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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腊八 ...

  •   ······几月后

      一碗还冒着热气白烟的粥被端上了桌,颜色深深红黄不清,细看之下,原来是里面还加了红豆、枣子、玉米、莲子花生等七种之多的食物。

      伴随一阵低低的萧声,曲子悠长绵延,一个昕长的黑色身影掀帘而入,他嘴角弯弯,左眼下靠尾端依次平缀着三颗小泪痣,恰到好处的给他平添了几分生动,紧紧束起的腰身,让人看着想一把握上去,再往下就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连着线条流畅的短靴,这头身比例,任谁看了也会心中不觉艳羡,室内的人纷纷侧目看去,打量一阵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浑然不觉四周目光,自顾撩起下摆,长腿一跨便坐在了桌前,头往前微微探了探,深深吸了一口气,貌似心情甚好,抛起桌上摆好的小酒壶道:“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又见一年腊八,应景,应景。”

      来人话说完便仰头畅饮一口甘酿,酒入喉腔,刺的他微微清明,满足之余又执起羹勺,大口喝起这五颜六色的粥来。

      旁边一人把短萧放下,笑道:“腊八配酒,也不知你这是从何处学来的怪异吃法。”

      正埋头吃腊八粥的人,自然是何遇了,听见这话含含糊糊的:“这才是最舒服的吃法,哎,师兄别停呀,接着吹。”

      何遇喊的师兄自然是温妥了,他笑了笑,似是对何遇很无奈,但还是拿起了短萧,悠悠的曲子又响了起来。

      待他又咽下了几口甘酒,正想伸长四肢,惬意的伸伸懒腰,帘子又被掀了起来,夹杂着往屋里飘来的雪花,带起一股寒气,一个娉婷秀雅的身姿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是个女子,虽说长得不算绝色,但也如飘进屋的雪花一样,白净清冷。

      何遇立刻收回长腿,朝来人大方的招呼了一声:“兄嫂来啦?快来喝粥,免得待会儿凉了。”说完便笑意盈盈的瞅着对面的师兄。

      温妥面上不自然的红起,快速瞄了一眼来人方向,见那女子并无不快之色,微微放下心来,又朝何遇使了个不轻不重的眼色:“休要胡语。”转头又道:“千凝姑娘别见怪,我师弟向来这样。”

      这个叫做千凝的女子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点点头道:“无妨,误会而已。”

      温妥像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有些异样的感觉,气氛有些许微妙,何遇扒着粥,但眼睛却别有意味的瞟来瞟去,觉得甚是有趣,乱瞟间又瞅到了温妥那警告的眼神,才开始专心对付眼前的粥碗,好像里面竟是有满汉全席一般。

      这也不怪何遇,谁让这么巧,当何遇从方壶山出来后,一路向南走,途中仗义相助了不少祸事,有次帮一个老头打走了一条狼狗,那老头却反过来污蔑他,说是他踢死了自家养了十年的忠犬,可是当何遇瞎吗?若不是他一脚飞出,只怕那老头大腿皮肉都能被撕干净咯。

      当时正在吵吵嚷嚷,人群中却出现了两个人影,练武修行之人周身总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乃至站在哪里都让人不可忽视,一眼便能被吸引。

      那两人,女的面色平平,清清冷冷,并不十分瞩目,却有一番让人不敢随意亵渎的风姿。另一人,乍看之下是个温温雅雅姿态挺拔的周正青年,再细看去,何遇大喜过望,这不正是家兄吗?

      何遇扒开人群就想冲过去,可哪成想,那老头看着瘦弱,力气却大得很,死命拽着何遇的衣袖不松手,嘴里污七八糟的骂着让他赔钱。

      自从何遇上方壶山以来和下方壶山以后,还从不曾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讹钱讹到他头上,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正打算再飞出一脚踢得那糟老头子远远的,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不用想,自是那刚刚还站在人群里观望的温妥了,随后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那泼皮老头喜滋滋的用牙咬了下手里捏着的碎银子,还一边挑衅的瞧一眼何遇,那劲儿好像在说:早这样不就得了。

      看得何遇拳头痒痒,不过还是温妥按住了他:“舍小财而已,你若是硬来,那老人家顺势倒地上了你又怎么办?”

      何遇无所谓:“倒地上我就再给两脚,让他真爬不起来,省的祸害人。”

      温妥无语,又耐心道:“能为了一条狗来冤枉人赔钱,纠缠这么久还不松手,那他还能让你打了人就这么容易走了?”

