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回梦一念恍如隔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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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咘嗒被脖子痛限制了本能。
可见，后天的影响远胜于先天的基础……
咘嗒半出喉咙的话被脖子的痛感压制，顿时就被呛住了。
——你可知喉咙肿痛的时候咳嗽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咘嗒告诉你：哑辣唢！那就是氢胀爆原！
咘嗒已经不是带上痛苦面具这么简单了，她一边很想咳嗽，一边想尽力咳的很小声。咳嗽的振感连动了被掐淤的位置，一撕一撕的牵动着痛感神经。火辣辣的刺痛和再次窒息的危机感刺激直接到了泪腺，咘嗒都来不及管眼泪是从眼眶里出去还是从鼻腔里冲出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双手压按住自己的脖子，想就此阻止这种频繁强烈又不知止尽的痛苦——当然不是真自掐！是按住脖子不震动！
但是山祐却像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傻乎乎的以为她想做什么傻事。慌神一瞬，他捏拳下了个决心，伸手去拉开咘嗒捂着脖子的手。
咘嗒吓得瞪大眼睛看他。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然后探头过来，四目近对。
咘嗒睁着眼睛，只觉一抹亮紫闪过，意识却忽然就模糊了。
“睡一觉就好了，乖。”像是哄小孩一样，山祐甚至抬手摸了摸咘嗒之前因为挣扎弄到乱糟糟的头发。
咘嗒恍惚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躺回了枕头上。
山祐伸手到咘嗒的脖子上，手底下暗光乍现，随着手抚摸伤痕的动作，略有些惨不忍睹的红瘢伤痕竟然快速消解，彷如不曾存在。
山祐离远了些，用指尖帮她把发丝梳理梳理，提了提被角。
心里长声暗叹，果然这才像是自己会做的决定。
他认定了的人或事，怎么可能因为中途的意外坎坷或是艰难险阻就轻易放弃？
何况现在的情况并非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那一闪而过却足够清晰的思绪，极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而是被强塞进去的。
“你果然也有什么秘密。是还不能对我说，还是不愿同我说呢？”山祐目光幽幽的盯了咘嗒一会儿，又慢慢从她脸上移开，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的“专属”小马扎上，出神的思考着什么。
咘嗒呢？
她好像又莫名其妙的回家了。
一眨眼就发现自己坐在自己从小就一直喜欢坐着的漆木小椅子上。虽然它现在还不够放下咘嗒的两个巴掌，坐着都有些委屈，但真的坐在上面，依旧还是有种习惯的舒心感。
面前是洗衣机，洗衣机旁边是妈妈。
“你看，按这个。”“嘀！”“它就自己开始洗衣服了。”
咘嗒：这是把我当傻子了？
电光火石之间，咘嗒又想到了第二种不可能的可能——她和另一个柯簿妲真的是互换了。
——而且妈妈她们接受了。
她一时间僵着脸没有表情，甚至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有思考，大脑似乎罢工了，又或者是超负荷运转后死机了。
随后是如瀑布浪涛般翻涌的各色思绪——
我回来了？！
果然我换了一个人爸妈也是会爱我的。
他们爱的是我还是只是一个叫“柯簿妲”的女儿呢？
妈好很能接受她的样子。
另一个我在这儿生活的还挺好？
我回来了，那她是不是回去了？
还会交换吗？我会再去那边吗？
山祐会不会注意到？
——
“哦！我懂了！”
柯簿妲惊喜的拍起了手，弯着眼冲妈妈甜甜一笑：“下次我可以自己用洗衣机了！谢谢妈妈～”
柯妈妈看着女儿眼里真切的慕孺，一时出神，随后又释然一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这一切都被咘嗒看在眼里。
她恍然。
自己并不是回来了。而是，她仅仅只附在了这一个柯簿妲身上，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躯体的辅助，咘嗒在这场景下竟然生不出一点情绪，就像一个真正的旁观者。连刚才猛烈翻涌过的思绪也普通海浪退潮一样，只留下微微的湿痕。
咘嗒竟然还有些抛锚的想：所以鬼大概就是我现在这样种毫无情感波动的，根本不会被什么事物触动的怪东西吧？
明明，她曾也是个情感极其丰富的小姑娘啊？
