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6、桃林深处终相识

　　桃林深处终相识
　　宋申睿与谢骏霖许久未见，两人为避开他人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叙旧，最后决定去宋家在山中的别居。
　　桃花开到最繁盛的时候每一朵都明艳到极致，荣卿看着漫山桃花心中一阵愉悦，不由伸出手中的酒杯去接被风吹落的花瓣。
　　桃花带着些许绯色的面纱，提到桃花男人们总是会心一笑，女人们也大都是悄悄晕红了脸颊，桃花似乎带着一丝丝暧昧，仿佛正经的女人都只喜欢牡丹的富贵，菊花的品格，梅花的风骨，却独独很少有女人喜爱桃花的缠绵。荣卿确是极爱桃花的，桃花的灵、桃花的魅、桃花的刻骨相思，那是自小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一个个美好痴缠的故事，那是凤凌一曲曲婉转轻歌的情意。所以每到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荣卿最爱的便是到这山中来喝酒赏花。

　　谢骏霖没想到上山的途中桃林看到一副美人赏花图。
　　只见那美人一身着袭白色的衣裙，一只羊脂白玉发簪将头发松松挽在耳侧，素净的脸上虽未着脂粉，但容颜艳丽盛过桃花，耳垂上扣着一副紫罗兰的翡翠耳环，整个人斜靠坐在桃花树下的布毯上。

　　宋申睿顺着谢骏霖的眼光看去： “荣卿？”
　　“什么？”谢骏霖似是想再确定般问道。
　　“那是荣卿。”
　　“荣卿？你的俏红颜？”谢骏霖沉下眼眸，原来她就是那夜的女子，他微微动了动右手，仿佛那夜手上的柔软触感还存留着一般。
　　宋申睿微微挑眉： “怎么这你也信？”
　　谢骏霖无所谓的笑笑。
　　他们朝树下闭目养神的荣卿走去。
　　“我道是谁在这大好春光里闭着眼睛睡觉糟蹋了这大片大片的桃花，你倒是会享受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酒睡觉。”宋申睿弯身坐下，拿酒壶晃了晃。
　　荣卿听到宋申睿的声音认出是他“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慢慢睁开眼睛，眼中还有散不去的慵懒。
　　睁开眼睛的荣卿被阳光刺到有点微微呆怔，她仰头看向眼前跟宋申睿一起来的男子，高大挺拔，玉容的面貌，薄薄的嘴唇轻抿，流畅的下颌线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透着淡淡的暖色光圈。这个男人面带笑容，温和有礼却有着一种游离疏远的感觉，还有，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男子的身影五官轮廓都异常眼熟。
　　宋申睿向荣卿介绍谢骏霖：“卿卿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挚友，谢骏霖。”
　　“你好，我是谢骏霖。”谢骏霖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容。
　　荣卿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仰起头看着谢骏霖：“你！你不就是那晚的那个人？”
　　宋申睿对荣卿的反应有些诧异：“什么那晚的人？”
　　谢骏霖也是一脸的疑惑：“荣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谢某才从美国回来还不曾相交新友。”
　　“噢，也许是我记错了刚才又喝了酒的缘故，但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荣卿又左右端详了谢骏霖发现他并无异色便垂下了眼眸。她确定眼前的谢骏霖就是那晚的男人，并且还是那天宋家湖边的人，荣卿对声音敏感，根本不会记错这个声音。
　　谢骏霖耸了耸肩表示没关系，宋申睿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荣卿。
　　南北两边达成暂时的休战协议，慕阀把女儿嫁去了北边给谢骏铭做续弦，谢阀则是把幼子谢骏霖送来南边学习做客，他本质就是谢阀在南边的质子。这样一来南北暂时和平，宋家与北边有声音往来，便让宋申睿去北边给慕嘉仪送嫁。
　　自那次山里一见后，荣卿便没再见过谢骏霖。

