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灯》春日朔

10、chapter 10

　　「chapter 10」
　　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凌尧连夜宵都没吃一口，便直接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明天自然也就没了一块吃饭的必要。

　　夏芮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烧烤，几根肉串与鸡翅下肚，她喝掉一瓶啤酒，剩下的东西打包起来就打算回寝。

　　走到柜台结账处，店员小姐姐讶异地告诉她：“你说32桌？刚结过账了呀。”

　　凌尧付的钱。大概一点牵扯都不想留下。

　　夏芮“哦”了声，带着打包的东西悠悠晃回寝室。

　　路上接了个电话，夏承岭打来的。

　　十七岁那年，夏芮失去亲生母亲，有了一个便宜弟弟和后妈，她和父亲夏承岭的关系彻底恶化。直到现在，夏芮看见那串号码都会觉得烦闷与恶心。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夏芮：“喂？”

　　那头却是宋温玉的声音，她声音总是掐着嗓子般细细尖尖的。宋温玉开口：“小芮，是我。”

　　夏芮“嗯”了声，客客气气喊了句“宋姨”。

　　这些年，宋温玉仍旧不满夏芮对她的称呼，她绵里藏刀地笑了声，“小芮还是不愿意喊我一句妈啊？”

　　夏芮懒得搭理她的话，只问：“你用我爸手机打给我，什么事？”

　　“我怕我的号码打你你不接，所以问你爸爸要的手机。”
　　宋温玉又是一声笑，隐隐带些傲慢，“打给你就是跟你说一声，这周末是你弟弟生日，我们一家人吃个饭，一会地址发你。”

　　夏芮回应得冷淡：“这周末我可能没空。”

　　电话那边静了一秒，而后夏芮隐隐听见宋温玉与夏承岭的对话。
　　宋温玉：“我就说你女儿不愿意来，她就是看不起我们小荣，连个生日宴也不愿意捧场。”
　　夏承岭：“我来跟她说。”

　　随后电话那头换成夏承岭的声线，他声线冷硬：“你有什么好忙的，小荣是你弟弟，过来吃个饭怎么了。”

　　夜晚冷风袭来，吹过夏芮的眼，她攥了攥拳，“我没有弟弟”五个字在舌尖滚烫着要窜出，又被她吞回去。
　　夏芮深吸一口气，眼角垂下，“知道了，会过来的。”

　　“这才像话。”夏承岭冷哼一声，还不忘交代，“周末打扮漂亮点、穿条裙子过来，别整天跟男孩子似的邋里邋遢，一点名媛样没有。”

　　夏芮没应答，挂了电话。

　　又是一阵风，吹得人发冷。夏芮低声骂了句脏话，一边踢了脚跟前的小石子。

　　小石子朝前滚去，滚了约莫三秒后停下，落在一人脚旁。那双鞋有点眼熟，露出的冷白脚踝也眼熟。

　　夏芮抬眼看去，不远处凌尧如冷松般挺拔站着，也看她。

　　路灯底下影子被拉长，他们之间隔着几米的人行横道，有骑着电动车或自行车的同学经过。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望。

　　夏芮蓦地想起武水悦拉她一块追过的韩剧，女主角垂头丧气走在街上时，抬头总会看见男主角，披着好看潇洒的风衣，穿过人海来和她相拥。

　　可惜生活不是韩剧，凌尧不是韩剧男主。
　　他只淡淡瞥了眼夏芮，而后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连招呼都不愿意打。

　　夏芮抿了抿唇，扬起一个笑，穿过人行横道走向凌尧。
　　“你怎么还在外面逗留，挺晚了。”

　　凌尧不冷不热地回答：“出来散步。”

　　夏芮“哦”了声，冲他勾了勾手里的塑料袋，“夜宵你一点也没吃，不要来点吗？”

　　凌尧：“不用。”

　　夏芮又“哦”了声，站在凌尧身边沉默着。

　　似乎是因为她没说话傻站在边上，凌尧视线又落到她身上，匝宻的眼睫带点困惑与无奈地轻眨。

　　“夏芮……”

　　凌尧刚开口，夏芮就问道：“图书馆门口那家咖啡馆的书，我要怎么给你？”

　　“什么？”

　　夏芮给凌尧解释：“咖啡馆我借了本书，最近打算还掉了。我看里面夹着有你名字的书签，想想是不是你也要看、但被我借走了。我想我找个时间直接给你好了。”

　　凌尧回复道：“我不看，你直接还给店员好了。”

　　夏芮仰头问：“书签呢？”

　　凌尧散散回道：“就夹在书里好了。”

　　夏芮点了点头。

　　突兀的借阅图书话题结束，夏芮也没再开口说话，她垂眸盯着地上那颗小石子。
　　两人不冷不热地站着，夏芮此刻格外少话、情绪也低落，凌尧垂眸看了眼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时，夏芮把那颗小石子轻轻踢进路边的草丛带里。

