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渣我一个试试》栖迟也

4、第四章

　　已经冷战三天了，廖柏和宁则施夹在中间都快吃不消了。
　　第四天的时候，宁则施从老班办公室走出来，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下个月是学校的艺术节，为了丰富校园文化，每个班级都要准备一个节目备选。
　　“我们班抽到的节目是古人故事新编，老班给了两个方向，一个是陆游和唐婉的故事，另一个是《孔雀东南飞》。有哪位同学愿意尝试担任编剧吗？”
　　“齐雅婷、齐雅婷、齐雅婷。”众人的呼声很高。
　　齐雅婷众望所归，袅娜地站起来说：“谢谢大家的推荐，我个人觉得陆游和唐婉的故事更动人，我就改编他们的故事，大家觉得怎么样？”
　　“听你的，才子与佳人爱情的故事向来让人神往。”文哲是齐雅婷的忠实粉丝，这回当起了捧眼。
　　傅念其实是羡慕齐雅婷的，她既漂亮，又优秀，有气质，家中富有，这一切已然是她这个年纪最想拥有的。
　　她想拥有的还有很多。念初中时，她在班级名列前茅，各类比赛也会被大家推举，她也曾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可自从读高中后，有些人被优中择优还是优，有些人退出了优与更优的争夺，早已被盖上劣的印章。
　　傅念不想承认自己属于劣。但是班主任，化学老师，尹屿，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告诉自己，很差劲，太差劲了。
　　文字，也是她擅长的东西，她也想表现自己。举手吧，傅念，举手啊。心里那个声音持续地在引导她。她狠狠地压制那个声音，会被嘲笑的，一定会被嘲笑的，那可是齐雅婷啊。
　　这是不甘心的悲愤和已预知后果的理智之间的博弈。
　　冲动是魔鬼，可古来又有几人能控制自己最强烈的那份情感呢？
　　“我也想参加，我改编《孔雀东南飞》”。傅念还是举手了，意外的没有迎来嘲笑，她敏感的听到有几声奚落，那不重要。因为，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掌声，欧阳嘉佳在看着她。
　　全班统一决定，傅念和齐雅婷各自改编，国庆假日归来后大家一起选择剧本投票。
　　尹屿看着傅念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傅念和尹屿一直到放假前也没有和好。
　　放假的第二天，欧阳骑着自行车去乡下看傅念，挂着耳机正和她通话。欧阳正前方是一个斜率较大的下坡，她隐隐感觉身后有车，听不明细，这又是下坡，她不敢腾出手来摘耳机，也不敢回头，只能尽量贴着右侧行驶。
　　对方的速度比她快，已经来到她的身侧，欧阳一紧张，方向往右给多了。于是我们可以看到，欧阳带着她的“死飞”以匀加速的形式和疑似直线的路线，冲进了马路右侧的水田，泥巴顺势将自己送进欧阳嘴里。
　　“啊啊啊！！！谁呀！”欧阳瘫坐在水田里发脾气。廖柏没想到欧阳会自己骑到水田里，但他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地停下来嘲笑一会儿。宁则施停下自行车，脱下鞋子，下去拉欧阳一把，把情绪崩溃的女孩儿带上来。
　　脏兮兮的，欧阳把脸上的泥巴擦干净，眼睛瞪向还在笑个没完的廖柏。手机也掉进去了，开不了机。怒气上涌，欧阳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恨，把还在笑话她的这个罪魁祸首一脚踹了下去，也成了一只泥猴。
　　傅念在这头纳闷，欧阳突然之间就没声音了。放下妈妈的手机，踩着老旧的自行车去找欧阳，她恐怕是迷路了。前几日大雨，乡间的马路被冲洗得白花花的，与上小学时的坑洼小路相比，现在骑自行车轻松不少。
　　还没找到欧阳嘉佳，就先看到了尹屿。像极了校园剧的男主角，阳光的、青春的他乘风而来，带着微甜的清新。风将他推到自己面前。
　　傅念并没有原谅他，假装没看到，绕过去了。
　　“喂，傅念！”
　　傅念继续往前蹬车，尹屿在后面不舍地追赶。
　　找到欧阳她们的时候，傅念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你没摔到哪里吧，谁把你俩弄成这个样子的啊？”
　　无人应答。
　　“互相伤害。没了通讯工具，无人指路，我才去前面探路找你的。”尹屿板着脸说。
　　傅念扫了他一眼，“哦”。
　　“是你自己刚刚不听我说话，踩自行车比旁边行驶的电动车还快。”
　　“哦。”傅念继续敷衍尹屿。
　　“今天傅念只邀请了我一个人，你们怎么都来了，来替齐雅婷打探敌情吗？”欧阳和傅念从水田里狼狈地把自行车扛出来。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嘛，大家都是朋友，我和班长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对吧，班长。”廖柏向宁则施示意，“不过这个家伙是自己跟来的。”
　　傅念没有看尹屿，“没关系，大家既然来了，那就都是客人，我在前面带路，你们两个泥猴先去我家洗洗。班长，我们走吧。”
　　宁则施同情地看向被刻意忽略的尹屿。
　　真虚伪的动物，明明自己是在意的，还在假装客气，脸上堆满勉强的笑。尹屿高傲地在心里评价傅念，但思及那个记忆中的男生，他又直挺挺地凑到对方面前。
　　“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评价你。”语气可怜兮兮的，“抱歉，这个蛋糕算是赔罪，给你的。”
