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逐出血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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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芸与秦焕被困在空蛇洞中，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两个人都以为，恐怕再也出不去了，好在人生最后的时刻有对方做陪伴，也不枉活过此生。
直到那日，忽然有人将他们眼前的荒石劈开，让他们再次见到了久违的日光，他们才切实的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可那人，是梵长老。
纪芸走后没有多久，梵长老便有些后悔了。她知道去取沙蛇王胆是多么难得一件事，虽然她对纪芸的实力有一些把握，但毕竟她第一次出谷，经验不足，那沙蛇群又具有近人般的智慧，恐怕这孩子会吃亏。
梵长老就这样心神不宁了几日，终于这一日，她感应到了圣女印的异状。梵长老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她知道纪芸一定出事了。她当时懊恼的很，纪芸是她亲自带出谷的，如今命丧坎幽城，她作为首席长老，无颜面对血族族人。
所以她决定，就算纪芸死了，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向全族谢罪。
可当她在空蛇洞中发现纪芸和秦焕还活着的时候，她先是一阵惊喜，很快随之而来的是气愤和失望。圣女印异状，若不是身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梵长老把两个人带回坎幽城。一路上梵长老什么也没有说，可纪芸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秦焕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想着如今他们能死里逃生，一定是上天的眷顾与成全，心中还盘算着回去之后如何向梵长老提亲，往后余生定要好好对纪芸。
就这样，三个人回到了坎幽城。
果然，秦焕回到家中，便当真开始筹备提亲的事宜。他虽然还未曾与纪芸商议，但想着二人的关系既然已经到了那一步，那后面这些事情自然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知道纪芸和梵长老是老青玉王请来的贵客，虽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但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秦焕家中父母早亡，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如今的身份家业都是靠他自己一个人打拼赚来的。秦焕是真的很喜欢纪芸，当真倾尽家财筹备彩礼，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老人家中意的、看上去气派不凡的金石玉器、首饰物件，整整准备三大车之多。
提亲这种事，毕竟还是要依照古礼，要长辈出面提才合适。秦焕事先并没有告诉纪芸，直接择一日良辰携着奶奶带着彩礼到梵长老和纪芸下榻的驿馆前来提亲，想着给纪芸一个惊喜，她最喜欢惊喜了。却不想到了驿馆，已是人去楼空。
早在梵长老把纪芸和秦焕带回坎幽城那日，二人便启程回沧葳谷了。这趟去坎幽城本来是受老青玉王委托，救治他儿子儿媳的中毒之症，可惜二人的病症发作过于迅猛，终究没能救治过来。老青玉王的委托没能成功，纪芸又酿下这般大祸，梵长老一日都不想过多停留，向老青玉王致歉辞别后，便带纪芸回沧葳谷领罚。
秦焕既失望又不解，他一直很坚定的认为纪芸的心意与他是相同的。如今二人走的匆忙，恐怕是家中有什么急事吧，想来再等等，纪芸一定会给他传信的。可是一天，两天，三天都过去了，始终音信全无。秦焕决定入宫，向老青玉王打探，然后亲自登门拜访。
老青玉王也十分为难，毕竟梵长老和纪芸的身份特殊。但是听了秦焕和纪芸这些过往，又想起自己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他不想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就此错过，便将血族的事情和梵长老纪芸的身份告诉了秦焕。彼时老青玉王应该也不知道血族圣女的戒律，只是希望他们二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焕听闻了真相，也感到十分震惊。血族他从未听说过，但是为了纪芸，他决定只身闯一闯这沧葳谷。
回沧葳谷的路上，梵长老一言不发，纪芸也知道自己触犯圣女戒律闯下大祸，等待自己的将是严酷的刑罚。
其实不仅是梵长老，圣女印消失的那一刻，我和风长老也都感应到了。所以看到梵长老带着纪芸进谷的那一刻，看到梵长老脸上带着怒气的冰冷表情，我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数万年来从来没有哪一任圣女打破过圣女律，所以我们三个也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为纪芸量刑。我是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的，她一直都那么乖巧懂事，我当时觉得她一定是一时不察受人蛊惑，被人占了便宜。可风长老不同，她是专门掌管戒律的，她认为圣女律是血族最重要的戒律，应该以最严苛的刑罚来处置。我们连续争执了三日三夜不休不眠，纪芸在月海崖也跪了三日三夜。
我们还未来得及达成共识，就发现秦焕进了凌阙峰。对于纪芸的量刑，我和风长老确实有很大的争议，但对于秦焕这小子，我俩倒是一致的对外。秦焕这小子当时在凌阙峰里可没少吃苦，我们给他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阻碍，凶险万分的阵法，甚至还调动了峰中罕见的异兽。尽管如此，这小子也不肯退缩，仍旧坚持不懈的寻找沧葳谷的入口。
后来还是有人不小心走露了风声，让纪芸知道了这件事情。她私自从月海崖跑了出去，从凌阙峰里把秦焕救入谷中。本来对她的刑罚就没有讨论出结果，如今她又公然违规带一个外族人进入沧葳谷，这前前后后几件事都是打破血族戒律底线的。