　　而后她抬头和凌尧挥手，转身离开。来时缓缓走得潇洒，下垂的衬衫摆随走动掀起小幅弧度，影子被路灯拉长。

　　凌尧杵那站了会。
　　他本以为夏芮还要再劝说他加入她的创业团队。

　　不过没有。

　　-
　　周日下午，夏芮去图书馆给武水悦送她落在寝室的书。

　　武水悦顶着一头油发和学习怨念，到图书馆大厅一眼就看见坐在边角等她的夏芮。

　　至于为什么一眼就看到——除了夏芮自带的清冷气质外，还因为夏芮今天穿了一条很温婉的浅蓝裙子，简单上了唇妆，整个人脱离平日的随性朴素风格，漂亮得十里开外也能一眼瞧见。

　　武水悦难掩惊艳地走过去，眉飞色舞地提问：“芮芮，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要跟凌尧去约会吗？”

　　夏芮把武水悦要的书给她，眉笔勾勒出的眉尾微垂。她回复道：“不是，跟你说黄了。”

　　“真黄了啊？”武水悦挠挠头有些难以置信，“芮芮你不打算继续试试了？”

　　夏芮点头：“嗯。”
　　那天晚上把来龙去脉全说通、并且被凌尧直接拒绝后，夏芮估计不会再有机会。

　　凌尧比她预想得还要聪明有锋芒。
　　一个有底气执拗搞科研的天之骄子，答应挂名创业已经挺难，更不用说要他顶着一个陌生女孩“男朋友”的名头。

　　武水悦闻言“哦”了声，她拍拍夏芮的肩膀，“没关系宝宝，我们A大又不止凌尧一个牛人是吧。你今天穿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开启你的PLAN/B了？”

　　“还没。”夏芮回道，“晚上被叫去给夏知荣过生日，我后妈说那个会所一定要穿正装才能进。”

　　“你那个便宜弟弟？”武水悦嫌弃地撇了撇嘴，“真恶心人啊还让你去给他过生日。什么高档会所，估计连饭也吃不好。”
　　她说着又伸手掐了掐夏芮的脸颊，“宝宝，等你晚上回来，我请你吃小龙虾去。”

　　宋温玉整生日宴那么一出是不是特地恶心她，夏芮懒得理会、也没多少放在心上。
　　不过武水悦心疼又真诚地望着夏芮的眼睛，说请她吃小龙虾这样的话，反而让夏芮生出些感慨。

　　夏芮浅浅笑了笑，“好啊，谢谢你宝宝。”

　　把武水悦要的书给她后，反正正好在图书馆，夏芮推开咖啡馆的门准备把书还了。

　　一推开门，一眼就看见边角位置坐着一个凌尧。
　　他身上气质太特殊，举手投足间动作漫不经心但却蛊人。

　　凌尧旁边还坐着个女孩，眉眼精致妩媚，笑眼弯弯又带些恳求神色地说着些什么。

　　对面则坐着石仰洲，搅着杯里咖啡饶有兴致地围观看戏。

　　夏芮推门进入，第一眼落到凌尧身上又淡淡挪开视线。
　　今日没有上前和凌尧搭话的必要，她从包里掏出那本借走的书，径直往点餐台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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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你来主持毕业舞会，参加的人肯定会多。你是主持人，也不用带舞伴跳舞的，来就好。”

　　赵以彤正努力劝说凌尧，她撩了撩长发，一双眼忽闪忽闪令人难以抗拒。

　　不过凌尧显然不在“难以抗拒”的范畴之内，任凭赵以彤语调和措辞如何变化，他始终眉眼淡淡、无松动神色。

　　赵以彤想了想，又开口，这回声线带了些嗲，“师弟，你就当帮你师姐一个忙好嘛？师姐拜托你啦。”

　　她说完话，瞧见凌尧脸上有怔楞的神情。

　　赵以彤刚要窃喜凌尧是不是看在她这个师姐的面上愿意答应了，但凌尧怔楞的神情似乎和她无关。

　　他抬眸望向点餐台的方向，目光停在那里。

　　赵以彤顺着凌尧的视线看去，点餐台站着一个穿浅蓝裙子的女孩，身上气质淡雅，底下露出的小腿白皙纤细，头上利落的短发消磨掉一些柔美感，却又增些潇洒。

　　对面石仰洲见凌尧难得怔楞的神色，也顺着他视线回头看去，瞧见夏芮还书离开的身影。

　　石仰洲挑了挑眉，转回头来。
　　“那不是夏芮嘛，她今天穿得好漂亮。”

　　凌尧“嗯”了声。

　　石仰洲又挑了挑眉，“夏芮妹妹眼神一贯挺好的，今天竟然都没有过来和你打招呼，是不是你拒绝得太狠伤到人家的心了？”

　　凌尧没理他。

　　旁边赵以彤忍不住问道：“那个妹妹是谁啊，师弟的追求者吗？”

　　凌尧拇指在食指关节处摩挲，“不是。”

　　石仰洲看了眼凌尧，轻笑一声：“他倒希望夏芮是呢。”

　　赵以彤：“诶？”

　　凌尧看了眼石仰洲，没接他的话。
　　但也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