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7、昨日梦尽君可归

　　“而我更喜欢她，我喜欢她，我喜欢荣卿！荣卿！茵茵！”谢骏霖轻轻抚摸她的额头。
　　荣卿猛的抬起头，原来是梦，自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不知不觉睡着了，树上的玉兰花落在脸上。
　　荣卿用力的摇了摇头，试图把刚才梦里的话语从耳边甩开，甚至连额头被抚摸的触感似乎都还存留着，刚才的梦太过真实，都怪谢骏霖昨日在丽都乱说话才会让自己做如此荒唐的梦。
　　转眼又到荣卿每周都要登台唱歌的日子，今儿个白日里天气好，晚上的空气也甚佳，江华楼依旧是座无虚席。耀眼的光大大亮着照在舞台上，台下的客人人头攒动，个个都是西装革履亦或是锦袍在身。
　　谢骏霖看着台上静静唱歌的荣卿，她婉转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但眼中一片澄澈。这些日子荣卿的歌他几乎每场都来听，听的多了他想荣卿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他承认这个美丽的女人对自己有着出乎意料的吸引。只可惜她与宋申睿的关系匪浅。。。。况且他此番南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的军营历练与筹谋，费尽心机才得来如今看起来入南为质的机会。前路一定要稳，而心不能乱。
　　一曲歌毕，掌声如雷，荣卿点头向大家致谢，音乐声再起，荣卿又投入的唱了起来。谢骏霖白净修长的手指在羊皮座椅的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他看着台上艳光四射夺人心魄的荣卿，定了定心神，毅然起身朝外走去。
　　春末的夜里还是些许微凉，谢骏霖的伴随看见他出来立马跟上来将外衣披在谢骏霖的肩上。
　　“少爷，歌还没有结束，这就走么？”程亮很诧异。
　　“恩”
　　司机把车开到谢骏霖跟前停下，程亮看少爷心情不佳便不再多话，为他拉开车门，谢骏霖听着楼里隐约传来的婉转歌声脚步微微顿了下，却未回头径直大步上了车，甚至连衣角蹭到车门外的灰尘也不理会。
　　北平谢家祖宅。
　　“爷，前段日子三爷经常去听一个歌女唱歌，最近忽然就不去了？”
　　“这有什么特别？男人么，腻味了呗。”青衣男人连眼睛都没抬继续逗弄笼中的鸟。
　　“但这女子却是宋家少爷的红颜知己。”来人说出了自己觉得有价值的线索。
　　“宋申睿的女人？”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那就有意思了。”

　　转眼已过一月有余，宋申睿来信说北边的生意有些棘手恐怕还得再停留段日子才能回来，荣卿最近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自那日后，谢骏霖就消失了，仿若谢骏霖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荣卿有时候会想起这个男人，想起那夜在乌篷船上他手中的枪，眼里的冷冽与杀气，还有在方颖面前的突然反转，再加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荣卿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
　　初入了夏，阳光晒在身上还未到如炭火炙烤的温度，穿了件海蓝色裙子的荣卿走在小巷里的青石板路上，摸着墙上微微潮湿的苔藓，阳光透过楼上住户养的花草照落在脚下，映出零零星星的光影。
　　昨日听人说这巷子里有一家鸭血粉丝汤是百年老店别有滋味，今日不用登台索性独自一人到这深深的小巷里寻找美食。
　　荣卿环顾这家店，是不是真的如人所说的百年未可知，但老店绝对是名副其实。整个店面里都是被常年的油烟熏得乌黑，半人高的缸里煮的是最最重要的老鸭汤。
　　荣卿拿起筷子夹起鸭肝与粉丝一并送入口中，味道确实与别家不同，不负自己今日跑了这样远的路。
　　“姑娘，再给你加点鸭肝吧。”带着蓝布帽子的老板看荣卿的穿着打扮明显就是有钱人家，寻思着应当是慕名而来。如今能慕名而来尝这深巷里一碗鸭汤的人已经不多了，便热情非凡拿起勺子为荣卿碗里添了满满一勺鸭肝。
　　“老板，你这店开了多少年啦？”荣卿看着因常年劳作而苍老黝黑的热心老板不禁与他搭起话来。
　　中年男人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与他说话，急忙把手中的勺子放在锅边，双手背到身后在围裙上用力的擦，想把手上的油污擦干净，至少不那么明显。
　　“我也不知道开了多少年，打我出生的时候起我家这店子就已经有啦！应该是我太太爷爷开的吧，反正就是很久很久啦，我们这种苦哈哈也就是混口饭吃。日子难过啊！”
　　“你别看他今朝鲜花怒马，高朋满座，明朝兴许就一瞬崩塌，名利皆是身外物，你这小日子比许多人都要踏实许多。”荣卿似有感附和。
　　店老板很想就这话头和她继续攀谈，偏偏这女子说的话他有点听不懂想要搭话几次张开嘴却不知道接什么。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句刚张开嘴发现她已经低下头拿起汤勺静静的喝汤了。
　　吃完后荣卿低着头朝前走，慢慢拐向去秦淮河边的一条安静小路上，忽然头后面被狠狠敲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再睁开眼已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了，荣卿感觉脑袋后面，生生的疼，眼睛被布紧紧的蒙住，手和脚都被绳子绑在一起，荣卿用力挣扎并未使绳子松开反倒是勒的手腕脚腕破皮发红。想要出声呼救，嘴中被塞入了布条难已发声。
　　良久，她不再挣扎安静的坐在地上，这里好安静似乎并没有人在旁边看管她，只有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当眼睛被遮盖住，眼前一片漆黑丧失了视物的功能时，听觉反倒变得特别灵敏，哪怕是角落房顶滴水的声音也显的那么清晰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越是寂静荣卿就越是害怕，那种你根本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什么人或发生什么事的恐惧感就越加强烈，随着漫长而有规律的滴水声，荣卿的精神犹如悬在钢丝之上仅凭着一股气硬生生的撑着。
　　时间久到荣卿已经精神恍惚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声的时候，门外传来吱吱呀呀的开锁声音。
　　荣卿费力将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去。
　　有人打开了灯，荣卿透过那蒙住眼睛厚厚的布感受到微弱的光亮，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