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灯》春日朔

14、chapter 14

　　「chapter 14」
　　所谓的Plan B，自然是寻找别的合适的合伙人。

　　Plan B的合伙人，目标和Plan A相比，要更重技术与参与度而轻人脉——毕竟从劝说凌尧的失败经验来看，优越的家庭背景往往有更多的少年骄傲，假扮男女朋友那套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无多大意义。

　　夏知荣生日那晚的事，也提醒夏芮一点：如果太急于把挚诚科技拿在手里，反而会束手束脚、被旁人不怀好意地盯上。

　　虽然很不想让夏知荣那小崽子碰挚诚科技一分一毫，但她现下也急不得。

　　再题外话，上回多谢凌尧，夏承岭现在还相信凌尧是她男朋友，已经达到些许效果了。

　　总之夏芮在物色合适的合伙人对象，目前有三个人在她名单里：
　　一个是学弟柯修泽，知根知底、参与度很高，不过未来规划跟创业有些冲撞。
　　柯修泽在出国留学和跟她创业之间摇摆纠结，夏芮让他慢慢想、不要强迫自己。

　　一个是苏子霁，前几天给夏芮发消息说他要来A大读研，微信聊天时苏子霁问起夏芮近况，并对夏芮说的创业项目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夏芮并不十分信任苏子霁，这人暂且放一放。

　　还有一个，便是接近凌尧时顺带认识的石仰洲。石仰洲脑子活络，情商很高，未来会留在A大，且对指导技术也有意向，美中不足的是参与兴趣不足。

　　参与兴趣不足这点是可以改变的。
　　从黎学民和伍雪那里旁敲侧击石仰洲的意向后，夏芮果断给石仰洲发了消息。

　　她约他明天晚上一块吃个烤肉，顺便聊点技术指导的事。

　　石仰洲回她一个：
　　【怎么不找凌哥？】

　　夏芮切到和凌尧工作微信号的聊天框，深色的聊天背景下，都是绿油油的发送消息。
　　她说还毯子，凌尧不回。
　　她说请吃饭，凌尧不回。

　　凌尧大概真的不想理她了。

　　夏芮切回和石仰洲的聊天框，抠了抠指甲上的倒刺，打字：【放弃了，凌尧不想搭理我】

　　【夏芮：所以行不行嘛石哥，明天晚上你没空、或者不想吃烤肉的话，时间地点你来定都行】

　　石仰洲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许久，但没消息回过来。

　　五分钟之后，那边才回过来两条消息：
　　【行的】
　　【要不要叫上凌尧？】

　　夏芮回复：【估计你叫不动他诶，能把凌尧叫过来最好啦，我还有东西要还他】
　　【夏芮：那就这么说定啦！】

　　那边又是半天没回复。

　　不过石仰洲已经应答下来，夏芮便也着手去做别的事。

　　而男生宿舍那边，凌尧把手机还给石仰洲，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石仰洲看了眼凌尧回的消息内容，喊住凌尧：“凌哥，跟夏芮约的明天晚上，不是今天。”

　　凌尧蹲在门口系鞋带：“知道。”

　　石仰洲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那凌哥你现在出门干什么去？”

　　旁边打游戏的凌尧室友悠悠补上一句：“出门做造型吧，凌哥头发都有点长了。”

　　“不是，院长找我。”
　　凌尧回道。

　　石仰洲“哦”了声，“院长又想劝说你留在A大？”

　　凌尧：“应该是。”

　　石仰洲和室友对此见怪不怪——毕竟本科时期就展露无限锋芒的凌尧，若是未来能留在A大，数学系教学评估没准都能往上提一提排名。

　　石仰洲“啧啧”评价道：“院长真是好坚持，但我校跟P大数学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凌哥爸妈都不拦着凌哥去P大读博了，院长嘴皮子说烂也没法子吧。”

