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灯》春日朔

7、chapter 7

　　「chapter 7」
　　夏芮带凌尧上楼，领他到了“库零售”所在空间的门口。
　　他们推门进入，里面并没有人，但电脑都未关闭，屏幕映照亮光。

　　夏芮解释道：“技术组的人估计是讨论不出来什么结果，就先吃饭去了。”
　　“你等一下，我抓个人回来。”夏芮低头在手机上摇人，又抬头问凌尧，“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小泽给你带一点回来。”

　　凌尧径直走到中间最大的显示屏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他闻言抬眸看了眼夏芮。
　　没回答想吃什么，凌尧只挑了挑眉，“小泽是？”

　　“我们团队技术组的组长柯修泽，他也是数院的，但比你小一级。”夏芮也跟着走到凌尧边上坐下，把手机屏幕推给凌尧，让他看柯修泽发过来的菜单，“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手机屏幕显示夏芮和柯修泽的聊天对话：
　　【夏芮：你们是不是吃饭去了？】

　　对面柯修泽秒回：【对啊学姐，我们还在吃，你过来一块吃吧，就在西区食堂二楼】

　　【夏芮：我不过来了，我把凌尧请到我们工作室了，你看看谁吃得比较快，让他先回来一趟】
　　【夏芮：顺便带一点饭回来】

　　这次对面倒是等了两分钟才回复：
　　【学姐我回来吧，你吃什么，还是老样子吗？】

　　【夏芮：可以的】
　　【夏芮：食堂现在有什么，我问问凌尧他要吃什么】

　　【柯修泽：[图片]】
　　【柯修泽：[图片]】
　　【柯修泽：[图片]】

　　凌尧垂眸看了眼，散散回复：“跟你一样吧，我懒得选。”

　　夏芮点了点头，给柯修泽发消息回去。

　　她低头打字时，听凌尧语气淡淡地评价道：“我听说过柯修泽的名字，他挺聪明的。”

　　夏芮抬头，凌尧黑白分明的眼正注视着她，他问：“柯修泽他导师也挺看重他的，也被你拉过来一块创业了？”
　　他语气随意，问得不紧不慢，但在凌尧眼神的注视下，夏芮莫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危险。

　　夏芮挠了挠头，回答道：“没有啊，是小泽主动跟我说想加入的。”

　　凌尧“哦”了声，掀过了这个话题，问夏芮他能不能直接操作这个电脑。

　　夏芮当然说可以。

　　凌尧在系统盘简单地翻了翻，就找到了存储库存系统代码的地方。鼠标滚轮滑动，凌尧一目十行地往下阅览，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眼里，凌尧有一个很优越的侧脸，轮廓流畅、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略显锐利，顶光打在凌尧脸上，深深浅浅的阴影更蛊人。

　　夏芮就盯着凌尧的侧脸说话，她问凌尧：“凌尧，你是想去龙京读博吗？”

　　凌尧：“没想好。”
　　他微侧了侧眸，补充道：“但反正不会去创业。”

　　夏芮说：“诶你话可不要说的那么大。”

　　凌尧没理她。

　　夏芮搬椅子往凌尧边上凑近点，她又说：“凌尧，其实你加入我们团队也不一定要参与到里面的，你挂个名、然后像这样偶尔来解决一下问题就好，其他不用你操心的。”

　　“真的，凌尧你相信我，”夏芮举起三根手指起誓，她信誓旦旦地开口，“只是挂名，我保证一个月不找你超过三次，你完全可以专心搞科研。”
　　她继续说：“你去龙京读博也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视频连线，完全ok的。”

　　凌尧闻言却蹙了蹙眉，没如夏芮所想的松懈，他问：“那为什么找我？”

　　夏芮答得轻巧，“因为你是数院最聪明的啊。”

　　凌尧回道：“你找数院的教授也是一样。”

　　夏芮：“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同龄人啊，你是我最优先的创业伙伴选择。”

　　“为什么。”
　　凌尧还是这个问题，他盯着屏幕上滚动代码的眼神顿了顿，偏了偏头，目光如炬从夏芮清秀的脸上扫过，最后视线停在夏芮褐色的瞳仁里。他说：“柯修泽不行吗？”

　　夏芮：“他比我小一级，现在他可能想创业，等到大四他没准又想搞科研了。”

　　凌尧目光审视，夏芮被他看得心都多跳几下。他声线沉沉，“我不是也搞科研？”

　　“不一样。”
　　夏芮终于败下阵来，她抿了抿下唇，静默了两秒后开口道，“我有一点私心。”

