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水培居士002

38、第三十八章

　　仆妇见杨怀序和褚丹若那么在意两个贴身丫鬟，也怕打坏了她免不了责罚，最终同意让斯年代替橘春和新冬完成最后的三十板子。而杨怀玳的奶娘就遭罪了，给她打板子的仆妇在褚丹若的监视下只能重重地打下一板又一板，原本只是假装呼叫的她变成了真正的惨叫。可就算她这回是真的被打得狠了，杨怀玳院子里也没人站出来替她挨板子，更遑论孙氏和杨怀琮出来阻止，才挨完十个板子的奶娘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爷，三爷奶娘这怎么办？”仆妇抓着板子不知所措。

　　“她既是三爷院子里的，剩下的五个板子看看谁来替她，这一点我一视同仁。”

　　杨怀序才说完院子里偷偷看热闹的下人们“嗖”的一下缩回了屋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场分明是杨怀琮要对褚丹若的丫鬟下死手反被杨怀序拦下，这他们要是出去替恐怕一板子就够受的了。

　　等了半晌都无一人敢站出来，褚丹若讽刺道：“想来是大家担心没人照顾病中的三爷，不若这样，二爷三爷一母同胞，二爷那样心疼三爷，想来院子出个人帮忙受罚是小事一桩。”

　　奶娘凄惨地趴在长凳上，下人们生怕这祸事落到自己头上，忙不迭跑去杨怀琮的院子请示。孙氏才盯着下人给杨怀琮喂完药，听到这个消息不耐烦道：“不过是个奶娘，仗着喂过怀玳几日母乳便神气起来，这回若不是她怀玳也不能出事！就是要好好罚她，要不然她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回去告诉大爷和少夫人，他们夫妻俩乐意猫哭耗子假慈悲管两个下人是他们的事，我这儿赏罚分明，别想在我这儿偷奸耍滑！”

　　下人的心寒了一片，就连杨怀玳身边资历最老的奶娘尚且如此，以后他们只怕处境更加艰难。

　　“娘，万万不可。”杨怀琮拭干净嘴边的药汁道，“大哥大嫂演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让府里的人知道他们夫妻宅心仁厚，出了事一定能护住自己人。咱们若是再坚持赏罚分明，那落在府里下人们眼中就是冷血无情，以后怕是人心都向着大哥和大嫂去了。”

　　来报信的下人和杨怀琮屋里的下人诚惶诚恐地跪下摇头解释：“奴婢不敢。”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烛光照得室内昏暗不明，又弥漫着杨怀琮腥苦的药味，所有人像被巨石压着扑跪在地上。因病苍白的杨怀琮慢慢勾起一抹淡笑：“行了，知道你们心里有我这个主子。这次就让桂生去替奶娘受罚，今日差点因为他事情就要完了，以后都给我学聪明一点。”

　　桂生在杨怀序质疑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免不了责罚，还好只有五个板子，他没有犹豫便跟着杨怀玳院里的人去了。

　　孙氏看着桂生离去的背影睁大眼睛：“怀琮，他……”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跟夫人说。”

　　得了他的命令下人们才如蒙大赦般从地上爬起来退出屋外，照旧由惠妈妈守在门口。

　　“真的是你？！为什么？！”尽管屋里已经没了外人，孙氏还是压低了声音。

　　杨怀琮并没有回避反而坦然道：“娘，三弟这事我是经过细细算计的，一定不会让三弟当真出事。原本想利用三弟将褚氏驱逐出杨府，可她比想象中要聪明一些，竟然直接怀疑到我身上，若不是我晕过去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可是你弟弟才六岁，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你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么还当真让他掉进湖里！”

　　“娘，你以为爹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如果今日爹不是亲眼看见三弟昏迷在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当众给褚氏没脸。”杨怀琮眼里闪着精光，“今日爹显然已经对她到了忍耐极限，只要她再做错一两件事，到时候就是褚仰光亲自来京城都未必管用。”

　　孙氏一时没有头绪，她看着杨怀琮这样有些害怕：“可你弟弟已经病成这样了，下一次他怎么受的住？”

　　见孙氏满面愁容杨怀琮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娘，就是你瞻前顾后才会斗不过褚氏和杨怀序。以前你怕爹厌弃你不敢明着对付杨怀序，结果才让他娶回了难缠的褚氏。现在你又不舍得三弟受苦，若不是我果断出手，时至今日你都还被褚氏压制。”

