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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震慑 ...

  •   而面对众人的奚落,兰亭倒是秉着一向无所谓的态度,毕竟在这盛京,暗处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等他的动作,零陵书院有兵符这件事,此刻也早以为兰亭打上了一个香饽饽的标签。

      反倒是一旁的方骆,却明显没有他这般沉得住气,看着这么多闲来无事的公子哥上前奚落,此时的他更是早已怒火冲天。

      不顾众多小厮的阻拦,便想穿过人群,嘴里更是骂骂咧咧道“你们谁啊?来挑事的不?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是哪家的?”

      “哪家的呀?”闻言,李楠只用眼神轻蔑的扫视了方骆那一身普通的装扮,当即语气就分外不屑起来“怎么,如今我们这,这么多人,你又是哪家的?得罪得起我们?”

      这话说的着实不好听了点,便是兰亭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语气冷硬的开口道“李公子,这是京都。”

      “是啊,可那又如何?”李楠耸耸肩,无所谓道“实话告诉你兰亭,我们此次可是去拜会今科状元,祁闻秋,祁公子!”

      “唉,你我都是同窗,如今看你落魄,我也是于心不忍,这样吧,你若是求我,我便大发慈悲,带你一同去见见世面!”

      眼见着李楠还要蹬鼻子上脸,兰亭也立即收起了一开始的客气,手中的墨笔向下重重一拍,溅起的墨汁,就很不恰巧的沾到了还来不及撤开的李楠身上。

      当时就吓的对方立即嫌弃的退开。

      而兰亭见此,则是直接冷笑道“祁公子?原本在下心中对他还甚为钦佩,不过依今日所见,物以类聚,想来兰亭是与他无缘了。”

      “你!”李楠闻言气急。

      狠话谁不会放了?只是在那无声的对峙中,这一句话就像是烟火燃放前的火星,油锅沸腾时的水花,威力大到几乎在一瞬间,便点燃了战火。

      直接跳过了剑拔弩张的氛围,眼见双方就要动手,方骆这人,更是首当其冲,一把就顺过手边一杆铁锹。

      那神情姿态,大有一种横扫七军之势。

      慌乱间,四处惊散的百姓,拉偏架的公子哥和一个倍受欺辱的落魄书生。

      多么完美的欺压现场啊,眼见如今这番情景,以宋修明为主的几名小厮,也是逮到机会就一把从人群中,将兰亭推搡到自家公子面前。

      随着耳畔的嘈杂声渐渐被人隔开,兰亭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先发制人道。

      “宋兄你们今日来,究竟意欲何为?”

      话落,宋修明也不气恼,依旧谦谦君子的模样与身后的混乱倒是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兰亭兄,这话严重了,只是今日这番场景,你该也是见到了吧?”

      兰亭不动声色道“什么意思?”

      连落尘闻言,立即接话道“意思就是说,兰亭兄此次落榜,人尽皆知,在这偌大的盛都,就如同李兄这样的人很多,兰亭兄你若是想未来仕途通畅,今日之事不在重演,那……”

      兰亭“这是在威胁我?”

      “可在下也早已言明,未曾见过二位想要的那个东西。”

      言下之意,便是无论如何?都绝不妥协。

      即便这世道正如他们所愿,兰亭只是个毫无背景的落魄书生,即便这盘以天下为棋的赌局已能开盘。

      但被迫入局的他,依旧拼尽全力的紧握住手中最后的主动权。

      都说螳螂捕蝉,在一切尚未有定论之前,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是那个下棋之人呢?

      只是面对兰亭这番早已说烂的措词,听到的人,却显然不信。

      世上之事未必空穴来风,但凡有利可图之处,尤其是像兵符这样诱人的饵,即便错杀,也绝不可放过。

      更何况,在如今这一番情势下,京都连宋两家是姻亲,□□宋贵妃把持权柄,前朝太子年幼,怀安王以一己之力,掌控户部礼部钦天监御林军,如今一番科考,势力更是渗透翰林院。

      唯有兵部,自圣上旧疾复发后,便一直被长安长公主把控。

      也是因此,零陵书院手中的兵符,也成了他们如今最好的突破点。

      当下宋修明便笑着让出身后一条道,出口的话不仅点明了他当下的处境,也同样又是另一种施压。

      “兰亭兄,话,可别说的太死,更何况如今,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考虑考虑帮你的那个人吧!”