她故意这么想，尝试自己会不会被自己自我感动哭。但是没有。她只是看着妈妈被柯簿妲牵着手离开了洗漱间，到了客厅，并肩坐在沙发上，晒着太阳看电视。
柯簿妲好奇宝宝一样的问这问那，柯妈妈温柔的解释，柯簿妲又附和，再举一反三。
这让咘嗒想起了自己在上小学以前也是这样，只是后来她向其他“老师”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需要父母解答的问题越来越少，再后来，她有了一个小自己十二岁的弟弟。随着她隐秘的嫉妒和私心而选择了住校，她的家里似乎就更不需要她了。
她不想给父母打电话进行日常问候，父母打来视讯通话她也敷衍了事。只是拼了命的想用无穷无尽的知识海洋来塞满自己所有可能会想家的时刻。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家人。她只是叛逆了。
——人总要学会长大，因为没有任何人是附属于任何人的。
一时的疏远冷静，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更成熟的去面对。
咘嗒如此清醒的坚定着。
常有人说，如果同家人不能做到陪伴，那至少做的物质无忧。
她靠着卓越的智商和能力学习考试，又研究创造小发明赚得了不少钱，虽然没有给父母说过，但她是打算在弟弟再大一点，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没有“以后”。
“咦？”柯簿妲突然捂了捂眼睛。
“怎么了？”柯妈妈紧张的看过去。
“唔，不知道，就突然流眼泪了。”柯簿妲揉了揉眼眶。
“可能是看电视太久了？休息休息，走，带你出去转转。”
“喔，好。”
咘嗒默默的歪开了思绪，恰好看到了刚才柯妈妈顺手拎出来的小木椅子。
——是为什么喜欢小木椅的呢？它明明又旧又破？
记忆久远已不可考，然一幅幅画面如此清晰。
——泡沫拼图地垫上，妈妈坐着小木椅，她圈在学步车里。“哎呀我们的小公主真厉害！会跑步啦～”于是她从左边滑到右边，又从右边滑到左边，一个劲的“咯咯”直笑。
——小木椅上的妈妈弓着腰剥蒜，她站在一边，两只小手捏着一瓣蒜捏来搓去，终于把蒜剥干净了，欢喜的问妈妈要来了一个亲亲，又因为揉眼睛而辣到啼哭不止。
——她坐在小书桌前困得张着嘴打盹，妈妈坐在旁边小木椅上看着她的作业皱眉思考，想通以后轻轻拍醒她，告诉她这道题是怎么一个思路。
……
突然像是被什么坠住，咘嗒悚然一惊，突然呼吸一紧，瞪大了眼睛。
就瞪着床顶板发愣。
——哦，这就又回来了。
咘嗒心里意外的平静。可能是刚才借“别人”发泄过情绪了的原因。
“做噩梦了？”山祐歪头过来，没了发冠束缚的卷发纷纷顺着他的脸庞落下摇动。
咘嗒眨眨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肯定的说：“是美梦吧。”
与其让母亲“丧女”，还不如换……
山祐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是应该为了咘嗒平静的反应松一口气，还是应该为了咘嗒异样的情绪而紧张。咘嗒突然就反应过来：“我脖子好了？”
咘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疼了，还能说话了，咽口水也没事了。
她惊奇的看向山祐。
虽然她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但这里显然只有山祐一个人。
——无疑！真相只有一个！
“你……恢复的很快。”山祐心虚的移开目光，然后又佯装镇定的问：“你以前受伤、生病是不是都恢复的挺快的？”
“啊？”咘嗒被带跑了思路，竟然认真思考起来。
不过确实，自己来这里以后，那个“特殊能力”也确实对小病小痛有不错的治愈效果。
“或许是吧？”咘嗒晃晃脖子，再次确定了一下，坐起来，扭头看了一眼挂着自己外衣的盥洗架，还有地上摆放整齐的鞋子。
心底突然冒了一句：换这个妈其实也不赖。
“谢了。山祐。”咘嗒突然认真的看向山祐。
山祐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平静，不带什么奇怪眼神的，浅浅的，却有些严肃的正视他。而且这也是她知道他的名字以后第一次唤他这个名字。
“之前是我任性，让你费心了，请多担待。我是不是一直还没自我介绍？虽然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叫柯簿妲。以后还望多多指教。”咘嗒就这么半身窝在被子里，半身正坐，来了个迟到的见礼。
既然还可能会换。
就算是成全我的私心——
我决定要让山祐认识的柯簿妲——
也是我，而不是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回梦一念恍如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