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反》元不止

13、中饱私囊

　　元嘉禾红着眼睛，紧紧握住皇后的手，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

　　皇后以为她是怕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莫怕，母后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元嘉禾彻底绷不住了，紧紧抱住皇后，“女儿也一定会护着母亲的！”即便他日叶岭登基，她也一定要护住皇后！

　　突如其来的拥抱惹得皇后愣了好一会儿，“你这孩子，还像小时候一样跟母后撒娇吗，不知羞。”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却也抱住了女儿，紧紧的，同嘉禾一样。

　　一旁的冬雪跟桔音也都红了眼，她们家公主真的长大了，真好。

　　等她们在蝶苑外站定时，桔音几番叩门都无人来应。

　　辰时已过，皇后也没了耐心，年前来她应得很爽快，今日这是反悔了？

　　“母后，您回宫吧，我在这儿等着。”一旦真心接收了一个人，元嘉禾就变得无比护短。纵然是贵太妃，她也不想让皇后在这儿干等着。

　　“无妨，贵太妃是长辈，本宫等等也无不可。”她与贵太妃接触不多，偶尔听陛下说起，总说贵太妃脾气古怪，蝶苑的大门更是常年紧闭，对先帝纵容贵太妃之事颇有微词。

　　可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倘若她们今日走了，这事儿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既然是我拜师，自然也该我自己等着，母后回去吧。”

　　嘉禾还想劝，蝶苑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位姑姑打扮的中年女子站在中间，不慌不忙地朝皇后行了个礼，转而对她说：“公主这就等不了了？”

　　“孙姑姑误会了，公主是体谅本宫，难为她一片孝心，还请贵太妃不要怪罪。”皇后陪着小心，生怕今天的事儿就这么黄了。

　　“既如此皇后娘娘请回吧，公主随我进来便是。”面对皇后她也是毫无畏惧之色，说完就转身朝里面走去。

　　他们叶家的人都这么嚣张吗？元嘉禾更想见识见识了，安慰了皇后两句，便跟着就去了，苑门也随着她的进入重新关闭。

　　走进蝶苑，嘉禾很快有了被打脸的尴尬，也知道皇后之言不虚。根据她这些天翻看的杂书，琉璃应该是贺朝才出现的稀罕之物，可这蝶苑的庭院中中竟有一出琉璃做的房子。不算大，却精致以极。

　　跟这座琉璃房子想比，瑶嫔的琳琅阁瞬间庸俗的许多。

　　贵太妃当年的盛势可想而知。

　　这琉璃房想来是被做成阳光房之用，虽然立了春，但颍川气温还是很低，估摸着也就几度的样子。可琉璃房内却百花盛放、彩蝶飞舞，与这料峭的冬日形成两个世界。

　　七拐八绕地，嘉禾被领着走进某处偏殿，孙姑姑随意指了指殿内的椅子，“公主请坐。”

　　说完就要往外走，完全没有要管她的意思，这是整哪出？下马威？“姑姑且慢，不知贵太妃何时方便，我好向她老人家行拜师礼。”

　　“时机到了，贵太妃自会出来相见。”然后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点皇帝还真没说错，脾气真的挺古怪的，贵太妃本人、宫人包括这蝶苑，都透露着不寻常。

　　再说这间房子，可总觉得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中间一张宽大的案几，只摆着一本册子、一张算盘，书案四周都是书架，却不是方正的布局，像是以书案为中心形成了层层同心圆。

　　教养使然，元嘉禾并没有擅自去动屋内的任何物件，规矩地静候这位贵太妃。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肚子开始咕噜作响，元嘉禾不耐烦起来，也对这位架子十足的老师生出些不快。

　　正打算起身离开，不小心碰到了书案上的那个册子，是自己忽略是什么细节吗？

　　能让皇后如此以礼相待的人，当不会这般肤浅吧，若是不想教导她，直接回绝了便是。凭她在宫中的地位，皇后也不好勉强，又何必现在才来为难她这个孙辈？

　　除非，这是考验？

　　翻开那本册子，粗略几眼便知这是一本账册，看时间竟是此次岷州赈灾的账目，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旁边的算盘，莫非账册内有玄机？

　　种种疑问下，元嘉禾决定细细查看一番，好歹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至于一本账册都看不明白。

　　撸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她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别的不敢说，单说这大米、小麦、布匹的单价就绝对有问题。

