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42、岁惊锦鲤夜无眠

　　岁惊锦鲤夜无眠

　　“你知道我们是兄妹？”荣卿心中一震，她与谢骏霖的关系是她心头的罪恶，如今却被孔妍菀一语道破，那种羞耻感犹如赤裸于孔妍菀面前。
　　孔妍菀颔首；“那日我不知你竟会如此决绝，原本只想你帮我们拦住汪晋宁而已。”
　　荣卿脸色苍白：“那时你便知晓了？”连质问都显的底气不足。
　　“是。也是我瞒住了谢骏霖。当日的事情千钧一发容不得丝毫差错和不确定。我赌不起，他输不起。可我还是低估了你在他心里的重要。”孔妍菀不放过荣卿脸上表情一点的细微变化。
　　“那日，若是他走了，就会顺利北归，就能杀了谢骏铭执掌谢阀，定北逐日。那是他忍辱负重筹谋数十年的梦想，可惜，他没有走。他守着你病好，陪着你在这梅里水乡安然度日。你以为谢骏铭会就这么放过你们吗？死掉的日本大使，日本人会放过你们吗？”孔妍菀拿起盛着乌梅汁的壶为自己又倒了一杯，在手上转了转。
　　荣卿闭上眼睛小声的说出这些日子她自欺欺人的想法：“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结束？他与谢俊铭不死不休！就这一次，谢俊铭把他在北边军营里近一半的势力都控制了。他到是好心态，还有心思熬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孔妍菀一边喝一边问荣卿：“荣卿，你知道他为你熬的乌梅汁我喝着是什么味道吗？”
　　不等荣卿答话，孔妍菀似是自说自话，自己回答：“那是血的味道，你尝过血的滋味吗？腥甜还有一点点涩。你眼前的乌梅汁都是跟着他谢骏霖出生入死弟兄们用命换给你们的。你说它是不血味道？”
　　孔妍菀把杯子递到荣卿面前让她闻。
　　荣卿心知她说的情形都是事实，再低头见杯中的乌梅汁，往日最是喜欢，可这会却忍不住的作呕。
　　孔妍菀冷笑着收回手，把杯中剩下的乌梅汁一口喝完，这样腥甜，这样涩。
　　“好了，我们长话短说。等会谢骏霖没见着我肯定会赶回来。”
　　荣卿深深呼了一口气，把刚才不适的感觉强压下去看向孔妍菀：“你直接说吧。”
　　“他没走，之前的布局就是前功尽弃。他杀了伊藤静年，破坏了南边亲日，谢骏铭在把谢骏霖插进去的人一个一个的往外清，他们都白白死掉。慕天成这个老狐狸虽不会对骏霖下杀手，那是因为和谈被破坏了，骏霖对他还有用处，可以用来和谢骏铭或者谢行谈条件。”
　　“别说了，你要我如何？”此时的荣卿无法面对孔妍菀的声声质问，是她挡住了谢骏霖的步伐。
　　孔妍菀见荣卿痛苦，心中一阵快意升起，这段日子的压抑终于找到了出口：“可是谢骏铭不会放过他，这段日子，八次刺杀，你们是不是觉得重逢之后相依相陪特别幸福？那是我们五十多个兄弟用命替你们守出来的！你们在酣甜入睡时，是他们在门外为你们厮杀挡住了一切。荣卿！或者我该叫你一声姚茵茵，你凭什么继续这么幸福下去？”

