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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鹤唳,你有没有看过北海的雪原?1】 ...

  •   按照道理来讲,周全是韩顷手底下的老人了,对韩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周全被灭门的事情,若是落到家族里面任何一个有资历的人手上,都是要积极筹备,首先便是尽全力找出凶手,然后给人设个灵堂好好安葬的,不然从道义上面,这事儿也说不过去。
      只是道义是用来绑架那些有道义的人的,韩慈不一样,他这人没有道义,所以任由任何人指摘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成功的绑架得了他。
      到韩慈这里,这位外人看来向来与世俗格格不入的韩家大小姐,非但没有什么动作要为家族的老人规划报仇的事情也就算了,更是把周全办葬礼的事情,硬生生拖到了年底,甚至给人先弄个衣冠冢让人灵魂安歇,让大家祭拜一番,那也是不存在的。
      从热烈的盛夏拖到了源城干冷的寒冬,大半年的时间,他还不幸的保持着死的时候睁着眼睛的状态。
      周全死了之后就被韩慈派人把他的尸体双手扣在一起,双手举在头顶,吊在了老宅子一个阴森的地牢里面,一直就这么睁着眼睛被吊着,直到快要风干了,变成了人肉干,不知道有多少波人找上门来,韩慈还是一直推脱没找到尸体,把周全的死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
      可怜的周全既没有人给他守灵,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儿,到最后还落得个死不瞑目,而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也只是拿他作为试探韩慈的噱头。
      他们表面上是大张旗鼓的谈论周全什么时候能找回来,韩慈应该尽到家住的责任,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实则是一次次到老宅里来试探韩慈到底有没有真的养了一个亲弟弟在老宅里,打算那这个亲弟弟有什么打算。
      而韩慈始终三缄其口,似乎确实如大家私底下讨论的那样——韩慈现在正在心虚,她一个小丫头,管不了这么大的家族,既没有这个能力,却也没有干脆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自己取而代之的狠心,这纯粹就是妇人之仁嘛!给自己留有后患,这个家主之位,务必是要让给那个养在深闺的小少爷的!
      所以当韩慈发出消息,大家全部在三天之后下午两点钟聚集到长安街的韩公馆,说是终于不辞辛劳的在源城护城河的桥洞里找到了周全的尸体的时候,柳宁立刻连夜通知了所有人,尤其是几个跟着韩顷的老家伙,要求他们几个人,务必要在那日全部到场,逼着韩慈把家主的位置交出来 !
      接到这个消息,原本和韩家的权力斗争之间毫无关系的周琪第一个坐不住了,韩慈一直在他自己的产业和同驻守源城的军阀谢家合作的矿山之间活动,这小半年过去了,眼看着到年关了,他一次也没有看到韩慈。
      若是这次能见到韩慈,对方也只是说找到了周全的消息,就算是周全真的是被对方杀掉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会见到周慧,活着的周慧,自己那日夜思念的、命运坎坷的未婚妻。
      况且没见到韩慈也就算了,因为露露每次都给他准确的消息,而得到那些消息的代价就是要和露露行那种无耻之事。
      他们之间苟且了许多次,一开始都是露露主动,露露心情好也会尝试着劝说一下,劝说对方服从自己,劝说不成就用关于周慧的消息来引诱周琪,如果周琪还是不顺从,对方就干脆使用暴力征服他,直到周琪服气为止。
      最让周琪难以言说的羞耻便是,露露总是能让他彻底忘记这一切,他渐渐食髓知味,最后总是让他难耐的抱着露露的脖子,两人纠缠不休,然后是人走茶凉,满地的零碎。
      露露从不留宿,总是在办完事之后就离开,这更让周琪觉得自己就是个下贱的东西,对方付出一定的代价,便能得到自己的身体。
      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在街上下意识的搜寻,露露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大大咧咧的走在大街上,怀里面抱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带着圆圆的黑墨镜,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拦下来,或者是站在街角的阴暗处,默默地看向自己。
      这一切对他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来说,都是破天荒的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他们虽然不可思议,却确实是发生了,周琪竭尽全力的想要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想法,但是没有办法,那些令人羞耻的、让他想杀掉自己的场景还是会出现,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们在书房,在秋天落英缤纷的花园,在满是灰尘的柴房,甚至在父亲母亲的卧室,在他们的床上……周琪越想越羞耻,他甚至后悔,也许,自己一开始就该听父亲母亲的话,不该掺和周家的事情。
      只是若是自己这么轻易放弃,那自己和阿慧之间的约定,他们之间的婚约,自己这么轻易地放弃,又算什么男人,自己还对得起自己的女人吗?
