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赴死（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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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辰向绿缨行了一个魔域的礼节，恭敬道：“夫人，节哀，斯人已逝，您还有少主。请夫人与少主回归魔域，继承先主遗志。”
子朱的尸体随风化灵，渐渐消失在眼前。绿缨呆愣愣地维持着姿势不变，仿佛时间只在她身上暂停。
她流出两行血泪，石化蔓延到指尖，任由穆晚声怎么呼喊，她都没有反应，最后竟连粗布衣裙都随身体一起化了石。
玄辰松了控制穆晚声的禁制，低头道：“臣下失礼，少主节哀。”
一道清澈醇厚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霎那间洒下无数灵力，在场所有活人身上的伤都因此痊愈。
“节哀？玄辰，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这声音像是在开玩笑。
玄辰脸色一变，对穆晚声道：“少主，快走！”
嘴上说着快走，他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这就是双龙合一的压制。
“玄辰，你自己离开也就罢了，还想把我侄子拐去哪？”
玄辰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掌门子青缓步走上高台，他长了一张和魔主子朱一模一样的脸，却令人新生亲切与崇敬。
路过化了石的绿缨，他摇摇头，“真是痴傻。”
所有人都仰望他，他是天道派给修真界的主宰，出现就代表着正义与圣洁。
子青停在穆晚声的面前，在他愣怔的目光中，替他擦拭因母亲死亡而流下的眼泪。
“孩子，我现在体内有你父亲的灵魂和记忆，你可以把我当成父亲，也可以叫我大伯。”
见他不说话，子青也不勉强他，问了个别的问题，“她给你起了什么名字？”
“......穆晚声。”
他似无奈一笑，“叫‘晚声’啊。”
......
鱼幼月赶来时，五柳门已风平浪静。一切都结束了，连天空都比以往湛蓝许多。
这次出行经历太多，她走在熟悉的路上，第一次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感觉。路人皆匆匆忙忙，急着恢复被大战破坏的原有秩序。
有认识她的人和她打招呼：“鱼师妹回来了？穆师弟在高台那边呢。”
她敏锐地发现这些人叫回穆师弟了，难道说原著剧情受到了她的影响，有所改变了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想快点找到穆晚声，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然后鱼幼月就看见了这样的场面——
在尘埃落定后，因立场问题而备受折磨的女主见到了思念已久的男主，再也无法顾虑其他，哭着奔向他，诉说自己的自责与后悔。
男主接纳了她的怀抱，真情流露地说着什么，随后两人分开彼此，相视一笑。
鱼幼月含泪仰望着他们，为穆晚声最后获得了幸福而感到高兴，她低声道：“恭喜你们呀！”
回了阔别已久的卧房，鱼幼月开始收拾东西，做离开的准备。
有人敲门，她应答一声，见来人是司云师兄。
“师兄，好久不见。”
司云师兄眼含酸涩地点点头，“是好久不见。”
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这是赵谨承留给你的。”
鱼幼月接在手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师兄怎么不自己来送？”
她这样问，司云眼眶登时红了，一滴泪随即滚下脸庞。他恨极一般，声音沉重而哽咽：“紫崇那个败类，暗中在他的住处施了邪术，平素感觉不出什么，直到那日与老王八交手，受了邪术的反噬，还没来得及去玄机谷就没命了。这东西是他死前让我交给你的。”
鱼幼月不敢相信，那样强大的师兄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死了。
她抖着声音道：“师兄，你在骗我吧？”
手忙脚乱地解开布做的封皮，里面是两本手札，她认出是赵谨承的字迹。
【言杀术法】
【化形术法】
【赠小师妹幼月】
鱼幼月鼻子一酸，眼泪蒙住了眼睛。这都是她之前管他要，他没教的法术。
她想起赵谨承对她无可奈何又觉得有趣的神情，想起初次见面时温和坚定的笑脸，也想起临别之时，他隐隐不舍的目光。
鱼幼月将手札抱在怀里，痛哭出声，“师兄——”
师兄......
