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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谢言有一张漂亮至极的脸,骨相皮相皆无一处不美,屋内燃着近百盏烛火,陆烬能看清谢言眉眼唇鼻间每一根线条,精致又秀气,周身笼着的淡淡病气让这份精致秀美多了三分易碎感——这是一份值得人细细赏玩的美感。

      据陆烬所知,朝中好几个官员在府外偷偷置办了房产养小兔子,那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陆烬看不上眼,也自觉没有这方面的喜好。

      谢言说话的神情语态在他看来已经越界了,他面上虚渺的温和霎时一收,眉目冷然,“谢公子既然好了就回府去吧,免得谢尚书忧心。”

      被下了逐客令的谢言也不尴尬,起身对陆烬行了一礼,开口道:“太子府晚膳很不错,谢殿下款待。”

      谢言离开后,沉默在屋里逐渐蔓延开去,陆烬弯腰捡起地上的绢帕,“他这是什么意思?”

      十七受了刑还在床上瘫着,没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现在陆烬身边只有十五一个,十五虽然围观了全程,但着实不太会揣摩上司心意,一时恨不得受刑的是自己,一阵抓耳挠腮后,十五试探着开口:“谢公子袖子那么宽,大概是不小心掉的?”

      “不小心?”陆烬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十五对危险的感知度和她在武学上的天赋一样高,陆烬话音刚落她便从梁上跳下来,皱眉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是不小心的!谢公子袖子那么宽,走哪儿都没掉,偏偏临走前掉了,一定是故意的。”

      十五说完偷偷瞥陆烬神色,仍是那张看不出情绪的死人脸,十五垂头,“就是不知他留下这手帕是为了什么——”

      “让人洗干净送去谢府,”陆烬说着顿了下,“告诉他把东西收好,不要有第二次。”

      说罢将手里的帕子丢在桌上,起身离开。

      十五只觉得莫名其妙,但陆烬干的让她莫名其妙的事也不止十件八件了,也不差这一件。

      *** ***

      谢言刚回到谢府就有谢际中院子里的人过来请他,这人是赵管事手底下的一个小管事,姓李,德行和赵管事如出一辙,是个天赋里自带墙头草血统的选手。

      李管事下午得了消息就一直在大门处等着,到现在等了三个多时辰,一张蜡黄老脸被风吹得发紫,全靠一股气撑着,见了谢言他那满腔的火气和怨气是再怎么也压不住了。

      他伸手去拉谢言的手腕,“还当大少爷今日要宿在太子府中,既要回来,怎么不早一些?”

      谢言退半步避开他的手,皱眉问:“何事?”

      李管事抓了个空,满脸不耐烦,说话也越发不客气了:“老爷传你过去问话,等了一个下午了,大少爷还是不要磨蹭了,快点去吧,若是老爷发起怒来,您说不得要受场打。”

      最后一句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了。

      谢青淡淡看他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但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眼让李管事这瞬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整个人定在原地,心神慌乱。

      等他从这种诡异而莫名的情绪脱离后,谢言已走出去好长一段路了。

      接收了原主记忆的谢言不再需要别人带路也能找到谢际中的院子,毕竟那可真是——印象深刻啊……

      李管事敢这么随便的说府里的少爷会挨打皆是因为谢言被谢际中打的次数太多了,特别是原主十岁左右那段时间。

      谢际中在外是端方重礼、品行高洁的礼部尚书,在谢煦面前虽算不上温和亲昵,但也慈爱有加,唯独对着原主,谢际中轻则训斥后罚跪祠堂,重则打一顿再罚跪祠堂,跪多久全凭他的心情。

      且,在罚跪期间,原主半滴水一粒米都不能沾。

      原主也并不是一直都是这种怯懦内向的性格,他小时和生母性格很像。
      他生的好看,头脑又聪慧,也有一段称得上恣意的少年时光,不过那段时间,也是他被谢际中打得最多最狠的时候。

      记忆中有一段印象特别深刻,谢际中几乎是冲着打死他去的,原主甚至不知道谢际中是什么时候停的手,因为他被打到一半就晕了,醒来时就趴在祠堂地上。

      祠堂里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只有百十个沉默而阴晦的牌位与他隔着一道长长的蜡烛墙对望,原主在一堆牌位中固执地找那一块他怎么也找不到的,属于他母亲的那一块——找不到的,找不到的,因为……从来就没有过。

      原主挨过数不清的打,但那是他第一次哭,先是沉默而安静地一颗颗落着泪,而后便是撕心裂肺地嚎啕痛哭,他一身的伤,一身的皮没有半块好的,他用力地哭喊,哭自己无人可说的委屈。

      那次他被从祠堂放出去后,他就成了现在的“谢言”。

      原主的记忆在谢言脑中翻滚,谢言苍白病弱的面庞逐渐爬上几分阴翳戾气——谢际中一定要死,他一定会死!