      也不过是牺牲身体而已……阿慧也一定在等着自己……周琪拿起一块当初订婚,彼此交换的定情信物,慢慢的收紧自己的双手,像是坚定了什么信念一样,一定要把自己的未婚妻找回来。
      在他心中纯白无瑕的未婚妻,现在显然是已经彻底的把曾经的山盟海誓抛在了脑后,正捏着手帕趴在韩慈的肩膀上哭的痛快。
      大厅的中间铺了一块布,上面是就是周全的尸体,尸体经过半年的风化,已经快要成简装版的木乃伊了,只是他双腿伸直,双手被人绑在一起,举在头顶,深深地眼窝,表明他曾经是大大的睁着眼睛死掉的,且死状十分凄惨。
      周慧虽然说几乎就要把她的杀父之仇忘在了脑后,和韩慈无媒苟合之后,满脑子都是自己快要成为韩家主母,只是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尸体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完之后,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捧着韩慈的脸颊,心中在感激之余,也暗自庆幸,韩慈依旧是在乎自己的,不然他为什么会让人不辞辛劳的找到了自己的父亲的尸体?
      只有她自己知道,韩慈已经块四个月的时间没有碰她了,韩慈在最初的攫夺之后,便把她扔在了一边,并不去碰她,却也没有再碰别的女人,像是失去了欲望一般,好久都没有再接触女色。
      韩鹤唳站在一边,看着周慧泪眼朦胧的亲近韩慈。
      他的眉眼慢慢长开,有了青春年少的最好的模样,一直跟着露露习武,身体也跟着结实起来,也有了男人最初的模样,不再那么瘦弱。
      他淡漠的看着周慧虚伪做作的表演,看着明知道周全就是死在这里,死在这张桌子上,他的鲜血染红了地砖又被清洗掉痕迹的众人,从头到尾,他只是沉默的站在一侧,像是个彻底的旁观者。
      他正值少年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十一岁快要十二岁,甚至快要x成熟,身高更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没日没夜的往上攀升,最近半个多月,每当半夜的时候,生长痛甚至让他从沉睡中惊醒过来。
      小春见他痛得厉害,总是安慰他,每个人都会经历生长痛的阶段,尤其是男子,会突然长高,只要多喝牛奶,多吃些肉类,就会好的。
      “谢谢你,韩慈,谢谢你把我爸爸的尸体找回来……”
      周慧想要凑近亲吻韩慈,她被彻底的开发,浑身散发着女人的妩媚,不再是少女的青涩稚嫩。
      韩慈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躲开周慧凑过来的身躯,站起身来,“明日同我一起去公馆,关于你父亲葬礼的事情,我们还要和大家商量一下。来人,送周小姐进房间休息。”
      说完,韩慈不再看众人,起身朝着楼上走去,走到二楼中间的时候,韩慈倏而转身,眉眼难得的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周慧,“今晚来我房间吧。”
      周慧瞬间红了脸,几不可闻的嘤咛了一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韩慈还是在乎她的,见不得她伤心。
      韩鹤唳猛地抬起眉眼看着韩慈,便见对方没有再看任何人便离开了,他目送对方消失在楼梯上,便也转身离开。
      来到了练功房,明明是大冬天,露露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裤,用皮带勒住扣在劲瘦的腰间,口口着精壮的上身,沉默的在做着引体向上,胸膛和手臂的块状的肌肉随着动作,一点点的收缩,放松,滚烫的汗珠沿着她的结实的胸膛和马甲线慢慢的往下滑落。
      “师傅。”
      韩鹤唳喊了露露一身,然后走到木桩前面,开始打着木桩,露露本来没注意什么,只是听见声音比较清脆,这才抬起头,却看见对方赤手空拳打着木桩,毫无章法,像是在泄愤,鲜红的血渍很快便染红了坚硬的木桩。
      “发疯了?受什么刺激了?”
      露露跳下了双杠朝他走去,问他,韩鹤唳并不说话,只咬着牙,狠狠地打在木桩上,如同自虐一般。
      露露见他右手的手背已经流血脱皮,猛地攥着韩鹤唳的手腕,只用一只手就把人扯到自己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露露习武多年,更是力气过人,仅用了一拳就把对方撂倒在了地上,然后猛地掐着韩鹤唳的脖子,按在了满是干草的地面上,恶狠狠地说,“想死就他x的死远点,别给老子惹麻烦!谁他x的让你不爽,你去杀了他,把他捅成马蜂窝!别他x躲在这虐待自己,草,废物!”
