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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虎穴狼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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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不清楚觉非的火药味从何而来,她能确定的是,一定和那个叫谢霏寻的女人有关。没想到她花了一年的时间都不得其法,最后竟然因为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就到了林觉非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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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再次见到谢霏寻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
在这两个星期中,她才发现她这一年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她的这份工作之于她就像是这个陌生的世界之于一个新生的婴儿。而林觉非比起资料上所描述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雷厉风行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大会小会一刻都没见他闲过。苍苍作为他的秘书自然是场场都得事前准备事后收尾,明明是无形之中将她当牛马使唤,可她偏又找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好像所有的一切本该就是如此!唯一不一样的似乎也只是春芽一日多过一日的抱怨,以及她和苍苍一日重似一日的黑眼圈,无声地控诉着她们正遭受着惨无人道的剥削。
荀善佑好像自从那晚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这样说可能有些过头了,因为苍苍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也从来就没主动找过他,不仅仅因为她的忙碌,更多的是她不觉得自己惹怒了他,需要她主动去坦诚自己的错误。善佑说地没错,她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苍苍见到谢霏寻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被林觉非拉去应酬。而她虽然以前有了解过,在商场上,女人被带出去应酬通常目的都不会单纯,可是真当她到了那里才知道,自己的那些“了解”都只是九牛一毛。
满场的西装革履,在林觉非和她进去之前,所有人都围着进门右手边的一个约摸四十刚过的中年男人转,苍苍第一眼见到他,只注意到他那谢了顶的脑门锃光发亮,房间里的灯光在那里聚成了一个小圆斑。
“哟,林总可算来了,可是让我们好等啊!”最靠外面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最先发现了林觉非,马上就高声嚷嚷起来,接着纷纷有人站起来跟林觉非打招呼,林觉非随意地应付了几下,径直朝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走过去,“黎总,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
苍苍清晰地听到林觉非用地是‘您’,就算是虚与委蛇,苍苍也未曾听他对谁用过这个词,这个‘锃光发亮’的黎总竟有如此能耐。苍苍不免多扫了黎总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更让她滋生厌恶的情绪。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没多久!”黎总虽然是在和林觉非客套,可是眼光却时不时地扫到他身后的苍苍身上。对于这样的目光,苍苍再熟悉不过,她已近乎麻木,准确地说,比这更赤裸裸地她都可以一直维持脸上的不愠不火。她想起了有一次在别人那里看到的一个小说片段,好像叫《十八春》吧,里面有个叫祝鸿才的男人,被人说成“笑起来像猫,不笑的时候像老鼠”,这话放此时放在黎总身上倒是再恰当不过。
不过黎总这样的表现显然是让林觉非很满意,不由地连和黎总客套的语气都添了几分愉悦。
“黎总,这位是我新上任的秘书,郁苍苍小姐!”林觉非向黎总介绍道。
“林总好福气啊,我记得你以前的那位秘书叫……叫……叶心,对,叶心,我以为那就已经算漂亮了,没想到这位郁小姐更是比她还甚啊!”刚才那位戴眼镜的男人插了一句,桌上几个见过叶心的也都跟着纷纷附和。
不知道是刻意安排还是巧合,剩下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在黎总的正前方,而另一个就在黎总的旁边。而林觉非大大方方地在黎总正前方的位置上落了座,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看到他带女人进来就已经心知肚明,自然是任由苍苍坐那剩下的位置。
全都落座之后,大家也都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只是不停地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敬我,我敬你,苍苍从头至尾就一直是那么坐着,也不拿筷子,也不碰酒杯,完全变成了一个摆设。有人注意到了,可是碍于黎总和林觉非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自然不会冒冒然去和她搭话。
终于,酒过三巡之后,黎总像是突然意识到有个人一直被忽略似的,对苍苍道:“郁小姐,怎么一直都不动筷子啊?是菜不合口味吗?这样,你告诉我你平常都喜欢吃什么,我叫服务员来重新点过!你这一动不动的,倒显得我们这一桌子的大老爷们都不懂怜香惜玉了!”