      话落,顺着他的刻意指引,兰亭的目光很快就能锁定的此刻正被围堵在人群之中,被许多家小厮打手左右拉扯,却依旧英勇不败的方骆身上。

      “你想用他来威胁我?把李兄当枪使,你们宋家就不怕得罪李府?”

      宋修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谁又有证据呢?一切不过你情我愿,在书院中,也向来是李兄与你不睦,奈何我们多次劝解,也一直都无济于事。”

      话落,眼看着对方摇头叹息,故作为难的模样,兰亭面上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如今再见此情景,心中只能暗骂一句,无耻!

      他们就是算好的,刻意将无辜之人牵扯进,便料定兰亭一定会因此选择妥协。

      “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也知晓,如今这般,只是不愿得罪日后的盟友,毕竟书院的传说,我们一向敬畏,但……你若依旧油盐不进,那便怪不得我们,不念同窗之谊了。”

      一句话落下,好似占尽了所有的优势,而留给兰亭,是那条由旁人指定好,无法进退的直路。

      只可惜,兰亭一直觉得,宋修明还是太过自负。

      临行前,先生曾有嘱咐,此行万事不可出头,只可惜,先生想违抗天意,背着所有人,护他一世周全。

      但兰亭自十年前,书房外的那半宿晚风,便已经吹的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

      棋局未开,既是被迫入局,他又为何不能做那执棋之人?

      “宋兄你又何必牵连不相干的人,就如今这般条件,在下若不心动,那岂不是辜负了王爷一番美意?”

      ???

      宋修明闻言,心中忽然升腾起一抹不安,在他的印象中,兰亭不是一个这样容易妥协的人。

      当下不由疑惑“你同意了?”

      “那……先把东西给我。”

      话落,一步两步三步,只见宋修明的身影慢慢靠近,兰亭藏在背后的手中,也忽现锋芒。

      银针寒光,在某一个角度上,发出一个极其细微,并叫人难以察觉的光点。

      所以说啊,宋修明苦心孤诣的隐藏在书院这么些年,也的确以他的才能印证了许多有关书院的传言,可他,却终究没能了解兰亭。

      因为不擅武艺,却对医术方面颇有造诣,兰亭更加清楚的了解,人体七百多个穴位中,有哪几个,是绝对不能触碰的死穴。

      下一刻,就在宋修明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整个人也顺应着这种不安,忽然停下脚步时,却已经晚了。

      只见电光火石刹那,兰亭快速上前,一把拉过两人之间最后的那一点距离,紧接着,那根致命的银针,就已抵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你,兰亭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喉结滚动,那股不安终于有了出处。

      原来兰亭此前的那句话,不是妥协,而是为了叫他们放松警惕。

      是敌弱我强,也是他们安逸太久,所以才变得这般自负且轻敌。

      兰亭见状,轻笑道“做什么,宋兄你不也已经猜到?其实在下只是觉得,王爷如今这般纵容属下,这样的气氛,让在下很是不喜,所以呀,宋兄你方才所说的那杯罚酒,在下就暂且领受了。”

      连落尘“你!”

      “唉!”说话间,银针又近三分“连兄可不要乱动,如今此地混乱,也多亏了二位的手下得力,在下不才,对医术也略知一二,这人全身上下遍布穴位,不要觉得小小一根银针,便不能置人于死地。”

      宋修明“你敢?”

      兰亭“有什么好不敢的?”

      连落尘“那你就不怕官府来查?”

      兰亭“有什么可怕的?我既敢下手,就有法子脱身,今日你死,我便能叫仵作都无法验出具体死因,只道突发恶疾,英年早逝。”

      话落,瞬时,连落尘只觉全身一阵冷汗都要浸湿后背,他们从前可从不知,兰亭会劳什子医术,而且一出手,便是致命。

      兰亭更是抓住这一点,所以才将态度表现的强硬。

      因为他一直明白,这世上之事,就是比,相互比对着,谁比谁更狠,谁比谁更绝,谁比谁更加不要命,都说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所以只要自身无所顾忌,反到就更能引起对方的忌惮,毕竟,在世人眼中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破落书生,又怎么比得过世族大家培养了十几年的继承人重要,而宋修明他们,又怎么会真舍得放下手中的金钱权利,背后的家族地位?