　　“你原谅我吧，要不你也在这说我笨一次？”
　　傅念不打算接。这边陷入了尴尬的局面，欧阳和廖柏在检查自行车有没有受损。
　　宁则施走过来轻轻打了尹屿一拳，“这一个蛋糕怎么能算是赔罪呢，人家多少天没理你，你就送多少个蛋糕才对。”
　　“傅念，怎么样，原谅他吧。这家伙今天特地打电话问我你家的地址，还买通廖柏和他一块儿来，千里迢迢来道歉的。算是有诚意的，别生气了？”
　　尹屿丢下高傲又伪装自己，补充道，“作为补偿，我可以每天给你干苦力。”
　　“谁稀罕你干苦力啊。”她的内心总归还是柔软的，傅念拿过蛋糕说，“一起走吧。”
　　傅念的房间是干净整洁的。
　　不过，比不上城里的装饰。尹屿很快看见了那串挂在窗户边的风铃，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声声悦耳。
　　“这是我最好看的一条裙子，还没穿过呢。”傅念不吝夸奖，“你长得瘦，穿起来肯定特别漂亮。”
　　欧阳站在落地镜前从各个角度端详自己，“傅念，你就这么轻易原谅那个尹屿了？他当众贬低你欸，回想那个场面，我到现在都替你生气！”
　　“那我能怎样呢，总不能和他一直冷战吧。而且，他都先低头了，我要是一直摆谱，也不太好吧。”
　　“也对，”欧阳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就原谅他，还能表现自己博大的胸襟！”
　　“哈哈哈哈。”傅念觉得欧阳实在可爱，又想到尹屿，补充道，“不过，他放假前还特别不高兴呢，怎么现在变脸这么快，莫名其妙的。”傅念耸耸肩。
　　“哎，管他那么多干嘛，可能宁则施劝了他，她是个老好人了。”
　　午饭过后，宁则施提出来帮傅念一起改剧本。
　　“谢谢班长，不过不用，这是我和齐雅婷的PK，如果你们加入了，无论输赢如何，我都不光彩，我想堂堂正正。”
　　“嗯，好吧，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那边有个水库放水，我们去抓鱼吧！”傅念颇兴奋地提过来一个水桶，像一阵风。
　　尹屿只是静默地盯着傅念看，打量她。
　　快乐的时光很难被人抓住，国庆假日结束，傅念到学校的时候，廖柏就已经在苦苦地抄作业了。
　　桌上有个草莓味的小蛋糕。
　　傅念和齐雅婷按照约定，已经将自己写的剧本给全班同学传阅。她们也都看了对方的剧本。
　　齐雅婷结合了宋代背景，将唐婉和陆游的台词写得诗词化，并且改写了结局，他们最后冲破家长的束缚在一起，成为神仙眷侣。
　　傅念不同，她写的台词更现代化，风格偏诙谐，令人捧腹。后面整体走向悲剧。喜剧入境，悲剧结尾。尾声留下庄周梦蝶似的情境引人遐思。
　　最终，傅念赢得了票面。
　　齐雅婷在散学时特地找到傅念，希望和傅念共同完成剧目排演。并用一块小蛋糕作为贿赂，“看你好像挺喜欢吃的。我的贿赂能成功吗？”
　　“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欧阳从傅念背后窜出来，黠笑道：“人家也想要一块小蛋糕”。
　　傅念学着欧阳的话笑着说：“女人，你成功了。”
　　林荫道上，夜灯耀眼。三个女孩子笑作一团，引得路过的同学侧目。
　　《孔雀东南飞》的剧本，傅念和齐雅婷又重新打磨了一次。选角是个很头疼的事情，恶婆婆没有女生愿意扮演。
　　傅念提出让男生反串。
　　“刘兰芝和婆婆的戏份你本身就写得幽默，男生反串会放大喜剧效果。我赞同，但是，会有男生愿意扮演吗？”齐雅婷看向傅念。唔，今天桌上摆的是巧克力味的蛋糕。
　　“廖柏挺合适的啊。”尹屿插嘴道。
　　“我不”，廖柏拒绝。
　　“那现在该怎么说服他呢？”傅念皱眉看向尹屿。
　　“你让欧阳把他打一顿，他就服帖了。”
　　“这个我在行。”欧阳跃跃欲试。
　　“不必了，不必了，我串，我反串。这位姑奶奶上次踹我的那一脚，到现在印记还没消。”廖柏投降，“你们几个都盘算好了的一唱一和，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嘤嘤嘤……”
　　“闭嘴”，傅念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发出这种声音。
　　舞台剧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尹屿的蛋糕也如火如荼地送着。傅念打算委婉提醒对方不必再送了。
　　“那个，尹屿，这个蛋糕。”
　　“怎么了，不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但是，你可不可以别再送了。”
　　“为什么，你要是吃腻了，我改送别的，你还喜欢吃什么？”
　　“不是，你总是送吃的给我，同学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尹屿挑眉，淡淡微笑。
　　“大家误会你在追欧阳啊，你每次送的蛋糕她都很喜欢吃，我夹在中间当快递小哥。”
　　“你……你每次都给了欧阳？”尹屿有点错愕。
　　“是啊，我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腻。所以，你以后别送了，欧阳都说她最近体重上来了。”
　　尹屿呆呆地说：“好吧。”
　　一个异性总是送吃的给自己，怎么想怎么奇怪。她倒不至于认为人家喜欢自己，总觉得十分别扭，尽早了断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