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思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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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成亲礼，便要入洞房。
瞬间万籁俱寂，嘈杂的人声都不见。穆晚声眨了眨眼的功夫，眼前一晃，人就到了卧室，他弯着腰，正掀着新娘子的盖头。
盖头上绣着一对鸳鸯，一只鸟儿的眼睛跟他对上，懵然了动了动眼皮，绣画里的水波也荡漾开来。
他觉得有趣，多看了一会儿。新娘子却等不及一般，自己将盖头掀到后面，狡黠的眸子对上他的，脆生生叫他：“相公！夫君！穆晚声！”
是幼月。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仿若被火烧了耳朵，目光怎么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鱼幼月圈着他的脖子，对准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身后的人们似突然出现，又似一直都在那里看着他们。见鱼幼月如此爽利主动，纷纷起了哄。
“再亲一个！”
“鱼师妹！以前都敢亲嘴的，怎么现在只亲脸了！”
“穆师弟！还矜持什么啊！她是你的新娘子了！”
“再亲一个！”
赵谨承在人群里笑着看了会儿，直到那些人的话越来越浪荡，才帮忙将人赶到了外面。
阮如月走在最后，哭得眼睛都红了：“晚声！你既然娶了她，这辈子都要对她好！你要是惹她生气，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穆晚声在心里立下了同样的誓言，他娶了幼月，这辈子都不会负她，他要让她永远轻快明朗地笑。
人都走了，穆晚声将门关上。
鱼幼月在剥床榻上撒的花生，放在嘴里嚼得咯嘣咯嘣响。见穆晚声回来了，伸直手臂喂了他一粒。
柔软的指尖碰上了他的唇，他心头一晃，将花生含在嘴里，捏着她的手凑过去吻她。
鱼幼月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应该是痛的。
穆晚声愣愣瞧她。
鱼幼月怒目而视，无情且狠厉，“穆晚声！你干什么！别碰我！”
又一次听她说这话，现实里抑止的心情在梦里格外坦诚，他委屈且气愤，拿眼下的身份压她：“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鱼幼月用脚踹他：“做什么春秋大梦！跟我成亲的人是唐舒雨！你快滚啊！我夫君马上就回来了！”
可刚刚拜堂的是他们。
穆晚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惯常穿的弟子服，刚刚的一切竟然是幻觉吗？与她结亲的人是唐舒雨？
穆晚声握住她踹他的脚，不大不小，刚好包在掌心。“可你喜欢的人是我。”
鱼幼月从他的手中挣扎：“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夫君快回来了，你快走！”
天大的喜欢，说过去就过去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穆晚声眼眶微酸，不管不顾地沿着她的脚一路探到她的喜服之下。
他负了气，报复一般地看她的眼睛：“那就让他回来。”
吻落了下去，呼吸间有泪滚落，不知是谁的。
……
穆晚声梦醒时察觉自己发了烧。
他颓然地躺在榻里，感受身下的狼藉。
为什么要做那种梦？作孽一样。
……
山叠着山，树掩着树，如若不是有路勺在，鱼幼月根本看不出今天的山和昨天的山有什么区别。
春光到了底，嫩叶浓了绿，花枝上生出许多苞，珍珠一般嵌在枝头。天一热，走路便是煎熬，毒辣的日光照得人提不起力气。
鱼幼月仰头喝了口水，不经意看向身侧，对上穆晚声漆黑的眼眸。平常没有发觉，如今一看，他的瞳孔比普通人的要黑几分，即便在光线最盛时也如沉寂子夜一般。
她心里思忖，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秒。只见墨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惶，穆晚声匆匆避开了头，像躲鬼一样。
鱼幼月：“……”
她先前被他惹的火气还没完全下去，这下又熊熊复燃了。
她很吓人？
他想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阿韶和阮如月从林子深处摘了果子回来，才在河边洗过，红润的果子在阳光下闪着水泽。他没来得及吃，就乖乖巧巧给鱼幼月捧来：“幼月姐姐，树上新结的果子，你尝尝。”
鱼幼月强颜欢笑啃了一口，食不知味：“好吃！”
阿韶对她笑笑：“好吃就好。”
趁他不注意，唐舒雨夺了一个果子便咬，刚嚼了两口，脸便皱到一起：“臭小子，好酸！”
“这可是唐大哥自己挑的，怪不得我。”