　　“……”
　　凌尧动作顿了顿，他匝宻的眼睫很缓滞地眨过一下，然后马上又如蝴蝶翩飞的翅膀震颤起来。

　　“什么私心？”他问。

　　-
　　门在此时被推开。

　　柯修泽带着两份水煮肉片和一杯咖啡走进来，他朝夏芮拎了拎手中的袋子，“学姐，我回来啦，我还给你带了你常喝的意式浓缩。”

　　凌尧的问题也就此搁浅。

　　夏芮走过去接下袋子，跟柯修泽道谢，又让他过去跟凌尧讲解一下他们现在遇到的具体困难。
　　“你怎么就买一杯咖啡，要买就给凌尧也顺便带一杯过来嘛，他可是好不容易请过来的外援。”夏芮轻声说，握着意式浓缩的杯子想了想，看向凌尧，“凌尧你要不要喝咖啡？晚上你还有事，现在打打精神。”

　　柯修泽挑了挑眉，替凌尧回答：“学姐不用的，我听师姐说凌尧学长不爱喝咖啡。”

　　“这样啊。”夏芮点点头，把颜色格外红润的水煮肉片搁在凌尧手旁，“那凌尧你先吃饭吧，下回请你喝别的。”

　　柯修泽走到凌尧身边去，一直仔细注视着凌尧的神色。

　　凌尧在看到那份香辣鲜艳的水煮肉片时，目光顿了一下。随后他把那份水煮肉片淡淡地拨到一边，“先讲正事吧，一会吃。”

　　凌尧抬头和柯修泽说话：“我刚浏览过一遍你们的系统框架，基本算法逻辑我大致弄懂了，你把系统的报错再跟我说一下。”

　　夏芮就在旁边吃饭，闻言忍不住开口道：“这么快？”
　　这才多久，凌尧就把算法逻辑弄明白了。
　　不愧是数院天才。

　　凌尧看了眼夏芮，她仰头说话时眼睛有些亮，嘴唇因染上辣而有些红润。夏芮一向不爱化妆，现在眼下这么一点小小的唇色，倒衬得夏芮晶莹剔透得漂亮。

　　“嗯，”凌尧点了点头，喉结不动声色滚过一圈，他抬手抽了一张桌上的抽纸递给夏芮。

　　他捏着纸巾的手修长好看，手指根根骨节分明，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夏芮看去，却莫名觉得像哪部文艺片里的镜头。

　　凌尧左手食指边侧还有颗小小的痣。
　　有点小小的性/感。
　　夏芮盯着凌尧的手愣愣地想。

　　“学姐？”柯修泽喊她。

　　夏芮刚恍惚过神来，凌尧手上的纸巾被柯修泽抽了去，他直接上手，攥着纸巾替夏芮擦了擦嘴角。

　　“弄到嘴边上了学姐，怎么跟小孩一样。”柯修泽哂笑一声，语气亲昵，一边随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

　　夏芮被柯修泽的动作弄得愣了愣，她眉峰下意识蹙了蹙，一双澄澈的杏眼此刻有些许茫然神色，她抬眸去看柯修泽，而柯修泽望着她的目光格外坦然。
　　好像替她擦嘴只是出于好朋友的好意，毕竟他们认识那么久、这么熟，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柯修泽推了推夏芮的椅子，又笑了笑：“学姐坐边上吃饭吧，一会李哥他们都回来了，这里站不下那么多人。”

　　夏芮这下点头，带着饭盒与咖啡走到最边角的桌子，专心吃她的饭。

　　而其他人确实也赶到了工作室，他们简单自我介绍完，就听凌尧和柯修泽的讨论。

　　不到五分钟，技术组的人都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李哥连连赞叹：“原来还可以这样。”
　　小雪激动评价：“好牛啊，这样拆解下来系统的计算量少很多诶。”

　　就连柯修泽也露出敬佩的目光。

　　不得不说，数院天才的称号不是白得的，凌尧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有两把刷子的人自然被围在最中间，每个人提问、然后赞扬，崇拜的目光有形又无形，簇拥上举着凌尧。
　　而凌尧始终神色淡淡，他眼睫微敛，听到再夸张的赞叹也只是简单道谢，没有什么骄矜神色。

　　凌尧在人群最中央，他似乎生来就要被盛名包裹。

　　夏芮戳着塑料盒里的米饭，不远不近地朝凌尧的方向望过去一眼。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凌尧小半张侧脸，错落在各色光影里。黑色西服包裹住凌尧脊背，似乎能看出凌尧薄而挺的骨头。

　　上次在咖啡馆见凌尧，他也是这样被环绕在人群最中心，也是这样神色淡淡。

　　桌上的饭盒还未动过，墙上时钟已快接近六点半。

　　夏芮恍惚生出一种感觉：
　　凌尧他很寂寞，被人群簇拥的时候最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