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深可归》徒眠

41、暮色微至话苍凉

　　暮色微至话苍凉
　　从酒馆回来后，谢骏霖又陪着荣卿下了几盘棋，讲了会话，这才哄着她去睡了。
　　这段日子是谢骏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幸福，淡然而真实，哪怕到现在她大多时候都不愿承认自己是姚茵茵，不愿认他这个哥哥，可是那又能怎样？如今这般就已经幸福到极致，无论她是姚茵茵还是荣卿，她都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彼此相依相伴，过着寻常人家的普通日子，哪怕是平日里的阳光都要比过去耀眼。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幸福只属于他和她！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谢骏霖坐在床边见荣卿睡的沉了，似是已在梦中。他温柔的轻抚荣卿的脸庞，最终低下头轻轻的吻在眼睛上。
　　他起身轻轻关上房门下楼出了小院，悄悄合上院门。
　　夜已深了，梅里不比南京城灯红酒绿，这个点已然寂静无人，整个古镇都静悄悄的，仔细侧耳去听甚至能听到河边潺潺的水流声。
　　谢骏霖颀长而立在门口，闭目听了会四周的声音，沉声道：“出来吧。”
　　只见一人身着灰色长衫从院子拐角处闪现出来，来人低声唤道：“少爷。”
　　然后垂下头似是在等谢骏霖发落。
　　“我说过这世上已经没有谢三，别再叫我少爷。以后也别再跟着我了，回去吧。”谢骏霖抬步走到程亮身边。
　　“少爷！”程亮仿佛想要说什么，阻止谢骏霖的决定。
　　“回去吧，无论是什么事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你我不是兄弟，但这一路走来却胜似兄弟。我心中所求，你应是懂得。如今终于和她在一起，我只盼能守着她静度余生，别再来了。”谢骏霖眸色坚定的说完心中所想，用力拍了拍程亮的肩膀似是告别，转过身双手搭在门上的铜环欲推门回去。
　　“你以为事到如今还能说一句你不是谢三就能撇干净的吗？”只见孔妍菀从桥边缓缓走了过来：“若你不是谢三，你又凭什么能护得住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带他们走吗？”谢骏霖听到孔妍菀的声音时，就知道那天夜里她根本没听自己话。
　　“如你所想，不光我没走，他们也都没走。”孔妍菀静静的望着谢骏霖，吐出的话没有丝毫起伏。
　　“胡闹！”谢骏霖气急，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南京的局面瞬息万变，那日未走，失了先机，败局已定，自己留在这无论以后如何也是心中所求。哪怕最后~宋申睿定会保荣卿周全。可是他们也没走，现在怕是连走都走不了了。
　　“哼” 孔妍菀冷笑一声。
　　她迎着谢骏霖满是怒火的眼光走到他身边：“究竟是谁胡闹？你谢骏霖为了一个女人撇下所有人，撇下血海深仇，撇下北归大事不叫胡闹！我们为你留在南京，为了你与他们生死周旋，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护了你和那个女人在梅里岁月静好的几个月，我们叫胡闹！谢骏霖你究竟有没有心？”
　　谢骏霖瞳孔紧缩，闭上眼睛。

　　前些日子有小鸟在屋檐下筑了窝，这两日每到早晨便叽叽喳喳的响，还有小鸟啄窗边木格的声音。荣卿早早被小鸟吵醒了，却不想起来，懒懒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硬是从天光微亮躺倒日上三竿。忽然脑海中浮现出昨日谢骏霖调笑自己的面庞，还有昨晚哄自己睡觉时的温声细语，不禁红了脸。
　　自己真是没出息，大早上的就七想八想，荣卿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再摸摸自己还发烫的脸，急忙扯过杯子盖到脸上假装还在熟睡。
　　谢骏霖见荣卿睡在被子里，被子却微微轻颤，心中只觉好笑。也不过去就斜靠在门边上看荣卿躲在被子里究竟为何。
　　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谢骏霖说话，荣卿想，许是自己听错了，并没有人上来。缩在被子里实在闷的喘不上气呼吸不畅，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从缝隙里往门口看。
　　这一看，谢骏霖靠在门上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二人目光触及对视。荣卿被惊的直接坐了起来。
　　本就在被窝里闷的透不上气，憋的满脸通红，这一吓，荣卿的脸更是红的厉害。心知谢骏霖是存心故意逗弄自己，看自己出丑，想到自己这般丢脸，有些懊恼，一时支支吾吾的找不出话来指责他。
　　谢骏霖宠溺的笑了笑：“害臊完了，就下来吃饭吧。”

　　下午荣卿和谢骏霖在梅溪荡乌篷船玩，刚靠岸上来，一个陌生人递给谢骏霖一张纸条。
　　谢骏霖接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让自己先回来了，说是有点事一会就回来。
　　荣卿进屋后为自己倒了一杯乌梅汁一口喝了下去，热气顿消，这才坐在桌旁。
　　她心中有些好奇谢骏霖去见谁了？这段时间他们就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又像之前在南京城里的相爱般相处，没有试探，没有秘密，没有纷争。以至于她甚至产生了幻觉，他是她一个人的谢骏霖。
　　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荣卿想着是谢骏霖回来了，连忙跑去院里开门。
　　荣卿高兴的打开门，正想开口问谢骏霖是谁找他，待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孔妍菀见荣卿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荣卿侧身让开路。
　　孔妍菀径直从荣卿身旁走了进去。
　　荣卿回过神转身关上门，进了内屋。
　　孔妍菀进屋后站在桌旁抬眼打量着不大的房子。普通的水乡旧居，与其他家房屋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几处的花瓶里插满了鲜花，为整个屋子添了许多生气。
　　“请坐。”想起谢骏霖对自己说过他与孔妍菀的关系，心中已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可她肯定孔妍菀对谢骏霖是喜欢有感情的，所以对她自是亲切不起来。
　　孔妍菀优雅落座，瞥了眼桌上荣卿刚喝完的乌梅汁杯子。
　　荣卿去了厨房又拿了一壶乌梅汁出来为孔妍菀倒了一杯，坐下：“这是他自己熬的，你尝尝。”
　　孔妍菀端起面前的杯子，望着杯中乌黑的液体，嗅到了，甘甜，微酸，清香，还有百味。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知道的是在喝乌梅汁，不知的可能会以为她在品茶。
　　“我不喜欢你。”孔妍菀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淡然的望着荣卿。
　　“我知道。”
　　二人都不言语，屋内又沉默了许久。
　　“他出去了，还没回来。”两个女人之间只要扯上同一个男人，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荣卿不喜欢和孔妍菀共处一室的感觉，孔妍菀的气势太强了，令她有一种被审视的敌意。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避开他来找你吗？”孔妍菀见荣卿如此平静，心中不是滋味。
　　荣卿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每次找我都没有好事。”女人的直觉最准，她刻意避开谢骏霖来找自己，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还能留在南边？陪在你这个好妹妹身边你侬我侬的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