　　凌尧已穿好鞋起身，带上门离开前，凌尧在门口略驻足一秒。
　　他淡淡回复道：“也不一定。”

　　打游戏的室友手上操纵动作都顿了顿。

　　他和石仰洲面面相觑，最后又低下头打自己的游戏、做自己的事。

　　大神的世界他们不懂。

　　-
　　周三晚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功夫，夏芮准备动身前往B宿舍园区。

　　临出门前，夏芮盯着椅子靠背上的羊毛毯看了看，思考两秒后决定将毯子收进纸袋里。
　　她还往纸袋里放了一个领带的礼盒。

　　虽然凌尧肯定不会来，但这条毯子让石仰洲还给凌尧就好了，顺便把领带也带给凌尧。就当是那天晚上的谢礼。

　　那天晚上……
　　夏芮指尖摩挲羊毛毯，怔楞两秒后又回过神，收起所有翻飞的思绪，拎着纸袋出门。

　　B宿舍园区和夏芮的宿舍园区隔得并不远，往北绕一圈穿个马路就到。

　　走路时身边走过结伴相行的情侣，讨论着后天的系统填报——
　　后天是推免系统开放的时间，学生在或多或少的offer学校里选择，最终决定保研去向。

　　那对情侣约莫要去不同的学校，夏芮听见男生问女生：
　　“你是不是要去T大啊。”

　　女生：“对。”

　　男生：“我预推免没在拟录取的名单里，我可能要留在A大了。”

　　女生安慰他，男生又问：“我不想异地，你能不能为我留在A大啊。”

　　“……”

　　他们走得快，回答已经逐渐模糊不清，但夏芮看见女生甩开了男生的手。

　　夏芮挑了挑眉，她又看了眼手上的纸袋。

　　异地不牢靠。
　　虽说她没有在谈恋爱，但异地创业合作也很麻烦。
　　凌尧肯定是要去更高地方的，这么想来，确实也并不合适。

　　她正这么想着，快走到B宿舍园区时，却远远看见凌尧倚在一辆机车上，像在等人。

　　夏芮又往前走近几步，四处张望了下，没瞧见石仰洲的身影。

　　还没下来么？

　　夏芮思考几秒，随后走向凌尧。
　　她刚递出纸袋，就听凌尧散散开口道：“走吧。”

　　“啊？”夏芮愣了愣。

　　凌尧掀了掀眼皮，“不是要去吃烤肉？”

　　夏芮发现自己在凌尧面前，不知为何总有些懵圈。
　　她挠了挠头，问道：“石仰洲呢？”

　　“他不来。”
　　凌尧又看了眼夏芮，目光触及到她微蹙的眉头时也蹙了蹙眉。不过他没多说，只垂眼看夏芮伸手递过来的那个纸袋，“这什么？”

　　夏芮答道：“毯子，还有给你的谢礼。”

　　凌尧“哦”了声，把那个纸袋挂到机车前，随后递给夏芮一个头盔。
　　“戴上。”

　　夏芮下意识接过戴上，这才注意到凌尧身旁倚着的那辆机车，纯黑的车身、流畅的曲线，一眼就觉得很酷炫。
　　再配上凌尧疏离冷厉的脸。

　　机车暴徒。
　　夏芮莫名想到这个词。

　　凌尧长腿一跨已上机车，他戴上头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露在外面，淡淡朝夏芮看过来一眼。
　　“上车吧。”

　　夏芮又乖乖坐上机车的后座。
　　她没找到可以手扶的地方，又怕掉下去，想了想，伸手揪住了凌尧卫衣的下摆。

　　“抓紧。”凌尧低声道。

　　随后哈雷飞驰，机车启动瞬间，夏芮揪着卫衣的手，改为环在凌尧腰间。

　　凌尧应该经常有在锻炼，夏芮能感受到凌尧腰腹的肌肉，隔着一层卫衣布料，夏芮觉得指尖都发烫。

　　好不自然。
　　这样的环抱有些太过亲密。
　　夏芮能闻到凌尧身上雨后冷松般的味道，细密侵入她的鼻腔。

　　夏芮抿了抿唇，试图开口打破过分暧昧的氛围。
　　她清了清嗓子，盯着凌尧被削短的后颈处头发，道：
　　“你剪头发啦？”

