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天子脚下一根草

14、摇铃 十四

　　早上九点，会议室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赵永诚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先发话。
　　“这次案件就发生在云庆市市人民医院，影响极其恶劣。上级要求我们务必尽快侦破此案。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副没吃饱饭的样子！”
　　“是！”

　　见大家精气神都起来了，赵永诚才继续说道：
　　“这个案件的情况比较特殊，作案人的准备并不充分。这是鉴证科拿过来的初步现场勘查报告。除了凶器依然是手术刀以及受害人左脚脚踝的铜铃外，这次作案人在犯罪前还事先破坏了特定区域的监控设备，然后趁着夜班护士离开的间隙潜入病房杀人……”
　　正在记录信息的黄卫平手中的圆珠笔一顿：“所以，这个凶手就是医院内部的人。”
　　专案组里其中一名警员小李闻言立刻激动的拍案而起：“赵队，我们要马上全面排查市医院内所有的医生护士，掌握他们案发时的行踪。那么多年了这个凶手第一次露出马脚，我们不能让他再逃走啊！”
　　此话一出，众人头脑发热，激动得一个个马上就要跳起来冲出门去。
　　“等一下！”黄卫平见状立刻出声制止：“市人民医院是云庆市里最大的公立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以及所有相关人员一共有三千多人。以我们的警力要在短时间内全部一一排查，这根本就不可能。”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大家才慢慢冷静。
　　“那该怎么做？”|有人问。
　　黄卫平思考片刻：“我建议划分重点区域进行排查。”
　　这时候，赵永诚站了出来，“卫平说的对。我们警力有限，不可能将整个医院的人员全部彻底排查，我赞同他的说法。”
　　“可这个重点区域要如何划分？”
　　黄卫平接着说：“周素梅被害的地点是在市医院的精神科住院部，那么作案人肯定在精神科出入过。我们可以分成两个步骤。

　　第一，掌握整个精神科科室当天应到人员的名单以及他们的工作记录，进行逐一排查。

　　第二，调取当日24小时内精神科科室的所有监控记录，排查那些出现在精神科但却是在名单以外的医院内部人员。而且必须是便装暗访，避免引起人群恐慌。”
　　“很好。”赵永诚点头道，“就这个思路，大家行动起来吧。”
　　“是！”

　　然而，当走到大门口时，黄卫平突然停了下来。
　　小贾和他一组，随即问道说：“平哥你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还是遗漏了什么……走，陪我再去看一次你们拿回来的吴娟的视频。”
　　“平哥，那视频你不是看过很多次了吗？好家伙，吴娟那一巴掌可是把凌医生给打惨了。”
　　“废话怎么这么多？”黄卫平使劲儿拍了一下小贾的肩膀，“快走。”
　　“是是是。”

　　来到鉴证科，他们又将那段视频调出来重新又看了两遍。
　　这次黄卫平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凌睿身上，而是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视频里的吴娟非常激动，状若疯癫，见人就抓。
　　尖锐的指甲将一位护士的手臂挖出了三条血痕，还顺手抓伤了那名清洁工的脸。
　　黄卫平微眯着眼，仔细的盯着那名清洁工的一举一动。
　　他的口罩被吴娟一把抓了下来，然后又慌张的捡起来戴回脸上。
　　但之后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发疯的吴娟，直到医院里的三名保安跑过来。
　　既然现在存在很大可能，凶手是医院里的人，那么……
　　小贾注意到了黄卫平的视线，皱眉道：“平哥，难道你怀疑这个清洁工？别忘了，凶手可是个有医学背景的人，这个清洁工……”
　　“我们去医院之后，先查一查这个人，毕竟就案件本身来说，至少现在看来，他和吴娟有明显交集，如果他在当日又出现周素梅所在的精神科，那么在空间层面上，这个人与两起案件就都存在交集了，值得我们着重调查。”

　　小贾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可等他们到了医院——
　　“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早上。”
　　黄卫平和小贾对视一眼。
　　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个人的工作记录，这嫌疑一下子就变大了。
　　“麻烦给我们一份这个人的入职资料。谢谢。”
　　“好的警官，我马上去给你拿。”
　　拿着资料，黄卫平一张张翻开查看。
　　刘万山？

　　奔波了一整天的黄卫平满身疲倦的回到家，此时已经深夜11点了。
　　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黄卫平准备进屋，却站在门口停住了动作。
　　“凌睿？”
　　他随手打开了墙壁上客厅灯的开关，看见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始终沉默不语。
　　黄卫平顿了顿，又将灯给关上。
　　黑暗中，他走过去蹲在那人面前，紧紧握住了对方放在膝盖上的大手。
　　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黄卫平的手背上，但更像滴落在了他心里。
　　“如果我是个疯子，你还会要我吗？”
　　“我要。”
　　“……你别骗我，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我要你，死都要。”
　　“你别死，要死我们一起死。”
　　“好。一起，我们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这是你说的，”凌睿死死抱住面前的人，就像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我会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