原本梵长老一直没有表态，可这一次真的是把她气坏了。她扬言要当着纪芸的面，把这个外族闯入者处死。秦焕也是那时才知道纪芸身上所背负的使命和戒律。
说实话，现在想来我有点佩服当时的这两个年轻人。看得出来，秦焕对纪芸是真心的，他质疑血族的制度，质疑玄女的律令。质疑为什么要把菩陵之境的安危全都压在一个女孩身上，为什么要牺牲她一生的幸福来换天下苍生的安稳，为什么她有情便是有负使命，为何天下有情却独独容不下她一个人。我至今都还记得他的那句话：“如此双标，这天下苍生也配纪芸为他们牺牲吗？”
这一番话在古训中看来是大逆不道的。想来也是奇怪，我们三个听了，竟然都沉默了。是呀，为什么？我们遵守祖训至今，无人敢于违背挑战，便也从未有人想过为什么，合不合理。如今被一个年轻人点醒，当真是可笑。
其实，别看梵长老她平日里严肃古板，其实她是我们几个当中，心地最柔软的那个。她给纪芸两个选择：要么亲自去灵台向玄女请罪领罚，并发誓从此留在长老殿中，永生永世不能再踏出沧葳谷半步；要么现在就带着秦焕离开沧葳谷，从此不血族不再有纪芸这个人。
这两个选择听下来就很明显了，梵长老是想要放她走的。
纪芸听明白了梵长老的良苦用心。她为了表示报答血族对她的养育之恩，行了血族最隆重也是最残酷的还血礼，在自己右手臂上割出一条半臂长的伤口，血洒沧葳大地，意味着将血族赐予自己的血脉之力归还。从此这条伤疤将永不消退，证明自己离开血族的决心。
“那后来呢？后来她和秦焕去了哪？”洛灵抓着云长老的手，焦急的问。
“纪芸的母亲在纪芸出事之后便重病不起，等到纪芸离开沧葳谷的时候已经撒手人寰了。后来，纪芸就带着秦焕一个人离开了沧葳谷。再后来，”云长老停顿了一下，“再后来我们收到的消息就是，秦焕死了，纪芸也失踪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洛灵很是震惊，原本期待着听到他们幸福生活下去的故事。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年，老青玉王便派人送来消息，告诉我们这件事。灵儿，你在外面游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听到过他们的任何消息吗？”
洛灵摇摇头，“没有。但既然秦焕是青玉族人，那纪芸姑姑应该在坎幽城吧？那里我确实还没去过，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了。诶对了，你不是从坎幽城来的吗？你有没有什么消息？”洛灵忽然想到，捅了捅身旁的苏垣。
苏垣也摇摇头，“我确实没听说过，或许他们改换了姓名也说不定。”
苏垣确实没想到，在纪芸和秦焕的故事里，还能听到了自己父母当年的事。他也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来爷爷没能救下父母的遗憾，竟也与梵长老有关。但苏垣心中觉得奇怪，为什么爷爷从来都没跟自己提过秦焕和纪芸的事，也没提到过血族或者梵长老。如果杀死爷爷的凶手真的与梵长老有关，有没有这种可能，梵长老对纪芸的背叛耿耿于怀，假意放他们出谷，实际上是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处理掉了？后来仍觉得不解恨，迁怒于爷爷，又出手杀了爷爷呢？
这些猜测都无凭无据，苏垣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当着洛灵和云长老的面说出来。虽然都是猜测，但是想到这里，苏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阵阵寒意。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就必须从梵长老下手，寻找证据。
“既然发生过纪芸圣女这件事，那我刚刚问梵长老是否认识老青玉王，她却含糊作答，又是为什么呢？”
云长老摇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就是因为想到了当年纪芸的事情，不想回忆起来吧。”
云长老的回答倒是让苏垣心中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好了，所以，”云长老把洛灵拉到一旁，背着苏垣不让他听到，“灵儿，我不管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但纪芸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有些话梵长老不愿意讲出来，是她觉得你都明白，你都懂。但我还是觉得，要跟你说清楚。如今这两条路也摆在你面前了，我能看出来苏垣这个人很聪明，但心思也深沉的很，我不觉得他是个会全心全意对你、值得托付的人。但你跟以往的圣女又不同，你十几岁才背负上这使命，性子又向来很叛逆不服管教。或许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但你要想清楚，万一真的有朝一日要你做出抉择，你该怎么选。“
洛灵心里清楚，抉择这件事情，并非是听了纪芸的故事，而是早在她和苏垣被黑衣人困在暗室中那一次，甚至可能是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更早些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云长老，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从十一岁答应成为圣女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决定了。无论这条路上再出现任何选项、困难、诱惑，我都不会改变的。”
云长老听完，欣慰的笑了笑，“我本以为你的性子跟我最像，却没想到最了解你的人，还是梵长老啊。”
说完，拍了拍洛灵的肩膀，“好了孩子，故事你们也听完了，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你们俩这一个伤、一个病，快点给我养好。”然后用余光瞟了苏垣一眼，“后面还指望你们来查血族的奸细呢。”
洛灵先是点了点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惊喜的问：“您的意思是，梵长老她答应了？”
“嘘，”云长老放低声音，“别说是我说的！快走快走！”说着，把两个人往外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逐出血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