　　上元节那日去市集，虽是桔音负责买单，但价格她都是亲自问过的，尤其是这布匹的单价，近乎丝绸的价格了，赈灾需要用到丝绸？

　　再翻下去，问题越来越多，实在不必认真核算了。

　　元嘉禾看着眼前的账目，终于明白了从前历史老师讲的，王朝的更迭是历史的必然，每个朝代的灭亡也都有其历史必然性，这贺朝简直烂到骨子里了，贪污腐败到赈灾上面来了。

　　还有太子景昱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竟全然不了解粮食布匹的市价，纵得底下官员胆大妄为、欺上瞒下。

　　合上账册，元嘉禾走至门边，正欲开门出去，大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是她，叶凝？

　　丝毫不惧严寒，一袭单纱素衣立在廊下，虽说已是年近半百，但看着比皇后还要年轻几分。全不似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倒像是修仙的谪仙人。清瘦的面庞全无笑意，一双丹凤眼也完全没有看她。

　　“嘉禾见过贵太妃。”

　　叶凝也不叫起，径直绕过她坐到书案前，轻叩着案上的账册。

　　被无视的元嘉禾尴尬地站了起来，在她站起来的瞬间殿门再度关闭。

　　叶凝不说话，她也不准备先开口，只静静地立在一旁，殿内也重新恢复安静。

　　似乎没料到她这么沉得住气，良久，叶凝挑了挑眉，“说说吧，可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确实是考题。

　　继续战术清嗓，不答反问道，“这是户部此次岷州赈灾的账册，不知为何会在蝶苑。”

　　“嗯哼。”叶凝不置可否。

　　“叶岭的手段？”叶岭任职户部，虽是个现职，但想拿到这本账册还是轻而易举吧。

　　不想一脸冷意的叶凝嗤笑一声，“一本账册而已，还用不到他。”

　　“一本账册而已”，叶凝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说弄到这本账册对她来说完全不值一提，没想到叶家的势力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了吗，再者她一个深宫妇人怎么做到的！

　　“如果回答不出我的问题就请回吧，皇后那边也劳烦公主代为转达，就说……”

　　“这本账册便是此次赈灾官员贪污的罪证。”

　　因为这句话，叶凝第一次拿正眼看了她，“何以见得？”

　　“粮食、布匹的价格高出市价两倍不止，数额也多有不实之处。”总金额也许对得上吧，但分项上漏洞百出，定是有人中饱私囊了，且数额定然不小。

　　这样的账册也敢送回户部，可见做账的人是有多么有恃无恐，更甚者……元嘉禾不敢再往下想。

　　“公主以为该如何处置这本账册？”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犹豫的，元嘉禾答得坚定而坦然，“鱼肉百姓者自当依律而处。”

　　“只是不知太子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皇子。若太子参与其中当然也要同罪论处。”太子的脸从眼前闪过，元嘉禾似有不忍地握紧拳头，“即便太子不曾涉入，他也有监督不严之责。”

　　“你倒公平。”只见叶凝面无表情地拨弄着算盘，元嘉禾这才看到她里衣袖口上绣着一只硕大的蝴蝶，她很喜欢蝴蝶？

　　“明日辰时还请公主准时出现在这里，过时不候。”有将算珠一一归位，起身准备离开。

　　元嘉禾赶忙上前两步，拦住她的去路，“还请贵太妃转告叶岭，今夜子时我在琼华阁等他。”

　　“叶岭可是外臣。”饶是冷静如叶凝，也露出诧异之色，谁会想到当朝嫡公主会直截了当地邀请外男深夜相见……

　　“区区宫城，哪里奈何得了他。“说完朝她福了福，转身出了蝶苑。
　　翘着元嘉禾离开的背影，叶凝玩味地笑了。

　　消息传到叶岭那里时，他也是一愣，避开宫城守卫见她一面有何难，只是惊讶与她的行事做派，与普通闺阁女子全然不同，与从前的她也截然相反。不知这次她又准备了什么惊喜，莫名地充满了期待。

　　已近子时，叶岭顺利跃进宫城，悄无声息地朝着琼华阁的方向而去。

　　此时，太子的车驾也已从岷州归来，暂宿在城外的驿馆，只等明日入城。

　　叶岭翻进琼华阁时，只有她的寝殿内亮着光，叶岭有想过她以什么样的姿态等着他，没料到的是她竟睡着了，就在那张榻上，手里还握着一本书——《纵横》，千年前的军事家、政治家冯交的传世之作，她竟看这个，着实惊喜！

　　也不打算叫醒她，叶岭索性拿过来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元嘉禾才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