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的男人》七元大人

10、武鄕

　　先前只觉得这人长得不错，现在来细细品味更是不一般。

　　许川义呆愣了片刻，立刻肃然起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大白天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北，她举起酒杯对着何遇敬了一回，惊愕过后便激动的嘴角止不住的扬起，想说什么话，头脑却一片空白。

　　旁边的暖锦倒是比较镇定，并不如主子一样惊掉下巴，只在心里默默擦汗，愿对面这位新秀千万要忘掉刚刚自己说他是罗刹的这句话，又看了眼没出息的许川义，暖锦扶了扶她持杯的手：“主子，当心洒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许川义这才放下酒杯，看着何遇把自己敬的酒一饮而尽，抬起的下颌线条流畅自然，白净的脖子随着喉咙滚动，许川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喝完酒的这位何仙人，嘴唇上还粘有莹莹的水分，许川义又情不自禁舔了舔自个儿的嘴巴，视线再往上，看见一双含笑的眼睛正瞅着自己，那人左眼下的三颗痣，这会儿睡醒了一样像是在勾魂儿，叫一声仙人，真是没叫错。

　　察觉手肘被人拉了一下，许川义猛的转回视线，见暖锦正偷笑着揶揄自己，她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笑笑，再瞧一眼何遇，大声道：“想不到今日如此幸运，竟能得何仙人同桌共饮，小女甚是荣幸。”先前自己还在他面前猛夸过“何仙人”，应该会留下个非常好的印象吧，许川义喜滋滋的想着。

　　何遇确实心情甚好：“不必如此，叫何遇便好，那个称呼，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他原本也没想怎样隐瞒自己，又道：“对了，姑娘，你叫许川义？”

　　“是呢，家中父母说我还尚在娘胎里时，便找人算了一卦，说我生来可能多病体弱，需得有个男气一点的名字支撑，意味生命源长似川，即情义永存，而且我从小到大可真没怎么生过病呢！”

　　看着许川义先前还像个匪气满满的愣头青，这会儿透过一身男装，何遇好似看见了养在闺房中岁月静好的一朵小黄花，想着，何遇又问道：“你还有个兄长吗？之前还说要他来割了那些混混的舌头。”

　　许川义这会自然了不少，毕竟和心中偶像见面吃饭，起先有点紧张，但现在也平复下来了，想想还是很开心，这趟出门太值了，没想到听了一路的人物，竟是这种方式遇到的，并且也如传闻中的相貌堂堂，让人很是满意高兴，便松散了神经：“是，我有两个兄长，大哥太死板跟我们都玩不来，我二哥哥可就不一样了，他······”

　　刚要张口，便被暖锦从桌子底下碰了碰小臂，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咽了下去，这倒是勾起了何遇的好奇心。

　　他饶有兴致的问：“他怎么了，莫非还有三头六臂？”

　　许川义大气的摆摆手：“说了也无妨，我二哥呀，这个人很有意思的，三头六臂倒是没有，唯有一肚子的稀奇古怪和花花肠子，你我这般有缘，日后也定能见到他的。”

　　听她这么一说，何遇倒是对这个二哥好奇起来，妹妹都这么有趣，哥哥应该也是个妙人，何遇就喜欢和有趣的人打交道，当然了，还有个镜心师傅，他虽无趣，但何遇觉得逗他好似更有趣。

　　入冬时节，冷风萧萧，这么一番折腾，又聊了许久，天色好似也比以往暗的早了些，瞧着街上开始点点灯火，何遇见面前两个姑娘都有些困倦，想必从家中出来也有些日子了，今日又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长辈该急成什么样子。

　　“川义妹妹，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听到何遇问这话，许川义别提有多高兴了，丝毫没有一般女儿家的惺惺作态：“何大侠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何遇拿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道：“你也不必如此称呼，受之有愧，叫我何遇便好。”说完微微一笑。

　　许川义这时却有点羞涩的低下了头，紧接着，对面又响起何遇的声音：“川义妹妹，天也晚了，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原本是关心的话，听在许川义耳中，却像是要告辞离去的意思，她急忙望向何遇：“还未找到，何···何遇大哥你呢？”

　　对面那人莞尔一笑：“也未找到，不若你们和我搭个伴，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许川义听何遇这样说到，又经历了白天那一遭，现在巴不得和这人绑在一起，但身边暖锦却总暗暗扯她的袖子，于是她假意推诿一下：“何遇大哥，这样我们会不会连累到你，你也知，女子麻烦的紧。”

　　暖锦此时也开口：“今日与何公子确实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小姐本就是要回家的，公子你呢？”