　　“你凭什么这么继续幸福下去？”
　　“我们都死了，你凭什么幸福？”
　　“我们是为了谢骏霖死的！他不应该是这样！”
　　“他不是你的！他应该回北边去的！”
　　“谢骏霖马上就死了！我们等着他！等着他死！”
　　“我要杀了他！杀了谢骏霖！”
　　孔妍菀和很多满脸是血的男人对着自己不断的大声喊，要抓走谢骏霖，程亮用枪指着他。
　　“不要！不要！不要开枪！”荣卿大声哭喊着。
　　谢骏霖睡觉本就清浅，一听见荣卿的喊声便立马从隔壁冲进荣卿的房间，把她抱在怀里，用手轻拍她的后背，慢慢安抚。
　　“不怕！是梦！你在做梦！我在这里！”
　　荣卿哭的满脸是泪，睁开眼睛看是谢骏霖，反手紧紧抱住他，好像一个不小心，谢骏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乖！别怕。都是梦。”谢骏霖吻了吻荣卿的脸。
　　“我怕！我梦见他们要带你走！有人要杀你！我好怕！”说着说着，荣卿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刚才的梦太真实了，那种失去感令荣卿如坠深渊。
　　谢骏霖微微与荣卿拉开距离想让她好好看看自己，荣卿感觉到谢骏霖想要拉开自己的意图，越是用力将谢骏霖抱的更紧坚决不松手。
　　谢骏霖望着怀中还在哭泣的荣卿，满是心疼担忧，究竟梦到了什么？
　　荣卿恐惧方才的失去感：“你别走！”
　　“我不走，茵茵放心，我就在这陪着你。”谢骏霖用力的回抱荣卿，想让她感觉到真实的自己，别再害怕。
　　荣卿紧紧拽着谢骏霖的手往里面躺了些，脸上还挂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谢骏霖摸摸她的头也顺势躺了上来，并为荣卿盖好被子。荣卿翻身整个人都缩在谢骏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胸膛上。
　　谢骏霖轻轻拍着荣卿哄她睡觉，屋里慢慢静了下来。
　　荣卿闭着眼睛，紧紧抱着谢骏霖。脑子里都是刚才的梦，还有白天孔妍菀对自己说的话。
　　“你若是为了他好，就放他走，劝他回北边。我们就是拼了所有也会护他北归。否则他一直待在南边，我们的人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到时候谢骏铭肯定会杀了他。他肩上有太多的东西，你可以不管，但是他的命你总该要吧！”
　　谢骏霖半天没见荣卿有动静，还以为她睡了，直到胸前感觉到湿意，才发现不对劲，今晚荣卿闹得莫名，格外不安。
　　他抬起荣卿的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茵茵别哭，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荣卿并不睁开眼睛，又将头埋在谢骏霖的胸口，糯软而坚定的轻声道：“我是姚茵茵，你是姚粟琦，我是你的妹妹！我是荣卿，你就是谢骏霖，我是你的女人！可无论你是谁？你都得好好的活着才能陪着我，爱我，保护我！”
　　谢骏霖浑身僵住，看着怀里荣卿这般反常模样，下午自己收了纸条去见孔妍菀，却等了许久都没见人。便觉得不对赶紧回来，生怕荣卿有个万一。直到推门进来见荣卿在院子里荡秋千，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却原来下午孔妍菀原本要见的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荣卿。只是不知她都跟荣卿说了些什么，把她吓的做噩梦。还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都知道了？
　　荣卿仰起头看着谢骏霖，伸手抚摸着他的眉眼：“在梅里的日子我很开心，很幸福，可你的眉间却总有忧愁。这里就像梦，很美！却不是长久的世外桃源！我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很多人已经为我们死了，我不想最后连你也~”
　　“我不会有事的，孔妍菀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信！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这么多年，走到今天，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也不要！只要你在我旁边和我在一起。哪怕明天就死我都愿意！”谢骏霖眼圈发红，握着荣卿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荣卿感受着手下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我们分开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你如履刀锋火海，举步维艰，那日为了我已将多年心血付诸一炬，置身险境。如今他们都在等你回去。你不光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你和我！十四年的坚韧筹谋，棋到手边，你不想掷子一试吗？祁际的命你还没有亲手去向谢骏铭讨，你的家国抱负真能放的下吗？”
　　谢骏霖抱着荣卿的手臂微微轻颤，他隐忍着闭上眼睛，不愿在荣卿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绪，这样的他太过踟蹰游移不定，也太过软弱。他渴望完成自己多年的夙愿与报效国家的追求，谢家只有在他手里才会变的更有意义。可是他也渴望与荣卿相守陪伴。
　　“我无法成为你、孔妍菀和林青那样的人，但我也想尽我所能去做些什么，至少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我心中的你应是那顶天立地有抱负有所作为的英雄，即使我渴望你能与我共度平和安宁的生活。可若家国危及，对手致命相逼，你命悬一线我们又何谈幸福？”
　　荣卿用力往谢骏霖怀里钻了钻，微微仰起头吻在谢骏霖的唇上。
　　“我们回去好不好？你回北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