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劫》日光之前

15、往南往北

　　夜已经深了，床上的宁童早已熟睡。
　　我轻轻地拉开房间的门，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虽然已经擦了药，但大腿内侧的伤口依旧火辣辣的。
　　感觉到疼，我便想起了那瓶药膏，便想起了清华。
　　叹了口气，穿过大堂，路过多处厢房，走出客栈。月光浅浅地照在石子小路上，我的眼睛又涨又疼，手腕上的手镯来回起伏，如同我的心绪。
　　走出小胡同，我看见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人。再也捺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满腔的苦楚在这时化作眼泪流出。
　　“我好难受。”
　　“我知道。”他轻轻回答，“你后悔了？”
　　我后悔了吗？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从来就不是爱流泪的人，但是，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只有最后一世了！”
　　“是啊，”他叹气，“千万年的努力，只为了这个时候，你真的愿意放弃么？”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里尽是心疼。我扯着他的衣裳：“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事，其他人没资格参与其中。但我劝你，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清华了，就算身体是，现在这个拥有着他身体的人不爱你。尽早放弃的话，天帝说了会既往不咎的。”
　　他说完，等着我的答案。
　　我张了张嘴，他似乎透露了些什么，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太快了，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来不及琢磨。
　　“我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赌赌看！”
　　“唉。”他叹气，“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我支持你。记着，无论如何，把自己的幸福放在首位。好吗？”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看着他微微放心的样子，我在心里向他道歉。
　　“那么，你们接下来想去哪儿？”
　　“向南。”
　　“去北方吧。”他意有所指。我没有蠢笨到问为什么。
　　略略一想，还是点了头。既然他让我去北方，必是对我有好处。
　　“那么，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开心一点。”他蹲下身，轻轻地在我脸颊印上一吻，“我们永远爱你。”
　　我闭上眼：“我也是。”

　　次日清晨，我们刚梳洗完毕，逆椋就来了。我理着衣服，看着他们亲热。白日一到，宁童便成为了童童。黄昏之后，便是宁童。
　　我今天换上了男装，是昨晚拜托宁童帮我买的。还是穿男装舒服。挑了一个稍微好点的空闲，我尴尬地开口：“逆椋，我想去北方。”
　　“北方？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就是想去。你能帮我向段冬莲说明吗？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似乎不太可能，”他看上去很为难，“你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去北方！尤其你和他的关系如此恶劣。”
　　我狠下心：“那我自己说去！”
　　不顾逆椋的阻拦，我径直下楼，走到了段冬莲面前。他正在用餐，我站在他面前，一板一眼地对他说，“我要去北方！”
　　他和清华皆诧异地抬起头来，我看着清华，心下也犹豫过，但最终还是偏向了去北方这件事，清华迟早会回到京城，我也会去。紧要的是北方的事，我隐约感觉到，如果不去的话，我会后悔！
　　“你……”段冬莲看上去很生气，一下子就要拍案而起，清华一下子就拉住了他。随后，他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段冬莲的怒火也渐渐消灭。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状态，我有些心灰意冷，这更加坚定了我去北方的意念。
　　等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商讨完毕。段冬莲对我说，“那就去吧。”
　　我惊了一下，没有想到他这么爽快。但更让我吃惊的是，接下去，他又说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
　　“我们一起去。”
　　“一……一起？你们不是要去南方吗？”
　　“怎么，我们要去哪里还要你管？”由于太过震惊，我竟未和他计较话语的无礼。但我还是无法相信！直到清华对我笑，我才领悟，刚刚，清华一直在对段冬莲说着什么。
　　心里热热的，清华……

　　吃过早饭之后，所有人开始出发，往北。
　　我刚想上马，竟被清华一把拦住。
　　“我知道你的腿受伤了，所以为你准备了一辆马车。女孩子骑马的确比较吃力。”他微笑着这么对我说。
　　看着他的微笑，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道谢。
　　“叫我文清，或者文大哥就好。”
　　“好，”我点头，“文大哥。”
　　“还有，你穿男装其实也很好看。”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被心上人夸奖！我也不例外。
　　“谢谢。”

　　“起程——”
　　我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被清华扶过的地方暖暖的，就如同我的心一样。欢呼雀跃。
　　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