她哭得喘不上气，司云没见过她这副样子，慌乱不堪，“别哭了，别哭了，我去找穆晚声！”
没等他走出院子，鱼幼月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昏死过去。
司云俯身探了她的脉，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外边遇到了什么，居然被害到这步田地。
也不顾什么虚礼，他将人安顿回床榻上，火急火燎要去给她寻续命的东西。
鱼幼月却在这个时候醒了，叫住他：“师兄！”
司云生生停住脚步。
“没用的。我这身体的事，你别告诉别人。”
他怒气冲冲回过身：“你想死吗？”
鱼幼月恳求道：“让我好好活几天吧，就最后这几天。”
司云找不到理由反驳她，闷声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类人。”
说完，便不愿再在这里逗留一秒，大步流星地离开。
鱼幼月不想睡了，反正睡了身体也不会变好，对这个时候的她来说，睡觉反而是一种浪费时间。
她下了床，将掉落在地的手札捡起来，珍惜地摸了摸上面掺着灵力的墨痕。眼里又一次湿润起来，为了保存体力，她压抑着悲恸轻轻哭泣。
紫崇那畜生，别让她知道埋哪了，不然她豁出最后一点功德，也要让他死后不得安宁。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以后，她先去找了阮如月。
阮如月气色很好，少有地穿了藕荷色的衣裙，气质温婉。
鱼幼月单刀直入：“如月，你是不是喜欢穆晚声？”
阮如月有些惊讶，许久，鼓起勇气，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鱼幼月握着她的手，笑道：“那你要好好对他，多对他笑一笑，温柔一点，可以吗？”
阮如月疑惑地看着她，“......可以。”
她拎着腰间的衣带转圈，两脚一晃一晃，“那我就放心啦。”
“我其实要下山回家当大小姐了，经过了这次游历，我突然好怕死，不想做修士了。”
阮如月有些悲伤地望着她，“你不和晚声说吗？”
鱼幼月很自然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啊，那我跟他说一声去。再见啦，如月！”
她从没打算在最后的时候搞不告而别，不然她就成了隔在男女主之间的坎了，他们俩以后还得好好过日子呢。
鱼幼月在掌门的府邸见到了穆晚声，他没有选择去魔域，而是留在了这个曾经辜负过他的门派。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继任掌门，因为与他熟识，她也被连带着高看一眼。
穆晚声换下了惯常穿的玄衣，白衣胜雪，发丝随风飞扬，和阮如月越来越般配了。
他步履匆匆迈过门槛，牵起她的手，像是见了她很开心，“幼月。”
鱼幼月笑着将手抽了出来，指了指掌门的府邸，“我能进去坐坐吗？”
穆晚声垂头望着落空的手，脸上是略微勉强的笑，“嗯。”
一进他的书房，她便靠在窗前，“穆晚声，我想回家做凡人了，以我现在的法术，没准能靠算命做个小富婆呢。”
修真界还有许多紫崇的同党，眼下确实不太平，相较之下，凡间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穆晚声颔首：“好，我会常去看你，给你写信。”
鱼幼月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不要，别打扰我。我要与这修真界划清界限，成家立业，过我自己的日子。”
穆晚声直直看她：“......我会常去看你，给你写信。”
鱼幼月玩笑道：“那我就把门关死，不让你进。”
转身便走。嘴角渗出暗色的血，她不动声色地用袖子里侧擦掉。
下了山，鱼幼月就近游荡，找了处鬼宅栖身，在门外设下隐蔽的禁制，便躺在床上等死。
系统道：“你何必呢？”
鱼幼月想，“何必”？
她起身，脱下弟子服的外衣，咬破指尖，以血为墨。
“这，就是我的答案。”
仙山如春，凡间严冬。
......
穆晚声近来发现阮如月对他变了态度。
在她又一次端来滋养灵力的茶时，他出声叫住她：“如月，你可是对我有事相求？”
他这样说破，阮如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冷下脸色：“幼月说，让我对你温柔一点。”
穆晚声一愣：“她......说的？”
他近来一直在想她，她却了无声息，连报平安的传音也不发一次。
难不成她真的在凡间嫁人了？
穆晚声放下手中的卷宗，拿了玄邪剑便要出门。
阮如月挡在他身前，表情僵硬：“我今天是来谈我们的亲事的，你还要走吗？”
穆晚声疑惑地皱眉：“什么亲事？”
她以为那天的拥抱以后，他们的关系与之前不同了，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我们......难道还不算在一起吗？”
穆晚声神情严肃了几分，“不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阮如月眼里溢出羞愤的泪水，“你喜欢上幼月了，是不是？”
穆晚声没有心情和她说这个，追问道：“幼月跟你说她要去哪了吗？”
“她说要回家，过大小姐的生活。”
穆晚声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哪有家？她亲口跟你说过入仙门以前的日子，你就一点也分辨不出她在撒谎吗？”
阮如月才想起来，很久之前，鱼幼月对她和唐舒雨说过，她曾是个可怜的小乞丐。她顾不上被当面拒绝的羞耻，攥住穆晚声的衣袖，“那她会去哪？”
穆晚声没有回答她，冲了出去，用路勺引路找她，最后在一处荒败的废宅前找到了她设下的禁制。
这样松散的禁制，也不知道她是想被人找到，还是不想被人找到。
他心里一阵痛，她的禁制他一碰就碎了。除了那些鬼，连个人都挡不住。
穆晚声有种不好的预感，闯进废宅的主屋，却发现了鱼幼月几近干枯的尸体。
——她已经死透了。
不，他是修士。
他将自己的灵力渡给鱼幼月，可这具尸体已经存不住法力。
狐狸到底还是骗了他，心头血有什么用，只有心才能换心。
她也骗了他。
穆晚声盯着她的尸体，被气哭了，眼泪一滴一滴打在破木板做的床上。
余光瞥见一抹白色，他将鱼幼月放下，走到桌前。桌上铺着她的外衣，上面是她用血，一笔一笔抹上的字。
【后人们，我是这具尸体，本也是死了以后穿书的死人，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穿越的机会，系统说只要我完成任务就能复活，任务是攻略一个人，让他爱上我。】
【穿书以来，我时刻谨记系统的话，但现在，我不想继续攻略他了。因为我爱上了他，想成全他的爱情。】
【鱼幼月、记于薄纱藏月之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赴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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