      眼前逐渐明亮起来,谢言提摆上阶,一步步走进温柔而冰冷的烛光里。

      谢际中在书房,听到通报“啪”一声重重放下手里的书,“滚进来!”

      谢言身侧的手蜷了蜷,轻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垂首走进书房,“父亲。”

      谢际中目光在谢言那张肖似生母的脸上掠过,而后便厌烦地挪开了视线,“太子殿下可说了什么?”

      “我没能见到太子殿下。”谢言道。

      “你!”谢际中抓起手边的烛台砸向谢言,“没见到人那你回来干什么?!滚去太子府门口跪着去——”

      谢言躲开迎面飞来的烛台,铜制烛台撞到柱子后停了下来,“咚”一声落到地上。

      柱身被砸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可想而知,这要是砸在谢言身上,头破血流是肯定的。

      谢言要是真如他所说,顶着满头满脸的血去太子府门口跪上一夜,说不准就要死在太子府外了,他一死,陆烬也少不得要受些牵连,毕竟如今的天子昏聩,偏宠贵妃。

      若不是忌讳着陆烬这几年在朝中越来越高的威望以及他背后的先皇后母家,皇帝早就把陆烬废了换三皇子当太子了。

      谢际中虽然看着哪边都不沾,但谢言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如今非要逼着他上门去给太子请罪不过是在给陆烬挖坑而已。

      儿子嘛,反正他有两个,死一个不喜欢的,还能给未来主子的事业添把柴,他谢际中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想日后三皇子登基后谢家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谢言就觉得自己更要好好完成任务了。

      因为谢际中日后的大靠山三皇子,就是本书的另一个主角。
      是以,他要针对的不止谢家,还有三皇子陆煊。

      “殿下让我回来的,且太子府中人说,殿下让我不要再去了。”谢言声音低而轻,像是害怕于谢际中而浑身颤抖,他低头遮住自己面上的表情,“我不敢不听。”

      谢际中表情阴晴不定地看了谢言一阵,坐回椅中,重新拿起看到一半的书,冷声道:“滚回你院子里去,没我的准许,半步不准踏出院门。”

      谢言深深行了一礼,“是,父亲。”

      “父亲”二字他说的很轻,却一字一顿十分的清晰。

      谢际中抬眼,见他仍是一副惹人厌烦的模样,不耐道:“滚出去。”

      谢言依言转身出去,门口的下人等他出来就上前将门掩上,避免起风吹到屋里的人。

      他们关上门后就继续回到原位垂首而立,像是没有看到谢言一般,谁是这府里的天他们便要顺谁的心意,谢际中不喜欢谢言,他们也就把谢言当成个透明人对待。

      这种周围人的冷暴力是很折磨心神的,但谢言无所谓,他不在乎谢际中,也不在乎谢际中身边的人,所以他们对他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谢言回到院中,冷清清的,之前扫叶子那几个人都不见了,不知道是找到出路换去别的地方了还是已经歇下了。

      谢言顺着碎石铺成的小径走向卧房,和谢际中书房的灯火通明不同,他这院中,只挂了几盏灯,在风中悠悠地晃,别有一番惬意的味道。

      卧房门前立着一个人影,借着朦胧灯光,谢言认出是来福,他这才想起出门前安排他去做的事,进门时跟他说了声:“进来说。”

      来福进门后自觉点亮了屋内四角的烛台,而后安静站在谢言面前,他的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谢言猜到些什么,心里轻轻叹了一声,“说罢。”

      来福从怀里掏出谢言今天给他的那个荷包,“兰老爷说……说……您最近染了风寒,让您多注意身体。”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谢言却也没有太过失望,本就没有期望,又何来失望一说?

      兰家如今虽落没不如从前,但也不是个完全的瞎子聋子,不可能不知道原主的处境,这十几年都不管不问,不过是因为不想管不想问而已,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已逝的兰夫人和现在的谢夫人之间,选择了谢夫人而已。

      谢言放弃了兰家这一条路,但这荷包是原主生母的东西,兰家弃之如敝履,但却是他的宝贝。

      谢言伸手拿起荷包,入手才发现重量不对,他将荷包打开,发现之前放进去的银子分文未动,他面带疑惑看向来福。

      来福脸涨得通红:“我没能办成事。”

      “哈——”谢言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一扫而光,他把荷包里的银子通通倒在来福手中,道:“我只说让你去送,你送到了,银子便归你。”

      来福还欲再说什么,谢言抬手打断他,“我乏了,去帮我准备热水。”

      “……”来福嘴唇张合几下,“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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