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蓝》讨厌吃包菜

7、第 7 章

　　中原中也拿起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出了洗手间后，再次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魏尔伦。

　　魏尔伦手边摆着一杯凉透了的红茶，紧抿着唇，眼帘低垂，目光虚幻着凝聚在手指，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你在憎恨，绝望，兄长，未来，我也会变得像你这样吗？”

　　声音似乎还在魏尔伦耳边响起。

　　怎么会呢。

　　兄弟二人的暗杀之旅，互相陪伴的旅程，即使是没有治愈希望的异类，在同类的陪伴下，也不会在孤独中越陷越深，直至绝望。

　　如果中原中也是清醒的，魏尔伦会这样开口，但现在，魏尔伦却绝望的发现自己也在迷茫。

　　为什么要暗杀？

　　因为迷茫。

　　有着人类外表的天灾，通过字符串编制的人格控制着躯体行动，不知何时就会崩溃的思维，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着自己的存在。

　　明明不应该出生！为什么要出生？

　　明明不应该存在！为什么要存在？

　　带着没有答案的问题，憎恶自己的生存，只能用暗杀的手段来获得自己生命的实感。

　　但弟弟呢？

　　他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在他身边，弟弟会变得和他一样绝望又憎恨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正如中原中也感受到的，魏尔伦在憎恨。

　　憎恨把自己制造出来的牧神，憎恨利用自己的法国，憎恨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兰波，憎恨的火焰在心底越燃越烈，燎烧着自己的同时想要燎烧所有人类。

　　内心清醒的知道这种憎恨的荒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入憎恨的深渊，在没有任何存在的漆黑中孤独到绝望。

　　“我想拯救你，弟弟。”

　　最终，魏尔伦轻声开口，声音轻到仿佛刚出口就会化为气流消失。

　　因为知道孤独的可怕，世界上的异类的可悲，一路走来的绝望，所以，在知道中原中也后，他不愿中原中也重复他的道路，成为法国的棋子，成为另一个他。

　　他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带走中原中也！

　　不会给任何人，也不会放回研究设施。

　　“我……想让你在某个幽静的乡村里，在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悄悄地长大。”

　　可以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也可以认为自己是一个异能者。

　　可能偶尔会疑惑自己为什么不会做梦，但，

　　“不会认为自己是人群中的异类，不会感到孤独，不会在异样的眼光中长大，而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作为一个人长大。”

　　走向另一条与他截然不同，光明的道路。

　　这是魏尔伦决定带走中原中也时，对中原中也最由衷的期盼。

　　但美好的期望随着一场爆炸而变得可望而不可及，爆炸结束后，他误认为弟弟已经死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独自离开，把弟弟抛弃在了这片土地。

　　再次找到弟弟时，弟弟已经知道了他非人的身份，却因为他身边的人的压制，正在人类与非人类的身份之间徘徊，和曾经的他一样。

　　已经来晚了。

　　魏尔伦悲哀又清楚的意识到，中原中也不可能再走向他为他规划的光明的道路。

　　只剩下最后一条道路，那就是，与他、世上唯一的同类一起离开。

　　弟弟的处境太危险了。

　　现在，弟弟有多么依赖他的朋友，从虚伪的欺骗中清醒时，弟弟受到的打击就有多么大，就像曾经的他与兰波一样。

　　会开始拼命寻找作为人的证据，却只能找到成为非人的证明。

　　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破灭，累积起来只会成为绝望。

　　无处发泄的负面情绪会让人逐渐崩溃，开始迁怒，疏远朋友，怨恨……

　　还不如直接抛弃所有的朋友，接受非人类的身份，与他一起离开。

　　但和他离开后的生活，弟弟会喜欢吗？

　　“兄长，吃饭了。”

　　中原中也从冰箱翻出两份半成品便当，在微波炉加热后，拿出放在魏尔伦身前的桌子上，看着面色凝重，看起来一宿没睡的魏尔伦，心里直犯嘀咕。

　　到底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喝醉后的记忆不太清晰，只模糊的记得他在酒吧看到了魏尔伦，知道魏尔伦是来接他后，就跟着魏尔伦一起离开了，乖巧的不行。

　　虽然没有后续的记忆，但看着房子里还好好的装饰，中原中也确定自己没有发酒疯。

　　那魏尔伦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去酒吧喝了一点点酒，虽然说他还没有成年，但魏尔伦是混迹在里世界的杀手，应该不会有“未成年不准饮酒。”的观念……吧？

　　中原中也因为心里冒出的念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倒是能解释魏尔伦面色凝重的原因了。

　　魏尔伦该不会真的有这种观念吧！

　　中原中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魏尔伦是他兄长，但如果魏尔伦想要阻止，他不会因为魏尔伦的话语而随意改变他的生活方式。

　　中原中也开始思考在魏尔伦教育他，他要如何顺利的反驳魏尔伦。

　　就在兄弟俩个都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面面相觑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指关节叩着房门，在木质的房门上发出沉闷的，但却节奏异常轻快的“咚咚咚”的声音。

　　中原中也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敲门的人是谁。

　　他不是出差了吗？

　　“中也——羊之王——宝石王先生——开门！开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