夜，昨夜还没有这股味道，怎么今天忽然就出现了？
　　这两天，房间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两人默契地看向了放在桌角的碗。
　　只有这件东西，昨天被放在密封的外衣内衬的口袋里，今天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而且，简乐隐约感觉，这股腥臭味似曾相识。
　　他对孟辛说：“是那个所谓的‘圣物’散发出来的味道吧！”
　　孟辛走过去，拿起来那只碗闻了一下，立马移开了鼻子，确认道：“没错！”
　　简乐点点头，问：“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在哪闻到过这个味道？这个臭味……啊对了！你记得搬家的那天，在车上……”
　　“啊对对对，”孟辛也恍然大悟：“你那个盒子，也臭得要命！”

　　说起这个，孟辛询问道：“后来你是怎么把那股味道去掉的？我们进去搬东西，再出来就没闻到过那个味儿了。”
　　简乐想起来了，当时导演程哥叫他在水里冲冲，没想到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也就是那个头的雕像，直接在水里掉出来了，他吓得马上逃走。
　　此时，孟辛问他，简乐便如实说了。
　　孟辛拿起那个碗，递到简乐手里，小心地问：“要不，再试试？”
　　简乐同意了。

　　两个人在洗手池里用凉水冲那只碗，没用。
　　考虑到当时是在活水的喷泉水池里，水多，现在可能是水流不够大才没有效果，两人又用淋浴喷头不断地喷那只碗，也没有用。
　　又思考了一下，当时喷泉水池里的水把那整只盒子都没过了，现在只是水流到上面，可能不够多，于是两人用浴缸盛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小心翼翼地把那只碗放进去，等了五分钟，期待地拿出来……
　　还是很臭！

　　孟辛无奈了：“乐乐，你再想想，当时，你就是放在水里吗？没有做其他的事？”
　　简乐皱起了眉头，努力思考，他碎碎念道：“没有啊，当时程哥叫我冲冲再进屋，我就用手拿着放到水池里，但是当时那是个盒子……”
　　他停下了，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不是仅仅用流水。
　　当时坐在车上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模仿着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镜中的‘简乐’伸出镜子的手握着他的手做的手势，当时因为那个手势盒子打开了，现在难道因为自己没有做那个手势，所以单纯冲水没有用？
　　简乐把那只碗从浴缸里拿了出来。

　　他回忆了一下，然后指尖轻轻触碰着那只碗。随着他手腕和手指的转动，孟辛仿佛看到一只奇妙的、有生命的东西取代了简乐的手，轻轻在那只碗上跳跃了两下。然后只听“咔”地一声，像是鸡蛋破裂一样，那只碗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孟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内心刷过无数“卧槽”。

　　简乐对这个结果反而比较淡定了。
　　这只碗打开，刚刚那股臭味顿时扩大并且变浓稠，弥漫在整间浴室里，简直有点呛人了。
　　简乐赶紧将这只碗放到浴缸之中，让水没过它。只过了几分钟，再拿出来的时候，那股味道消失了。

　　孟辛不知此时自己该做何种反应比较好，自己脑子有些混乱，竟然鼓起掌来。
　　简乐对孟辛笑了笑，然后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和那只浸过水臭味就消失的盒子一样，现在这只碗里的东西，竟然开始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这股香味调动着他的食欲，让刚刚那个被海鲜恶心到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吃，想吃很多很多东西。
　　想吃这碗里包裹着的东西！

　　简乐无声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