　　“那你说后面怎么办，总归，总归等你弟弟病好了再说，且这种事儿以后得跟娘说，今日我听到你弟弟出事魂都吓没了。”孙氏舍不得杨怀玳受苦，可想到再一两次就能将褚丹若和杨怀序踩在脚下又有些犹豫。

　　杨怀琮老神在在地靠在床头：“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行了，褚氏又不是傻子，日后定会让人密不透风地护着怀玳。我要的是跟上次一样让她的恶名传遍京城，再结合她进京以后那些虚虚实实的事情，到时候我就不信她还有脸赖在京城杨府，连同杨怀序都得一道滚回他江南老家。”

　　“竟然连杨怀序都能一起滚出京城，那得是什么事？！”孙氏两眼放光，恨不能现在就执行那个计划。

　　杨怀琮得意洋洋地将计划告诉孙氏，一开始孙氏还两眼迷茫，不懂那事跟褚丹若与杨怀序有什么关系，等听到最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在褚氏头上再加一条罪，而这条罪名褚氏和杨怀序不愿也不能洗脱，人言可畏，到时候他们两个确实没脸再在京城待下去，说不准连明年的科举都要没脸去。”

　　“不过你可别指望那人找人了，她那人找的不知几时才能完成咱们的计策。娘这里正好有两个上好的人选，而且自己人到时候咱们也能从中捞点好处，我跟你说那家的好处可多了去了。你慢慢长大，到时候娘一定给你准备一份比杨怀序还厚的聘礼，一定办得风风光光！”

　　孙氏越说越觉得杨怀琮的主意妙，一箭双雕，即可以除了她的眼中钉还可以捞到不小的好处，她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连执行家法的事情都懒得打听了。

　　杨怀玳院子里的下人左等右等等不到杨文华和孙氏派人来询问，不由得放松了手劲将剩下三十板子草草打在斯年身上。一旁的桂生就没那么幸运，仅仅五板子就将他打出了血，估摸着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走吧，把斯年抬回逐风院。”褚丹若早已派人将橘春和新冬抬回逐风院诊治，等斯年一打完她就带人转身离开。

　　院子里的下人赶紧低头福身恭送两尊大佛，桂生捂着自己的屁股不敢抬头。一路上杨府的下人看到褚丹若和杨怀序都小心地回避，生怕触他们的霉头。

　　褚丹若一路再没说一句话，她心里的愤怒久久不能平息，杨怀琮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害得杨怀玳冬日落水，而自己的读心术也一如既往的无用，除了让自己看到事情丑陋的一面改变不了任何结局。若是这样她宁可不要这读心术，做一个眼盲心盲的傻子好歹能落得轻松。

　　“少夫人小心脚下。”杨怀序赶在朱夏之前扶住褚丹若的腰，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逐风院，杨怀序一路就走在自己身边默默护着自己，她第一次生出了想对他说心里话的欲望。

　　“你今天为什么相信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竟然被一个少年耍了。”褚丹若站在杨怀序面前，微微仰头认真地看着他，想从他的心里找到任何一丝对她的嘲笑的心里话。

　　少女严肃的模样印在杨怀序的眼眸里，清澈的杏眼里满是探究，他也破天荒认真地将心里的话当面告诉她。

　　“因为你是褚丹若所以我会无条件相信你，你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说出的话还没有落空的。而且我并不觉得你没用，你之所以被杨怀琮骗是因为他的行径卑劣到常人难以企及，换我也一样落入陷阱。至于新冬和橘春受罚，我相信她们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朱夏立马表示：“少夫人，橘春和新冬根本没有怪您，相反我们都觉得跟着您实在是太幸运了。您从不会叫我们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从不会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今日若不是您和大爷，橘春和新冬不死也要残废。”

　　连不怎么开口的晏秋也道：“谁家的下人没有受过罚，也就少夫人仁善，就连从前在褚府服侍不利您也只是赶出院子，从没要下狠手。这一遭只当给我们警醒，日后万不可掉以轻心。”

　　“你们……”褚丹若眼眶湿润，“你们放心，今日这一遭我一定帮你们讨回来，一定不会让你们白白挨罚。”

　　杨怀序哑然失笑，褚丹若振作的速度也令他佩服，每次才低落一会就能立马重新站起来，虽然这样的她让他安心了不少，但也显得他的安慰有些多余。

　　“杨怀琮以后也要参加科举，我很清楚他最看重什么。之前不对付他是觉得不值得，现在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总之你不用管他，这回就让我也帮你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