      果然,下一刻,宋修明在短暂的怔愣后回过神来,见他如此,也只能识趣的抬手暗示众人后退。

      “呼~”长叹一口气,饶是他,此刻也不得不认栽。

      “是我小看你了,兰亭,万万没有想到,只在书院中,你却能长成这般。”

      兰亭“过奖。”

      话落,宋修明随即一笑,收起了心中的轻视,转而带上两份真诚“看来,之前是我错了,如今不说兵符,就是你这个人,我也势在必行。”

      “今日就算是我认栽,不过,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能想清楚。”

      听着这一番话,兰亭只觉头疼,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但当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收回手里的银针后,又再次恢复了原本那副弱不禁风的青衣书生模样,大大方方的向宋修明行了个赔罪礼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一直等着,还望宋兄可别放在下鸽子。”

      说罢,只得对方冷哼一声,有宋修明刻意出手调停,巷子里的骚动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兰亭也不在乎,他是如何劝导李楠,总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很快也就浩浩荡荡的走。

      不过被他们这样一闹,摊上的生意,是做不下去了,给已经付了钱财的百姓们一一赔礼道歉后,兰亭才独自收起这一地的狼藉。

      见状,方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撸起袖子,扶好被撞倒的书案,嘴里还不停的絮絮叨叨“气死我了,哪来的纨绔子弟?就让他们这样走了,兰亭,你怎么就那么好脾气?”

      话落,兰亭无奈耸肩道“那你想怎么样?”

      “损失啊!”说着,方骆就指着那一地的笔墨纸砚,心疼的捡起一块还未破损的,也不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继续道“这块还能用,不过听说你们都是同窗,他们怎么还能这么过分?如果换作是我,今日他们不陪个十两八两的,都不能叫他们轻易走掉!”

      话落,兰亭不由一笑“怎么没赔呢?”

      既而语气一变,叫着对方的名字时,刻意多了两分重音“你说是吧?方骆。”

      方骆“啊?”

      一时间,在反应过来后,咚的一声,兰亭的动作还在继续,方骆那却是连刚捡起的砚台,都重新砸落到地上。

      惹的兰亭只能重新弯腰蹲下,将那块一波三折的砚台捡起,抬手扶了扶上面的灰,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还好,真是命大,摔了两次,也没见半分裂纹。

      不过方骆那却没有那么淡定,好不容易真心结交的一个朋友,结果不出三日,就发现身边之人,心怀叵测。

      方骆本就是个实心眼的,如今这般,却不免有些心虚,原本豪气万丈的人,此刻出声,只觉气势都落了不止一分。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方才。”话落,兰亭也是实话实说。

      其实这还多亏了连落尘特意提起,才叫他仔细观察。

      书院毕竟什么都学,兰亭也是习武多年,虽然在这一道上,先生说过,他们真是有缘,师徒二人对此都形同朽木,无畏雕琢。

      只是好歹算的上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看着师兄学了那么久,又怎么看不出方才,在那一片混乱中,方骆看似被众多小厮围堵,处于弱势,但实则在许多地方,他下了暗手,但自身从始至终,却从未吃亏。

      反倒是李楠那边,唉,头疼啊,头疼。

      不过也正是有这个发现,才合了星象所示,今日此地,必遇有缘之人,也不枉他刻意等了许久,还被宋修明他们找了麻烦。

      思此,兰亭将最后一方完整的笔墨收进盒中,拍了拍手道“走吧,带我去见要你来找我的人。”

      “哦,好好好。”话落,方骆忙不迭的点头。

      心中一颗石头咕咕坠地,他果然没有看错,兰亭真是一个好人,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但依旧愿意帮他这个忙。

      当下就略微殷勤的要帮他拿着手上的重物,并兴高采烈的在前引路。

      “这边,家主他日前才刚刚回京,此刻,就在隔壁那间酒楼之上。”

      话落,出了巷子,兰亭便顺着方骆的指引,仰头向临安酒楼二楼的凭栏处望去,只这一眼,却是终身难忘。

      只见微风拂过,临近酉时,日头已不像正午时那般毒辣,在一片金黄色的余晖下,一位身着红衣的公子,凭栏倚靠,手中举着一个小巧且精致的杯盏。

      眼尾上挑,眉目含笑,似是等候已久的猎人,又像魅惑众生的妖孽,而此刻却一瞬不瞬的向下望来。

      当时现在空中交汇的瞬间,兰亭很清楚的看到,那公子口中无声的语言。

      小书生,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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