　　宋申睿不在的日子里荣卿过得依然惬意自得，早上睡起来吃了点东西，见阳光暖暖天气不错就拿了本书到丽都饭店的咖啡厅喝下午茶，荣卿选了靠窗边的位置一坐下看书就入迷了，直到被斜前方女人的笑声所吸引。
　　原来是谢骏霖和一个世家小姐坐在那里聊天，现在南北休战，谢骏霖的外形和出身那也算是顶好的与宋申睿旗鼓相当，在某些敏感方面来讲甚至是更胜一筹，这南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会打他的主意一点也不奇怪。
　　论长相这位小姐其实长的还算不错，就是话有点多叽叽喳喳说了至少有一个小时没停，谢骏霖几乎不怎么说话就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荣卿看着一直在微笑的谢骏霖有些好奇究竟那夜的冰冷强势的男人和眼前温柔暖人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者他们真的是一个人么？
　　她忽然就想起一句老话，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想着想着便她脑子里就浮现出谢骏霖对着五百只嘎嘎乱叫的鸭子温文尔雅浅浅微笑，这还真是好修养呀。“噗嗤”不由的就笑出了声。
　　谢骏霖心里早就对对面坐的女人无奈到了极点，这女人叽叽喳喳了一路然后又叽叽喳喳一下午，硬是凭着多年的修养在克制。若不是看在她父亲身在的位子有些用处，否则这相看介绍如此明显的约会他才懒得应付。其实下午一进丽都他就看到坐在窗边看书的荣卿了，只是她看的太过投入没有抬头罢了。
　　方小姐很满意谢骏霖的表现，英俊的长相、不凡的出身、美国长大的经历、以及良好的修养这一下午的相处已经让她芳心倾许了。而这会谢骏霖却突然侧头朝她的斜后方看去眼中浮出明显笑意，她急忙转身朝后看去，发现是荣卿后则迅速看向谢骏霖。
　　方颖面上露出明显的不屑，手指朝荣卿方向随意的一指示意谢骏霖：“骏霖，你刚来南京没多久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江华楼的头牌歌女荣卿，南京城里最红的女人。”
　　谢骏霖转了转咖啡杯里的勺子不置可否：“恩。”
　　方颖看谢骏霖表情淡淡并没有表现出对荣卿有过多的兴趣心里不由窃喜，面色上更加不屑与高傲。
　　“她还是宋申睿的姘头，宋申睿你知道吧？别看他现在正正经经，性格冷傲，这是他去美国回来后和洋人学的装的。他以前可是这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他是出身好，生在了宋家还是嫡支。”
　　方颖见谢骏霖没有打断自己以为他感兴趣便继续道：“我跟你讲哦，荣卿就是宋申睿养在江华楼的女人。啧啧，只可惜江华楼的女人终归是风尘女子，宋家这么重视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可能让她进门，左右不过是宋申睿打发时光的消遣玩意儿。”
　　谢骏霖听她这么说宋申睿眼里浮起了嘲讽。
　　荣卿的耳朵向来灵敏，方颖说的话一字不漏全听到了，自己的出身和位置被人说道也就罢了，但宋申睿绝不是让这个无知女人在讨好别的男人时拿出来说道的谈资。她拿起书和手包优雅的走到谢骏霖和方颖的桌前。
　　“宋申睿是什么样的人风流与否不是你能说的，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进不进得宋家也不牢你费心 。”
　　方颖没想到荣卿这样的人会直接过来质问她有些呆愣，遂即怒到：“你，我有什么说不得的？”
　　荣卿见她强词夺理眼里尽显鄙夷之色：“想来你这跟五百只鸭子一般吵闹的大家小姐把这世家教律学习的也不怎么样么，可见啊庶出的女儿再得宠也比不得嫡出的女儿有教养！”
　　方颖是方家的庶出小姐，她的母亲本是方家主母的妹妹，娘家没落后来投靠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便自荐枕席，她母亲的所作所为她内心里也是不齿的，但若没有母亲的自荐枕席与得宠自己怎么能越过方家嫡出的嫡女去。那么今日被方家介绍给谢骏霖的更不可能是自己。这是南京城里大家间都知道的事情，方家的丑事，她的出身更是她心里的伤。现在就这么直接让一个被自己鄙夷的风尘女子当着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揭开伤疤，真恨不能上去给荣卿一巴掌，奈何自小的教识在说服她要忍。
　　谢骏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荣卿就这么为了宋申睿冲过来和这个女人吵了起来，现在的情景到也是有趣。原来荣卿这般看起来气质柔和的女人吵起架来气势倒是挺足，说话气人句句在点。看来荣卿与宋申睿的关系着实不一般，否则这个小女子怎么会跟被踩到尾巴一样的生气暴躁。
　　“你真以为宋申睿会一直喜欢你护着你么？你不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尝的。。。。”方颖气的眼睛都红了，那个词确实有碍女子的风仪实在是说不口，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尝的什么？说不出口么？就这样的还敢说三道四！宋申睿会不会护我一辈子我不知道，但你面前喜欢的男人却一定不会喜欢你！”荣卿嫌弃的看着方颖又微微斜了眼谢骏霖。
　　“你！你乱说！凭什么说我？”方颖气的泪珠已经挂不住了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凭什么啊？就凭你喜欢他，而他。。。。”荣卿顿了顿。
　　“而我更喜欢她。”
　　荣卿根本没有想到谢骏霖会接这样的一句话，震惊的看向谢骏霖，谢骏霖倒是笑眯眯的低头看荣卿，方颖整个人都快气爆了不相信的看看谢骏霖又看看荣卿，终是没忍住眼泪哗的奔涌而出，拿起包跑了出去。
　　荣卿看方颖从自己面前跑掉，尴尬的地下头盯着桌子上的骨瓷杯子，淡黄色的凤凰花纹还有金色描边，灯光下特别透亮，荣卿专注的盯着一直看转移注意力，好像这样就会不尴尬一般。
　　谢骏霖见她快把杯子都快看出洞了不忍再逗她：“走吧。”
　　“什么？”听到谢骏霖说话，荣卿疑惑的抬头。
　　“我说我们走吧，想来你书也看完了吧，我送你回去。”
　　“恩”荣卿有些不好意低着头和谢骏霖走出丽都。
　　谢骏霖的司机和车就停在丽都门外，司机为他们打开门，并没有对上车的女伴与刚才下车的女伴不是是同一个人而表现出丝毫诧异。
　　二人上车后一路无话，车里安静无比，谢骏霖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荣卿看谢骏霖似乎是睡着了，轻轻的呼了口气侧过脸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