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渣我一个试试》栖迟也

20、第二十章

　　他和傅念算得上是什么关系呢？朋友都及不上。最多也只能算是笔友吧。
　　还记得高一军训的时候，吴校让大家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小时。他实在想不透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看到很多同学受不住倒下，就被教官带到树荫底下乘凉，他身体素质好，总不能装晕。心底也就生出了些心思。
　　有两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倒下，他赶忙扶起其中一个，本来以为她们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是真的在发晕。其中一个女生垂直倒下，教官扶不动，直接抱到了树荫下。
　　而他，扶起了另外一个，班主任也走过来搀扶。陆陆续续有同学倒下，教官和班主任无暇顾及他，他刚好趁这个机会在大树背后躲懒。
　　无意听到那两个女生的谈话，是关于衣服的。听着觉得使人发笑，怎么会有人谈论这么无聊的问题呢？最后居然还不承认是她自己衣服没有洗干净。咦？是后背出盐了？那他有吗？
　　他把头转到身后，嗯，自己也是。以同样方式混迹到树荫下的朋友嘲笑他莫名其妙。
　　正式编排位置的时候，他坐在女生的右侧，隔了一条过道。他很清楚，自己能坐在前排，父母是出了力的。
　　他喜欢各种教室外的运动，总是闲不住，一下课就跑了。
　　但他左边那个女生不一样。经常快上课了，他拿着篮球回来，发现她还在座位上解题，解题这么好玩吗？班上哪有像她这样的人啊，她可真像个木头。
　　夏末时节，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他看到，旁边的女生递给了尹屿一把伞，自己却跑进了雨幕。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尹屿握着那把碎花伞。原来这女孩喜欢尹屿这样的小白脸啊。
　　他又逐渐觉得她不是木头。
　　在她举手要改编《孔雀东南飞》的时候。他看过剧本，却无法评价好与不好，只知道这个故事更吸引人，于是他为了她的勇敢投上了一票。这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那一阵子会看到她桌子上总是会摆上各色的蛋糕。喜欢吃甜的，倒还像个女孩子。不过她的短发怎么回事，她留长发会很漂亮吧。
　　她和尹屿的关系好像亲密了不少。在文艺汇演的时候，她穿着一身襦裙，带着发钗，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好像活在那个世界的人。她明明不是主角，但他就是觉得，那是她的舞台。聚光灯下，她是那么的鲜活多姿。
　　少年心动，一生只因一人。
　　他突然想和她成为朋友，很亲密的朋友。但那个时候的她，似乎离尹屿越来越近了，他们经常会一起讨论习题，她有时还会脸红。
　　注定是必输的结局，让他却步了，只敢在上自习课的时候，偷偷地看她，向她借修正带。
　　他不敢相信，原来自己也有成为胆小鬼的一天。只有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女孩对尹屿的每一次靠近。
　　学校的管理越来越变态，大黑板成了行刑地，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听到了欧阳和傅念的谈话，她早上竟是在打瞌睡吗？竟将他也瞒了过去。他笑了笑，每天早上会早起一点帮她泡好提神的咖啡。
　　期末考试结束了，他一点都不喜欢寒假，别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他家却异常冷清。父母总有忙不完的生意，因此他极度喜爱交朋友，各路朋友一大堆。
　　但他现在又多了一个讨厌假期的理由。
　　在廖秋霞说要提前一周到校自习的时候，他第一次看班主任这么顺眼。
　　除夕夜的时候，朋友都和家里人跨年，他却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客厅。按不住内心的思念，紧张地播通了女孩的电话。
　　能听到她那边的声音嘈杂，“喂？你好，请问哪位？”她的声音柔软热情。
　　“你好，傅念，我是……”
　　“喂？”她小声嘀咕道，“怎么听不清啊。哎呀，你们别哭了！”小孩更大的哭声传来，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无奈。
　　“新年快乐！”他鼓足勇气说道，那边没有回音，他把电话放下，开始在心里期待集中自习。
　　期待却转眼成空，她竟没有来自习。她那么严守廖秋霞的令条，如今也敢忤逆吗？还是被什么绊住了？
　　他假装不经意地问正沉迷韩剧的欧阳嘉佳，欧阳才赶忙给她打电话。他正想离开的时候，欧阳嘉佳却戚戚地求自己帮忙，找一个已与她失联的男生。
　　她恳求自己，利用朋友优势，帮她找一位名字叫祝思衡的男生，除了名字，其他信息一概空白。一个女生要大海捞针似地找一个不甚相熟的故人，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虽然要寻找一个只有名字的人实在不易，但看到欧阳恳求的样子，他应下了。
　　下午的时候，傅念风尘仆仆地来了，又被廖秋霞逮出去谈话，回来时一脸泪痕，她周边的人都过去安慰。他不像廖柏，是她的朋友，更不似尹屿在她心中的位置。他都没有明确的身份去安慰她。只能安排自己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简单地递纸巾。