      “对呀,小公子,这人在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就你刚刚打死的那条狗,还是他前几天不知从哪偷来的呢!”边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说着话。

      “就是,今儿正要烧水架锅吃狗肉呢,结果差点被咬,这就给你踢死了。”边上人开始附和。

      “现在呀,合他意了,狗死了正吃,还能收些银子,可不美着呢!”
      ······

      周围七嘴八舌说的热火朝天,何遇啧啧称奇,居然还有这么无赖的人,看到师兄一脸不信你看的表情,他还是很不屑。

      不知何时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女的居多,还不时偷偷瞧一眼何遇,再红着耳朵和脸皮转头和旁边的人低低笑起来,何遇浑身不自在,赶快拉了师兄和那位女子,离开了这个嘈杂的地方。

      但是,就在当晚,白天闹事的那老头子,屋里莫名丢了一包银子,锅被石头砸了个大洞,刚吃完的狗肉骨头居然上了房顶,怎么发现的呢?因为屋顶也被人开了个大洞,气的老头之后的几日天天骂街,可也没什么人理他。

      何遇舒舒服服的摸摸吃饱的肚子,盯着眼前的腊八粥碗好似意犹未尽,避开师兄探寻的眼神,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温妥叹口气,竟拿这个师弟毫无办法,打量了一阵始终坐没坐相的人,他不禁道:“师弟,你今后如何打算?”

      何遇挑起一边长眉,奇怪的问道:“师兄这是何意?下山至今,我可一直在光耀咱们的门楣呀。”

      温妥好笑:“怎么个光耀法?劫富济贫还是招猫逗狗?”

      听到这里,何遇好似很不认同这个说法,啧啧几声:“我说师兄呀,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一路走来,做尽好事,你若有天路过石丘岭那一带,去打听打听我何大侠的名头,人送‘何仙人’,真是哪里都有本仙人的光辉事迹,只不过呢,下山前师父跟我说过,不能打着门派的称号招摇撞骗,不然就算离我十万八千里也能把我给逮回去,虽说我也不是招摇撞骗,但难免有的老古板给我扣帽子,想想那山头的日子哟!”

      何遇说着说着缩缩脖子,好似回去就跟要他命一样,接着道:“所以,我一直在心里光耀来着,也不敢自报师门,真是可惜。”

      温妥微微低头一笑,看了眼坐在窗边赏雪的清冷身影,转过头来,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对何遇说道:“我觉得人生在世,不过区区几十年光阴,珍惜当下,莫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就好。”

      何遇瞧着师兄面色如常,但常年波澜不惊的周正眉目中,却饱含深意,便也抬头看了眼窗边女子,直截了当:“师兄这是想成家了?作为跟你半个青梅竹马,哦不,是一起长到大的师弟,什么时候才能向你讨一杯喜酒喝喝?”说完便揶揄的看着温妥。

      谁知平日里总是一副文武端秀,不假辞色的师兄,却悠悠出口道:“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毫不掩饰的一句话叉子一样戳在何遇下巴上,导致他一时忘了收回来,张着口,这下可让何遇愣住了。

      早看出师兄对这位叫千凝的姑娘有些情义,却不想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忽然窗边的人影动了动,转过头来,疏离而淡漠的一双眼略略扫过温妥二人,又轻飘飘转了回去,这对师兄弟不约而同的轻咳一声,还握住了同一盏茶,随即两人又迅速撤手,彼此尴尬的互看一眼。

      何遇可是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温妥白净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粉,忙按住何遇正倒茶的手,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起招来,一个小小茶壶,在两人你争我夺中,像被施了法似的上下翻飞,弄得茶盖乓啷作响,但却滴水未撒,周围一圈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看来,有人还忍不住喊一声:“好!”

      待茶壶稳当落桌,周围不乏赞叹之声,何遇抱着拳作礼,笑道:“各位,献丑了。”

      众人散去,温妥打量他一眼,虽未明言但隐隐嫌弃:“下山日子不久,这江湖匪气倒是学了个干净,叫师父知道,你怕是又得进洞辟谷思过了。”

      何遇得意一笑:“那有什么,总比通知他喝你喜酒来的痛快。”

      闻言温妥眉头微微拧起,好似正在考虑此事的必要性,想了一阵,眉头一松,脸上恢复常色,道:“出来也将近两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这句话又让何遇惊得下巴合不上,再听温妥道:“但得先送千凝去趟她父母那里,腊八过后便是年,时辰正好。”说着便拿上短萧起身欲走,何遇好不容易把口水吞进肚中,按下师兄的手臂,问道:“嫂······哦不,千凝姑娘她可愿意?你不用问过她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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