      说完,露露猛地用力,韩鹤唳的脑袋撞在干草下面的水泥地面上,发出轰隆的声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彻底放空,便晕了过去。
      露露因为把韩鹤唳弄晕了,自己去韩慈那里领了罚,跪在雪地里,被下人用鞭子抽了二十鞭,背后留下了不少血痕,她受完罚,不痛不痒的擦擦汗,也不管后背掀起的皮肉,套上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一件黑色的风衣,转身便翻身出了院墙。
      韩鹤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正躺在韩慈的床上,手上已经包好了纱布,他微微撑起手臂,倏而看见韩慈的梳妆镜倒映着自己的面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乌黑的碎发搭在眉眼上,显得很没有精神,镜子里面确实是个脆弱而孤僻的少年人。
      韩慈穿着一身十分柔软贴身的藏蓝色的绸缎的长袍,正端坐在茶几边上安静的喝茶,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的发簪简单的挽起,还留了几缕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露出了整张面容。
      见韩鹤唳醒了,他转过脸,穿过灯光和烛火,看向苍白的少年。
      “你别怪露露,她性格暴躁,有没有怎么受过教育,行为粗鄙,是个粗人,我已经让人罚了她。”
      韩慈说话一直都很缓慢,不疾不徐,这样的人,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温柔的错觉,而厉声说话的时候,便也会显得很可怖。
      韩鹤唳有些愣神,若是不算是今天,韩慈已经快八天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了,之前对着自己说话,还是德语老师抽查自己的作业,韩慈被管家请来,象征性的坐在一边,听了几句,随口表扬了自己几句,颇为敷衍。
      韩慈的眼睛里是没有自己的,从他进门那日开始,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从未正眼看过他,自己只是个姬女的儿子,一个见不得光的杂种,韩鹤唳怎么能不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直到韩鹤唳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不苟言笑的,致命的、令人闻风丧胆的韩二少,他依旧记得,孤僻的少年曾经坐在炉火边,四周是嘈杂鼎沸的人声,他那美貌无双的哥哥拥着那平庸的、令少年厌恶的未婚妻在众人的祝福中翩翩起舞。
      北海盛大的雪埋葬了那个绝无仅有的夏天,壁炉猎猎的火焰却怎么也烘不干少年的眼泪。
      他先是怕他,自虐般的害怕又依恋韩慈,再后来,邪恶的种子一发不可收拾,向着罪恶的泥土里面深深扎根,头破血流,死不悔改。
      一错再错,他们再也回不了头,过去在风中被他一点点撕碎,如同初遇那年夏天活过的夏蝉一样,过去彻底的死掉。
      孽根长成容易,拔除却千难万难,哪怕是曲折的宿命,也终究没有把那些世人称之为“肮脏不堪”的东西,斩草除根。
      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韩慈,对方倏而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茶盏,矜持的收回细长的手指,陇入袖间,如同今日对周慧笑容那样。
      虽然知道是灿烂美丽的毒蛇戴上了花冠,韩鹤唳还是忍不住为之心动。据说少年人的心动是一生的心动,最起码,这一刻,他确定,他笃定,他明白自己的心,他要他对他笑,他愿意去死,去付出一切。
      无论是乍见之欢,或者是天长日久的相处,他明白他的虚伪,他的恶毒,他没有温度的笑容,他转瞬即逝的、心怀叵测的善意,他都知道,他都值得。
      “姐姐……我没有怪师傅……”
      韩鹤唳想要起身,只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韩慈起身,坐在了他的身侧,他身上淡淡的馨香传入他的鼻息,是槐花的淡淡的香味,韩慈极喜欢槐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是可能与他死去的母亲,宋大小姐有关。
      韩鹤唳屏住呼吸,韩慈温暖的手掌已经轻轻地抚摸上他的额头,“以后私底下,你可以叫我哥哥,我是男人,怎么会是姐姐呢?”
      韩鹤唳点点头,“……哥哥。”
      韩慈倏而侧身躺了下来,躺在了韩鹤唳的身后,他凑近,轻声问他,“鹤唳,你有没有看过北海的雪原?”
      韩鹤唳没敢转过脸看向哥哥,因为他的鼻息近在咫尺,若是转过脸去,必定要碰上他的口唇。
      “没有。”
      韩慈支起一只手撑在自己的侧脸,看向韩鹤唳,少年的耳廓慢慢的变红,他听见韩慈说,“明日去过韩公馆之后,哥哥带你去北海看雪,那里的雪原茫茫,还有温泉,我们家在雪原上面还有一个大院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韩鹤唳睁大眼睛,他侧过脸,再一次看见了梳妆镜中的自己,他的脸颊红润了些许,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韩慈,“那周小姐?”
      韩鹤唳担心自己的介入会影响韩慈同周慧的之间的男欢女爱,他下意识的问,韩慈却轻笑一声,“你喜欢她?她确实肤若凝脂,你喜欢,等你大一点,我把她给你填房。”
      韩鹤唳下意识的攥了攥自己的手掌,刺痛袭来,他猛地放开攥紧的手掌,“可是她是哥哥的女人,哥哥喜欢她吗?”
      韩慈嗤笑,“喜欢?开什么玩笑,我睡过的女人那么多,每一个都喜欢,你当我是什么人。”
      门口被打开,周慧闯了进来,她欣喜若狂的想要和韩慈同睡,却看见受了伤的韩鹤唳躺在了韩慈的床上,她有些失落,却又故作大方地说:“听说鹤唳受伤了,鹤唳怎么了?”
      韩慈伸手把韩鹤唳身上的薄被往肩膀处盖了盖,冷声说,“知道他受伤了,你还开着门,抓紧出去。”
      周慧不敢同韩慈顶嘴,缩了缩脖子,还是乖乖的转身走了出去。
      韩鹤唳觉得似乎有冷风吹入,他下意识往韩慈的胸膛处缩了缩,对方却伸手拢住了他,把他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鹤唳安心的闭上眼睛,因为房间里热气蒸腾的的缘故,少年的脸颊有些泛红。
      韩慈看着他的眉眼,确实是一张,酷似韩顷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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