　　其实自己对廖秋霞也心有怨怼，明明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还装出大爱苍生的模样，招摇撞骗，令人作呕。
　　他当天晚上就和几个朋友提了一桶雪上五楼泄愤，学校的保安大叔追着他满大楼的跑。他翻墙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放在兜里的校牌不见了。
　　第二天，廖秋霞掘地三尺，寻找元凶。他已经可以确定，校牌没有落在廖秋霞手中。
　　他听到傅念刻意的提醒：只要不承认，就不会有事。所以，她是知道的吗？还是她只是在提醒尹屿而已。
　　他等到所有的同学都离开教室的时候，拿出那封写了许久的情书，攥在手心。傅念的突然出现令他紧张地缩回想要递出去的手。
　　她把校牌递给他。
　　在她一本正经地表明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时候，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傅念用着陌生的语气，对着一个陌生人说着没有温度的话。
　　他在那一刻相信，自己对她而言，始终都只是一个陌生人。
　　为了不表露自己的情绪，他用冷漠的语调说“谢谢”。
　　他讨厌她对尹屿说话时的温柔，对廖柏说话时的自在。可是他距离他们的位置太近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是会往耳朵里钻。
　　比如，欧阳嘉佳说，傅念喜欢学习好的。
　　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才会是陌生人吗？他开始每天尽量去学习，每当他又想站起身去打球的时候，他都会劝说自己：傅念也在学习呢，自己不孤单，可以靠她那么近。渐渐的，也能找到学习的乐趣。
　　欧阳嘉佳开始来催寻人进度，时不时地来找自己。班上也有人传自己和欧阳嘉佳是一对。他不在意这些谣言，因为傅念根本不当回事，欧阳嘉佳也无所谓。
　　自己身边根本没有需要他解释的人。
　　廖秋霞的“情侣斩杀”行动随之而来，他和欧阳嘉佳被叫去了办公室。这太离谱了。
　　在双方都表明“不喜欢对方”的态度下，廖秋霞很是不高兴。他当然知道廖秋霞心里在想什么，因为自己只要闯祸，父母就会变着法的给她送东西。她身上现在穿的貂皮，就是父母的手笔。
　　他开始担心傅念和尹屿的传言，相比起傅念，廖秋霞更加看好尹屿，万一真的“去一留一”，傅念该怎么办？
　　不过还好背后的人并不聪明，廖柏和她一起化解了危机。隔着一堵墙都能感受到她和廖柏演技大爆发。那才是她最热烈最真实的样子吧。
　　廖秋霞搜了她的课桌，一封粉红色的信件，当众被读了出来。那当然不是傅念写给尹屿的情书，她的文笔没有那么差，语言也不会那么大胆直接。
　　不过尹屿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对这封情书的存在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傅念和尹屿最后相安无事，但他们明显在避免和对方有过多的交流。他很不厚道地高兴。
　　月考成绩出来了，他从全校一千多名到了三十多名，在班级是第四。
　　傅念的成绩进步不明显，她怯生生地凑过来问自己进步的秘诀。
　　他热情地说：“秘诀就是，把自己最擅长的科目发挥出优势，没那么擅长的科目尽量弥补不足，最不擅长的科目嘛……”他看了她半晌，“就没必要死磕了。”
　　他这么说，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就是希望她不要再去问尹屿问题了！
　　很显然，傅念没有听进去。他也很神伤，自己的成绩也很好啊，为什么不和他讨论题目。期中考试马上就要逼近了，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目标。要超过尹屿，那样，自己就是二班最优秀的。
　　人们往往都只会记住第一。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他在全校是第二，被尹屿整整甩开二十多分。
　　父母对他的成绩变化惊喜异常，本是意外之喜，对他更加没有要求。但他自己却不这么想了。
　　考试后，学校为了让学生放松心情，组织了高一篮球比赛，尹屿参加了，他也参加了。考不过他，那就从别的方面打败他。
　　六进三的时候，傅念加入了拉拉队。大家一齐为球员加油，她喊着自己的名字，自己欣喜地回头看她，她的视线却定格在尹屿身上。他们两两相望，眼里只有彼此。
　　也是因为这个恍神，给了六班可乘之机，六班连投几球，二班奋力追赶。有人在背后用力撞倒了二班的队员，一股无名之火从他心中升起，双方的队员纠缠在一起。
　　他清楚地看到，傅念费劲挤进来，毫不犹豫地拽着尹屿的手，离开了球场。
　　他愣愣的被人打了一拳，脸上挂了彩，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痛。
　　因为他终于知道，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傅念牵走的人都只会是尹屿。
　　他的暗恋，注定见不得光，注定在迷雾中失去，等不来拂晓。
　　她眼里只有她的后桌，却忽视了右座。
　　辛川止，你可真是个没用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