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劫》日光之前

12、爱人归来

　　“他怎么样了？”
　　“只是灵力消耗太多了而已。”
　　“灵力消耗过多？怎么会，有什么值得他那样践踏自己的灵力。”
　　“谁知道呢。但是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认为重要的，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只有你才知道，它的价值。”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纸映射到房间里。我从梦境中迷迷糊糊地醒来，清楚地听到门外的对话。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我想要守护的东西。那是什么。
　　美好的梦境并不长久，它在我半梦半醒之间就开始消散。我的手指拂过，抓不住任何东西。为什么会这个样呢，我低声问自己。
　　门外的交谈声渐渐没了。我确定阳在走了之后下床出门。
　　“瑶华，你怎么起来了？”空旷的庭院里只剩下逆椋一个人。
　　我张了张口，很涩。“我是怎么回来的？他们没有说什么吧。”
　　“皇子的身份很好用。”
　　“皇家也同样的是非多。”
　　“多是非？”他倒了一杯茶给我，“红尘俗世，哪里的是非不多！更何况，找到了童童，我便不愿再做皇家人。”
　　“但愿吧。”这个世界，不是什么都可以如愿的。
　　他顿了顿，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对了，为什么你的灵力会……”
　　“你想知道吗？”我直接地说。开门见山总比拐弯抹角的强。而且，我原本便没打算瞒他。
　　他点了点头，“我要知道全部的事。”
　　我轻笑了一声，开始讲述。讲述我策划了十五年的计划。
　　“在我知道娘亲不得势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在她的汤里加注灵力了。随着时间的增长，她的容颜越来越精致，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可我知道，即使再美丽，不得势，她的下半辈子依旧只能依赖我。我也就不能放开一切地去找清华。”这是对我三世以来，我所有的母亲的终结。
　　“之后，从五年前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用灵力送她和八王爷梦中相会。因为我明白，一个女人，除了自己的孩子之外，还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丈夫了。而八王爷，便是最好的人选。王爷早年丧妻，品行端正，又是当今圣上最信赖的兄长。这样的男人，是可以照顾她的。”
　　“所以你的灵力消耗才会这么大？”
　　“是。”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要回终南山一趟，一来确定一下清华是否回去过，二来，我想拿回自己的肉身。对了，童童呢？”我终于发现不妥，逆椋怎么会舍得将童童交托给别人，或是让他独处！
　　他转过头，移开了我看向他双眼的视线。阳光在他的脸上留下阴影。就如同我心里泛开的，越来越大的阴霾。
　　“童童他没事，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身子必定不舒服吧。我去，我去给你找大夫。”
　　我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痛苦的背影。隐忍着的悲哀。
　　无人可知。
　　逆椋刚离去，庭院外便响起了吵闹声。
　　“阿素，你冷静一点好吗？这样会令你的父王为难和尴尬的！”
　　“为难？尴尬？如果他还知道什么叫为难和难堪，就不会忘记对娘亲的誓言，和那个女人‘苟且’。”多么经典而雷同的一幕。
　　但我已无暇顾及。我所在乎的，只有那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庭院，正巧和逆椋撞了个满怀。待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向我走来。就如同千百年前他踏着夕阳向我走来一样，现如今，他也要睬着那眩目的太阳为我而来。
　　清华，我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但下一刻，随之而来的，清脆的巴掌。
　　我被打歪了脸，嘴角有些许的鲜血溢出，还也许，它牵动了我的内伤。
　　但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最痛的，是心啊。
　　逆椋紧张地拉起我，关怀备致：“瑶华，你怎么样？”
　　我终于看清面前的少年。是他打了我一巴掌。他的头高高仰起，睥睨地看着我，以一种傲视群雄的态度。仿佛，我是那么低贱，那么卑劣的生物。
　　“哼，不过是和你娘一样，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贱货！”
　　“段冬莲，注意你的言辞！”逆椋上前一步，大声地斥责那个少年。我看见清华紧张地护在他面前。我想起他以前护在我面前为我承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磨难。但是，现在他站在了另一个人面前，为他承受着这一切。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荒凉的神色看着这场闹剧。谁是这其中的演员？谁又是他们的导演？谁安排了这场戏？
　　天，突然又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