这边在吵吵闹闹，另一边，阮如月将果子分给穆晚声一半，“洗过了，吃几个解渴。”
穆晚声坐在树荫下，没什么表情，像在发呆一样。
她又让了他一句，他才回了神，摇头：“我不用，你自己吃吧。”
阮如月凝眉望他：“晚声，你怎么发了一头的汗，哪里不舒服吗？”
穆晚声道：“我没事……”
鱼幼月忽然大叫一声：“你没事吧？！哪里疼？”
穆晚声惊然回望，却见她口中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阿韶倒在了她的怀里，被她紧张地嘘寒问暖。
他看着，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索性闭上眼。
黑暗覆盖了整个世界，没有山川、树木、鸟鸣，人闭上了眼，世界只剩自己。可就连这样，他也记得右手的方向是她的方向，他记得她的声音，她的表情。
她以前也对他那样过。
她说的话都不算数，说了喜欢他，结果喜欢上另一个人也轻而易举。
她是喜欢阿韶吗？
思及此处，犹如一桶寒冬时节的冰水迎面浇了下来。
她喜欢谁，他有什么资格揣测？他有什么脸面埋怨？拒绝的人不就是他吗？害她哭了最多次的人，是他，是穆晚声。
而如今他在做什么？这是什么情绪？吃醋？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如月啊。
上一秒，阿韶还笑着喂鱼幼月果子吃，下一秒突然就捂着胸口，脸上半点血色也无。
鱼幼月撑着他的身体，不停询问他：“你是怎么了？是什么病吗？你带药了吗？”
阿韶艰难地从疼痛里发出声音，像小猫叫声一般大小，“姐姐，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等咱们到了凉城，我回了阿婆身边，她那里有治我病的药。”
鱼幼月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吃药吗？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阿韶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不用……”
鱼幼月无助地看向唐舒雨，对方显然也被阿韶这一下吓傻了。
两个人呆呆盯了阿韶一会儿，见他似乎真的慢慢恢复过来，才心中大石落定，松了口气。
围观的阮如月凝重的神色也淡了下来，她问：“你这病患上多久了？”
虽然剧烈的疼痛过去，阿韶还是有些虚弱：“我阿婆说我小时候便有这毛病了。要不是有阿婆的药，我活不到现在。”
鱼幼月道：“那我们就加紧脚程，争取明天就到凉城，好快些去你阿婆家。”
阿韶对她笑了笑：“谢谢姐姐。”
阮如月望了穆晚声一眼，见他眉头紧蹙，睡觉不甚安生，像梦魇了，走近唤了唤他，“晚声？”
“晚声？”
鱼幼月也回头望了眼，她常盯着他，几乎一眼辨出穆晚声脸色十分不好。
她对阮如月道：“你摸摸他额头，像是发烧了。”
阮如月听她的话，手掌敷在他的额头上，一闪，烫的，回头对鱼幼月道：“他真的在发热！”
鱼幼月忙把阿韶交给唐舒雨，自己去到穆晚声身边摸了摸额头。天气很热，她的体温就已经算高，但摸了一下穆晚声的头，仍能感觉到鲜明的烫意。
他这可是发了高烧。
她推了推他，“穆晚声？穆晚声？”
人不是在睡，而是昏过去了。
他怎么这样，身体不舒服都憋着不告诉别人。
鱼幼月急忙问阮如月：“你们洗果子的河在哪？”
阮如月望着昏迷的穆晚声，眼里满是担忧：“就是从那条小路一直走。”
鱼幼月抬脚便跑，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水倒干，壶身伸入河里，灌了壶新鲜的凉水。回到穆晚声身边，浸湿了帕子铺在他的头上。
阿韶懂医术，主动给他号了号脉，“咦”了声。
阮如月忙道：“如何？可是什么疑难杂症？”
阿韶道：“非也。不仅不是疑难杂症，连小病也不算……就是脉象急得古怪。”
鱼幼月听完便捏向他的脉窝，兀自感受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自己的。
阿韶说辞委婉，何止是急得古怪，穆晚声的脉像山涧急流一样。
不是俗世的病，便是修炼上的问题。
鱼幼月心急如焚，问系统：“你知不知道穆晚声怎么了？原著里没有这段啊！”
系统：“原著里穆晚声不会在燕京遇到玄辰，是因为宿主的缘故，剧情才会混乱。”
她眼里掉了几滴成串的泪，“这是世界的惩罚吗？那干脆惩罚我好了！为什么要害穆晚声变成这样？他会死吗？”
系统：“死倒不会，但为男主解决体质问题的角色还没出现，宿主，你切记要小心他的筋脉，不然一不小心，他将会变成废人。”
“知道了。”她吸了吸鼻子，将吃了热气的帕子拿下，重新倒上凉水拧干，放了回去。
阿韶犯了旧疾需要回家吃药，是不能耽搁的。
“看顾穆晚声的筋脉”，鱼幼月不太懂是什么意思，问深了系统还不告诉。索性不让穆晚声走路，派唐舒雨背着他。
这座山头走下去，便看见了凉城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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