“我不饿!”苍苍答道。
黎总对苍苍这样不合常规的回答也不在意,反而是更加殷勤了。
“我懂我懂,现在的女人啊,都这样,明明已经瘦地皮包骨头了,还成天嚷嚷着‘减肥’啊,我看郁小姐你这样已经很好了,来来来,多少吃点,算是给我个面子,这人啊,健康才是最好的!”说话间,他已经在苍苍面前的小碗里夹了好几样东西。
苍苍只是瞥了一眼,仍旧无动于衷,“我说了我不饿!”
这下,黎总的尴尬是显而易见的,嘴角也有些垮下来了,漂亮女人他自然喜欢,可是漂亮的女人如果不识趣他是照样会翻脸的。
对面的林觉非自然是将刚才那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黎总对他以后的发展很重要,可以说他能不能成功脱离林伟仪全在他。黎总的‘色心’和他的商业头脑一样出名,所以他特地把苍苍带来。
这个女人进公司已经有半个月,他直觉她接近他的目的远不是“另攀高枝”这么简单,可他至今还没调查清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跟她耗着,他就不信他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人既然送上门了,他有何理由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资源呢?
“黎总,不瞒你说,这几天‘嘉木’的事情确实是比较多,加上郁小姐又是刚进公司,你知道的,这人吧,压力一重脾气就有点冲,你多担待点!郁小姐,还不敬黎总一杯,赔礼道歉!”苍苍能看明白林觉非投过来的眼神,不怕我炒了你,你就尽管耍花招!
他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他坚信在她未达到目的之前她是不会轻易退出的。
“我不能喝酒!”苍苍坦言道,可是她的坦诚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当真,在他们看来,这些出来应酬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假意推辞,其实真要喝起来,没准三五个男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当然,有些人的心理是,不会喝酒最好,醉了更好,黎总要地不就是这个结果嘛,所以他们开始说着各色各样劝酒的话,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觉非频频投来的威胁的眼神。
苍苍的第一杯酒下肚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入口的酒所过之处全都热辣辣的,胸骨后方更像是有个火球在乱窜,只是她的脸上却不见任何异样。而这样的表现更让人觉得她刚才的话是刻意的推脱,于是,第二杯,第三杯……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全都给她灌了进去。
一开始只是隐约有灼烧感,接着便是一阵紧过一阵的灼痛,火球变成了烙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一点点地在某个脏器上留下印记,有时在同一个地方烙久了,提起的时候甚至还粘带了血肉。苍苍的脸上因为酒精的作用氤氲出两片惹眼的红晕,似春日里漫山的红杜鹃,红地人心直荡漾,一旁的黎总早看地两眼发直,恨不能一口吞了,嘴角的弧度更是弯成了难以想象的角度。
林觉非一直知道这个女人漂亮,可现在的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妖艳,迷离的双眼和他之前所看到的不掺任何情绪,恍若无物的眼神完全不同,他甚至怀疑自己在某一刹那,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哀求。
直到苍苍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的时候,林觉非都还在纠结那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
苍苍在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呕吐的时候,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的手得紧紧地抓着侧板上的挂钩才不至于让自己滑坐下去。喝进去的那几杯酒早已悉数吐了出来,可是那股恶心的感觉迟迟未去,逼着她尽量地搜肠刮肚,酸水还是胆汁都不放过。
而谢霏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在她的背后递给了一张餐巾纸给她,当苍苍转过身发现是她的时候,刚想说什么,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在谢霏寻走后又过了几分钟,苍苍才总算是缓过劲来。她很清楚,如果不吃药,胃等下还是会继续折腾,而且只会比前一次更剧烈,可她的药全都放在家里,而林觉非和那个黎总是不可能放她走。
在回房间的路上有个拐角,苍苍远远地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因为有过一段“失明”的经历,她的听觉一向不错,稍微一走近,就能听出说话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林觉非,而另一个……竟是谢霏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