　　何遇听这话，哪里猜不到女孩子的心思，便不再坚持：“也是，与男子同行确实多有不妥，二位姑娘不必担心，若是有顾虑也无事，我能理解，你们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说完后便微微一笑。

　　听何遇这样说，都到这份儿上了，许川义哪里还顾得暖锦的小心思，站起来向何遇鞠了一躬，道：“何大哥，其实我二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整日风餐露宿，途径的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这次出来也够回本的了，离家时日太久，确实想回去了，如果能和你同行，真的再好不过了。”

　　暖锦看主子连对方是什么家世底细都不清楚，就轻易与这么危险的人同行，此时也顾不得主仆，出声道：“主子，你······”

　　“你不必说了，我信得过何大哥。”从第一眼看见他，许川义就认定他是个好人，不光是因为救了自己，女子普遍都深深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反正这个人不会害她们，无法解释这是怎样的感觉，总之，暖锦放弃了再次劝阻的话。

　　何遇当然是欣然接受了，接下来便是行程安排，他要去南阳，可巧，两位女子也是要回南阳，这就比较好商议了，不必先送她们。三人意见达成一致，统一走陆路，虽然南阳多水，坐船可能会快一点，但好似都更愿意走陆路一些。

　　许川义自小在南阳长大，早已对坐船不新鲜，与其在船上一方天地，还不如在岸上乐得自在。何遇则不同，他很小便知自己晕船了，晕到什么程度不清楚，总之很难受，像是场噩梦，记也记不清了。

　　······

　　武鄉，地名如此，便不奇怪外人将他与武结合起来，相传是个以武崇高的地方，在来这里之前，何遇就已听过这地方的大名，风俗如此，说这里大都是些武夫也不尽然，家家户户都有几个能打的人，大大小小的武馆开的遍地都是，哪家最正统，也说不出来，看起来都像很厉害的样子，耳边又响起一路上吹嘘此地的声音，说其他地方会专门送自家孩子来学武，一来就是好些年，学成归去时，摆上谢师礼，这便成了，就算是这里的女子，也大都能比划几招。

　　这让何遇一行人兴致极高，走走停停，看见街边种类多样的兵器铺子，还有三步一座的武馆，各种随风招摇的旗幡子，什么归元武馆、英气堂，还有叫李三脚的小铺子，何遇看了便想笑，觉得有意思的紧。

　　相较之下许川义更是无比兴奋，好像来到个不得了的地界儿，还听说这里是个专门培养武学人才的地方，最后门徒学成再输送到四面八方，许多官宦商贾家里养的很多打手和护院，也都专门从这里招揽，这些门徒们身价比平常买来的下人也高出不少，押货、接些零散的护送活计或者有人出价干私活什么的黑白不论，大多都从这里寻人，那些个武馆手里有不少得力的人选，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供应链。

　　不过这里师门众多，规矩也多，离开了师门，那就另当别论，一路走来见到不少短打装扮的人，互相拜礼，然后再各自走开，许川义看得新奇不已，眼中跃跃欲试，怕是要就地拜师学艺了。

　　当然，门派多了，纷争也不少。

　　几人正好奇的四处观望，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许川义拖着个刚从一旁兵器铺上发现的铁锤，兴奋的拽住何遇：“何大哥，你瞧这锤子厉害不？”说着还吃力的抡了一圈，差点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翻个个儿。

　　何遇好笑的替她扶住锤子，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姑娘也就刚开始时和他客气，几天走下来，才发觉完全是个人如其名的假小子，暖锦陪在身边几天也不端着了，看出何遇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后，就随她主子去了。

　　许川义则是真把何遇当大哥了，一身男装，有如此性格，倒也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随着前方愈演愈烈的声音，许川义就要扛着锤子上前一探究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半路才被暖锦制止，这才收起锤子拿在身后。

　　几人上前拨开人群，见到滚在地上姿势狼狈的三五个大汉，而对面的，却是个身形单薄的灰衣男人，只见他覆手立在一旁，轻蔑的扫了一眼周围人：“我说什么来着，你们的拳法，太笨重，很容易被破。”

　　倒地的几个人不服输的爬起来，为首的一个大汉擦着嘴角的淡血丝，不甘心道：“今日是你投机取巧，不讲德法，我们这才着了道，你敢拿出你们流云宗的真本事吗？”

　　许川义睁大了眼睛，这灰衣男子，看起来营养不良瘦不拉几的，居然是流云宗的人，怪不得能轻而易举就把几个大块头撂倒，何遇挠挠头，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门派，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