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小狗》野老歌

2、晕血

　　陈燃的手指放在报警按钮上。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皱着眉头问道：“今年是几几年？hysteria有几个r？”

　　陈辰愣住了。他浅色的眼睛看着陈燃，像是两块漂亮的水晶。

　　“你在测试我是不是精神病？”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至少伪装一下吧，你这样也太不尊重人了。”

　　“相信我，你一大早遇见个陌生人坐在办公室里喊着要撤资，你也会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陈燃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谁，再打哑谜，我就真的要叫安保了。”

　　“你这人真是执拗得令人难受。”陈辰开口，他打开手机，陈燃注意到他的手机壳上有一朵鸢尾花，看型号不是A国流行的品牌。陈辰把手机递给陈燃，她看见里面委托书的照片，以及这人的电子律师证。

　　“给托斯卡打个电话问问吧。”青年转身坐在了陈燃的办公桌上，拿起她的钢笔在指间转动。

　　陈燃有些厌恶地看向气焰嚣张的少年，她伸手去按号码。青年看着她，漫不经心道：“你这笔也太轻了，怎么用的这种廉价货色。”

　　陈燃没有说话，她听着话筒中的声音，眼睛看着那支在青年手中转动着的笔杆，因为不熟悉重量，转动的很缓慢。

　　这通跨国电话终于在最后一声铃响前被接起，一个还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女人朦胧中问道：“你最好有个致命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这个时间打我的私人电话。”

　　“我这里有一个外国孩子，不，外国青年，他说自己代表你来撤资。”陈燃对着电话说道。“他说他叫陈辰，你认识这个人吗？”

　　“你知道影视投资这方面一直都是我丈夫在做，我不负责这一块的，你能告诉我他的本名吗？我看看有没有印象。”带着倦意的声音说道。

　　陈燃的一只手伸向栗色头发的少年，示意他把手机递过来。她用口型对青年说道：“我要看你的律师证。” 在交换手机时，青年的手指在陈燃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抚过，陈燃昼了皱眉，没有追究这茬，她看着律师证的名字，说道：“卡斯塔纳，他的本名叫卡斯塔纳。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电话的那边，原本语气困倦的女人低声笑了起来，带着点促狭的意思，她回答道：“这个嘛……那可真是很有印象了。你没有发现他的姓氏和我丈夫是一样的吗？”

　　陈燃愣了一下，她想起女人有个儿子：“这是你儿子？”

　　“严格地讲应该是我丈夫的儿子，这是他前妻留下的孩子。我们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所以从各种层面上来讲，这孩子不属于我的子嗣。”女人笑着说道，“我现在还是姓卡斯托的，不是奥斯本。”

　　见鬼，陈燃想到，遇到真菩萨了。

　　“那你能把这尊大佛收回去吗？怎么无冤无仇地来坏我生意？”陈燃无奈道，“这个项目策划提交过很多遍，也审核过很多遍了吧，各项指标都显示进行得很正常，你丈夫的儿子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他这尊神仙他父亲都没办法，我不过是他父亲的女朋友，怎么管的到他的头上。小孩子而已，你哄哄他就行了。”卡斯托说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你忘了件事，女骑士阁下，你太粗心了。现在，我要睡了。”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看着床边的相框，卡斯托几乎可以想象，隔着电话，大洋彼岸的陈燃脸上那疑惑的表情，她敢肯定陈燃把之前那茬忘光了，不过大人嘛，本就不怎么注重对小孩子许下的承诺，这种事情在人类社会甚至算不上一个缺点。

　　床头柜上有一个金色的相框，巴洛克风格，里面是四个人的合影。

　　那应该是个酒吧，有一颗圣诞树，光线暗淡。卡斯托陷在沙发上，陈燃躺在她的膝盖上向镜头比划手势，她身边的男人试图把陈燃扶起来。他们的前面，有个栗色头发的青年站在最前面，回头看向沙发上的三个人。

　　灯光昏黄，照片里的卡斯托和陈燃眉眼间还有些年轻时的凌厉。

　　“祝你好运，小鬼。”卡斯托看着照片说道，“哦，也祝你好运，女骑士。”

　　莫名其妙的事情接踵而至，陈燃放下电话，她看到青年已经很熟悉那支笔的重量了，连带着转笔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她稍微往后退去。

　　刚退了一步，那支笔盖就被甩了出来，打在了青年的下颌上，又弹到了陈燃的办公桌上转着圈。笔尖一团墨水喷洒出来，一大半落在陈辰的上衣与裤子上，一部分洒在地板上。看着那团墨迹，陈燃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因为呼吸道问题当时没有选择铺地毯。

　　“疼。”陈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捂着下巴轻声喊道。陈燃原本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到这小崽子目无尊长直接坐到自己办公桌上，她懒得和这种年轻人纠结，但也有意没有提醒他那支笔已经用了很久了，笔盖容易脱落。现在这人捂着下巴半跪在地板上，想到他毕竟年轻，又是投资人的孩子，至少表面上要做个样子，便上前去查看伤势。
　　她身形高挑，半跪着去看陈辰的面孔，因为穿的是裙子，又害怕走光，姿势很别扭。但陈辰捂着脸不放开手，她什么也看不见。

　　陈燃觉得自己和陈辰如今很像她在网上看到的那两只麻雀的梗图，“哟，真哭了呀？”

　　“来，我看看要不要找医生啊。”陈燃假惺惺道，她轻轻拍了拍陈辰的肩膀，栗色的头发扶过她的手指，陈燃愣了一下，仿佛经历过这场景似的。

　　但陈辰竟然真的放开了手，陈燃看向他的左侧嘴唇，发现那里到下巴的地方有些红肿，但看着应该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不应该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感到有些奇怪，拿出手机准备打了助理的电话，想让她送陈辰去医院看看，但还没响两声她就自己把电话挂断了，她想起来许助理现在应该是在休年假，不应该被打扰。
　　她没有实习助理的电话，只能用公用线路打给助理办公室，刚准备起身，就被陈辰抓住了。
　　“你可能需要去趟医院，抹点消毒水什么的，我抽不开身，让刚刚那个姑娘带你去，怎么样？”陈燃看着那双浅色的眼睛，带着点因疼痛而来的泪水。阳光下真是漂亮得像个童话似的，见惯了美人的陈燃都要赞叹一声，“你这双眼睛真好看，是我这辈子见过第二漂亮的眼睛了。”
　　陈辰还扯着陈燃的胳膊，他似乎想发出点声音，又因为疼痛吸了好几口凉气，陈燃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起卡斯托嘱咐的哄哄就行，便安抚道：“生意上的事，等你消毒回来再说，不着急好不好？”
　　她的语气似乎是彻底刺激到了陈辰，他在洗了好几口凉气后终于冒出了一句话：“第一是谁？”

　　“什么？”陈燃没反应过来。

　　“眼睛，第一是谁？”陈辰一字一顿地说道，随着他的话语，暗红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在看到那血液的一瞬间，一阵眩晕感便涌上心头，陈燃没来得及说什么，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