　　这么没话找话的问题，凌尧竟然短暂沉默了两秒。
　　他“嗯”了声。

　　夏芮又在努力想话题。

　　倒是凌尧先开口问：“你找石仰洲是做什么？”

　　夏芮回道：“找他创业啊。”

　　凌尧又是沉默，机车行驶的速度加快，夏芮差点贴到凌尧脊背上，抱着凌尧腰的手紧了几分。

　　两秒后，凌尧轻嗤一声，“你目标倒换得快。”

　　夏芮后知后觉地开口，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不是你不想理我了嘛……我总得想想别的办法。”

　　机车已经驶到烤肉店门口。
　　凌尧松开车把停在门口，他左手指尖在纸袋的提手上轻轻磨了磨。

　　“我没有不想理你。”他说。

　　-
　　两人在烤肉店里坐下。
　　点好餐后，店员先把木炭点起来，片好的肉搁在一边。

　　夏芮和凌尧就面对面坐着，等待盆里的木炭发挥应有的热量。

　　盆里木炭从黢黑外表探出些红的火光，凌尧倒了一杯茶推到夏芮手旁，一边拿食物夹把肉放到烤盘上。

　　烤盘上的肉滋滋作响。

　　夏芮捧起陶瓷杯喝了两口，眼神在烤肉上转转，又落到对面一脸淡然的凌尧脸上。

　　“凌尧。”
　　夏芮想了想，还是开口，“你没有不想理我吗？”

　　凌尧看她一眼，“我为什么不想理你。”

　　夏芮不懂凌尧的态度，她抿唇：“你不是都不回我消息了吗。”

　　五花肉烤好得很快，凌尧夹到夏芮跟前的盘子里。他开口道：“你给我发那些消息，不就是想撇清关系吗？”

　　夏芮：“啊？”

　　凌尧：“你装睡技术挺好，装醒技术挺差的。”

　　夏芮又“啊？”了一声。

　　这回凌尧倒轻笑一声。
　　他把一块烤好的肉夹到夏芮盘子里，金属的食物夹在盘边轻敲，发出清脆声响。

　　“别‘啊’了。”他说，“吃点东西，怎么脑回路看起来不够用的样子。”

　　夏芮低头把烤得正好的五花肉放进嘴里，她刚吞下，凌尧又往夏芮盘子里送了两块肉。

　　凌尧盯着夏芮低垂的眼睫，缓声开口道：
　　“你装断片装得不像。把我利用完然后装什么都不记得，还个毯子撇清关系，你说我为什么要回你消息？”

　　原来凌尧知道啊……
　　不过什么叫撇清关系，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他们有点啥的样子。

　　夏芮咬着一块牛肉震惊抬头，她盯着凌尧深邃凌厉的眼，脑神经都紊乱。
　　几秒后，夏芮咽下那块牛肉，“我没有想撇清关系的意思啊，我以为是我酒后冒犯到你，然后你不想理我了。”

　　凌尧翻动烤肉的手顿了顿。
　　“你没有冒犯到我。”他说，眼神又递过来，问，“那你为什么装断片？”

　　夏芮抿了抿唇，眼神不再直勾勾盯着凌尧，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往下方瞧。
　　“因为有点丢人啊……”

　　“我之前没喝那么多过，本来想在卫生间催吐的，结果直接在你面前发酒疯了。”夏芮拿筷子戳着盘里的牛肉，“很丢人。”

　　凌尧闻言却轻笑一声，夏芮抬头看去，凌尧黑白分明的眼里收起利锐神色，他评价道：

　　“其实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