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58、番外 凤悦一

　　《凤悦》一
　　我是四喜班的当红台柱凤凌，在这北平城里有许多人千金求我一曲，也有许多人散尽家财只为得我一笑。可是没有人知道我还是金陵荣家嫡支的庶子。
　　这个名头想起来都令人觉得好笑，堂堂金陵荣家世代书香却出了我这样的另类奇葩。也是，那宗祠里供奉的族谱上永远都不会有我荣世云的名字，也许曾经有过。但自娘死后我就与荣家再无半点关系，那族谱上绝不会出现我这样一个戏子的名字。
　　我娘曾经是金陵城花楼里的姑娘，不过她是那种传闻中卖艺不卖身。我外祖家早年犯错获罪，娘就进了花场，在名满金陵风头无两的时候遇到了她命中的煞星荣至罗，也就是我爹。
　　也许那个男人曾经是爱过我娘的，至少当初他费尽心力将我和我娘都一起带进了荣家大宅。只是我寄养在他二房姨太的名下，而我娘因为出身实在太差连个妾都做不得，便只得给荣夫人做婢女。
　　我三岁开蒙，在荣家长到了十二岁，受了荣家正统的书香教育。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会按一个大家庶子的路过完这一生。
　　这个转折出现在我十二岁那年，荣夫人的弟弟有次喝醉了借着酒意施辱于我娘，荣至罗为了他的正夫人和所谓荣家的脸面决意压下此事，然后让我娘出家。我娘不堪受辱便用一根白绫寻了短见。
　　我一直都忘不掉那夜推开门，看见她悬吊在梁柱上的模样。
　　那时候的我没哭也没闹，因为我觉得对她而言了此残生比起这十二年来被大夫人虐待，忍气吞声的境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这仇是不能不报的！荣至罗能忍，我不能，那梁上悬着的是生我爱我的娘，如果说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就是那个被冤死都不会有人去替她伸冤的女人。
　　后来，很多年的很多个梦里我都会梦到那晚，那晚的雨很大，我拿着匕首去了荣夫人弟弟的房间。也许是天不佑他，他喝醉了酒睡的和死猪一样沉，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匕首反复刺入他欺辱我娘的地方。
　　那个禽兽被撕心的疼痛疼醒，双手捂着流血的裆处，像一条快死的鱼一般在地上打滚挣扎，他满脸是疼出的泪和汗，发出野兽一般的喊声。
　　我将手中沾了血的匕首嫌弃的扔到他脸上，恰巧再添了一道血痕，他又是一声尖叫。
　　我淋着雨一路跨进荣至罗和荣夫人的卧房，将她那个宝贝弟弟被我割下的恶心东西径直扔到他们床头。
　　那个令人作呕的女人看着突然扔过来血淋淋的东西吓得半死，根本说不出话。
　　“他用什么欺辱我娘，我就用什么送给你当礼物。你说他是你王家的独苗白白令我娘忍辱，我便亲手断了你王家香火。这仇我必须报！”
　　“荣至罗，那个深爱着你的可怜女人，就因为你的不相信不庇护而寻了短见悬了白绫，现在还吊在她的房间，死不瞑目的看着你们。我倒是看你们日后夜里还怎么安睡！”
　　“荣至罗从今以后我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和这个龌龊肮脏的荣家再无半点干系！”
　　这许多年过去了，而我却成了北平城里四喜班的凤凌。我唱尽人间百态，唱诵倾世恋情，唱遍英雄义气，却不知何时才能将我自己从这桎梏中唱醒，又或许长醉比清醒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