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佑》清杉持微

3、得遇寻人

　　卫家已从派人从家中取来衣物，卫佟便也抽回思绪，起身称道要换一身常服，跟着身边的侍女穿过弯弯绕绕的长亭，来到客人专用的厢房。
　　“多谢，我自换即可。”卫佟对侍女说道，入屋之前，对其近侍西棠使了个眼色，便自入厢房去了。
　　“这位姐姐，我不小心将我家小将军的玉饰弄丢了，你能不能带我回刚刚那条路找找？”西棠一脸焦急，又补充道：“我家小将军可喜欢那个玉饰，她要是发现我弄丢了，可会发好大的脾气呢！”
　　那位侍女听了这话，生怕牵连到自己，便与西棠赶紧一路细细找去。
　　卫佟换好常服，周围却找不到一个小侍，想是那侍女带她来的是比较僻静的小院，且今日三皇子设宴，大数家仆都集聚在前院忙碌，故而她只听的人声似是鼎沸，却未见到一人。又是第一次来三殿下内宅，自然不识路，便信步走来，走到哪算哪。
　　再往前走，倒是有人声了，只不过是叫骂之声。
　　“你你你能做些什么？让你洗个碗碎了大半，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掌事怎么买了你来？”一个围着脏裙的厨房大妈正指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骂道。
　　卫佟本不想管这家中事，首先她不熟捻，其次是别家事，她也无法管。正要走时，又听的大妈懊丧的一句话：“你也不是个大爷，怎么连碗都不会洗？我看你生得白净，想是个麻利的，不料是个花架子，我怎么选了你来小厨房？”
　　卫佟突然来了兴趣，便走进去，温文尔雅地说道：“倒是叨扰二位了，只是我在前不远处换了身衣物，周围小侍竟都不见了，我又找不到去前厅的路，故而想问一下可否给我带个路？”卫佟拿出一小掂银子，放在厨房的桌上，说道：“妈妈想必也很忙，那能否借这个小哥与我指一下路？”
　　那管厨房的妈妈见了银子，还有什么二话，马上拧了那少年的耳朵，提了他来，乐呵呵地对卫佟说：“您尽管吩咐他！”转身又恶狠狠地对少年说道：“要是敢偷懒，有你好看的！”
　　于是少年走了出来，带着卫佟走在路上。他一身粗布衣服，身上溅得油污颇多，脸上也都是些炭灰粉末糊了一脸，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只是出了小厨房，卫佟才发现，这少年长的却挺高，年纪尚小，却也只比卫佟矮了小半个头。于是卫佟吩咐道：“你先去何处将自己收拾一番吧，不然去前厅万一冲撞了某位贵人就不好了。”
　　少年也不语，默默转身，应是去他的住处，卫佟便跟在他身后。期间卫佟不住问道：“你是哪里人呀？怎么来到这家做事的呀？”
　　那少年看了她一眼，但又迅速转头，不发一言。
　　他的住处很快便到了，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一间废弃的柴房，他在角落边铺了些稻草，盖了一床不知道是什么布，上面还有一床看起来像是盖被，却实在是他别无棉被。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已至秋分，天气渐凉，尤其夜间，少年只好用自己仅有的一件厚衣服作被，冷时御寒。他从木柴堆下面掏出一个包裹，拿出里面的一件外衣，除此之外，房内边再无其他属于他的东西。
　　他先打了些井水上来，胡乱几把将脸洗净了，又换上他刚刚拿出的干净的外衣，便准备送卫佟出发了。
　　卫佟观察了他好一会，发现他捯饬了一下，似是精神气儿也足了一些，才体会到那位妈妈的真言——确实皮相长得还不错。
　　“你可姓余？”卫佟小心发问。
　　少年原想着，不管这位赴宴的富家小姐说什么，他全然不搭理，只把她送到前厅边角处就溜回来，但乍然间听到这句话，当时就怔了一下，这时他看卫佟的眼神便全然变了──防备多于陌然。
　　“你管我姓什么？”少年哑着声音说道。
　　“你答是与不是即可。”卫佟说道。“我绝无害你之心，不然当时在小厨房就不会解你燃眉之急，不是吗？”
　　少年人用他尚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的脑袋想了想，确实是如此。于是他回答道：“我曾姓余，如今随主人家姓吴。”
　　卫佟心中大喜，便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声问道：“你是苏州余家的小公子是吗？”
　　少年又是一怔，怔怔地问道：“你是？”
　　“我是卫佟。你应该不知道我，但我确实是来接你的。”卫佟摸了摸这个尚且比她矮一丢丢的男孩的头。
　　于是余家少年余苏旸记得这个陌生大姐姐分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相信我，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