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的确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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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人走了，”苏垣看着洛灵走出殿外关上门，转身说道：“梵长老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开口吧。晚辈一定据实以告，知无不言。”
梵长老将长袖一挥，在长老殿外设了个防偷听的结界，然后正式开始询问。
“苏公子似乎来到血族之后，一点都不惊讶。”
“刚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这里美如仙境，一切宁静安好，是我在坎幽城从未见过的景象。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可若梵长老问的是血族，的确，来之前我便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梵长老继续追问道。
“我和洛灵当时都被关在暗室里，黑衣人所讲的那些关于血族、圣女、戒律这些，我也都听到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个血族，就藏在这凌阙峰里。”
“那你这次来我们沧葳谷，可有其他目的？”
苏垣一愣，随即尴尬一笑，“这次来沧葳谷，我好像是重度昏迷来着，应该也不算主观意愿吧？如果一定要说个目的的话，应该说是为了。。。活命？”
风长老听了哈哈一笑，“倒也是哈，人家没准也没想来，是灵儿非把人家给抬来的。”
梵长老十分严肃瞥了旁侧一下，风长老连忙住嘴。
“不过，”苏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没有经历宁安渡这桩桩件件，苏垣的确也不会来到沧葳谷叨扰，自然也应该尽快离开。但是，经历了这次薛姚的事情，尤其人族、血族、以及我青玉族都被当作目标卷入其中，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也想请梵长老允许我多留一些时日，兴许我可以帮得上忙，毕竟你们自己人不好查自己人。”
梵长老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是血族内部的人做的？”
“晚辈不敢随意揣测，我并不是说一定是血族族人所为。但是您仔细想想看，这个黑衣蒙面人这么了解血族，至少说明消息一定是从沧葳谷内部泄露出去的无疑。无论是通过人，还是通过术法、物件，在沧葳谷里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们的族人常年累月生活在这里，对这所有的一切太过习惯了，对于细小的异样可能无法及时察觉。但我不同，或许可以帮你们找出这些关键线索。”
三位长老一时间都沉默了。容许一个外人在沧葳谷里查血族的异样，这听起来是多么离谱的一个提议。但不置可否的是，苏垣所说的一切确实在理。
“当然，我也知道过于明显的调查恐怕会惹得人心惶惶，所以为了避免让人起疑，只需要洛灵带着我在谷中转一转，去族人家里走访聊天就行。若是没有收获，于您于血族也没有什么损害；若是真的能发现些什么，于整个血族和我青玉族都是好事，您觉得呢？”
梵长老虽然没有立即回答，但是目光中的考究和疑虑确实消散了不少。“这件事容我们再做商议，苏公子可暂且先回去休息。”
苏垣点点头，虽然洛灵形容梵长老死板固执，但如今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他有把握，梵长老会同意。
“梵长老既然问完了，那可否让晚辈也问几个问题？”
这倒是三位长老没有想到的。梵长老答道：“请讲。”
“我想知道，血族族人，是否都可以自由出入沧葳谷？”
一旁的风长老答道：“沧葳谷结界对血族族人和外族人同样适用，不可随意进出，除非有我们三个人的长老令，或者灵儿的圣女令，才能自由通过结界。”
“那血族可有常年居住在沧葳谷之外的族人呢？”
风长老刚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咽了下去，看向梵长老。
“没有。”梵长老很坚定的答道。
虽然听到的是没有，可这些神情的交流，苏垣都看在眼里。看来，果然有血族族人流窜在沧葳谷之外。虽然不知道几位长老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但杀害爷爷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些流窜在外的人之中。梵长老如此急着否认，或许是为了替族人开脱，又或许是。。。
想到这里，苏垣忽然萌生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想。既然族人离开沧葳谷需要长老令，那就是说沧葳谷外的族人都是经过这几位长老默许的，甚至说。。。指使。这样看来，这个黑衣人以及杀害爷爷的凶手，很可能也跟这几位长老脱不开干系。梵长老若是不答应自己暗访的提议，则说明她们的确心虚，线索还来不及销毁，尚且有迹可循；若是答应了，反倒说明她们已将线索藏好，自己找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血族人身上，是不是都有个好似凤尾花的标记？”
“的确，不过这你是如何知晓的？”云长老心想，标记多在不明显之处，这小子，难道？
“我之前在一本叫《玄女隐世录》的古籍中看到过这样的描述，所以就确认一下。”看来，杀死爷爷的那群凶手，当真是血族无疑。
云长老心想还好还好，不是洛灵这丫头。
苏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确认，心下也再没有什么疑虑了，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开。
“苏公子留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梵长老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个明白：“苏公子，你是不是心悦于洛灵？”
苏垣转过身，神色毫不躲闪，“是。”
云长老心想，果然，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垣表情很认真的继续说道：“我的心思，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她却未曾回应过。”宁安渡暗室里发生的那些事，来到沧葳谷后苏垣和洛灵都没有再提起过。洛灵不提，是因为她觉得苏垣那时并不清醒；苏垣不提，则是因为如今二人身份对立，前路尚不明朗。
梵长老倒也不觉得惊讶，“如今你既然知道了圣女律，便也应该明白，洛灵她是我血族的圣女，此生绝不能有情，也不可能与你在一起。”
苏垣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这圣女律是何人所定，也不知为何要加上这一条。我不知道为什么守护血族、守护菩陵，便不可以爱一个人。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洛灵，不是血族圣女。若她想要遵守这圣女律，我便陪她一起遵守，我会保护她，不会干涉她。但若她有朝一日不愿遵守了，我就会带她离开，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过她想过的生活。”
这下好了，云长老心想，当年秦焕的事情才过去几年，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个家伙，还都是青玉族的。只能寄希望于洛灵这丫头，能比当年的纪芸更加坚定吧。不过转念一想，就洛灵这个定力？还真有点悬。
梵长老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没再说什么，便让苏垣离开了。
“梵姐，您是担心，灵儿会像当年的纪芸一样？”苏垣一走，云长老便立即看向梵长老。
梵长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云筝，洛灵的礼教一直都是你带出来的。你觉得这孩子的意志如何？”
云长老摇了摇头，“若论聪明，灵儿是当之无愧的一顶一。但若论意志，这孩子恐怕。。。”
“为什么这么觉得？”
“您看她平日里学东西做事情，都是毛毛躁躁的，爱学的东西便学，不爱学的东西便碰都不碰。这次也是，偷偷跑出山去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现在还公然带了个外族人回来。”
“所以你觉得，洛灵的意志力尚不及纪芸？”
“那是自然，我虽然平日里宠着灵儿，但相比之下，当年的纪芸沉稳、端庄，学习做事都条理清晰，中规中矩，除了。。。那件事之外。”
“可我不这么觉得。”梵长老开口道：“纪芸从出生起便被抱到圣女殿，从记事起便学习作为圣女的全部礼教。她听话、顺从，估计也从未想过除了做圣女之外，人生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和可能。所以当她遇到那个热情张扬、不按套路出牌的秦焕时，才发现我们安排给她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
“洛灵不同，她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出生，自幼失了父母双亲，跟吕婆婆相依为命地长大。她经历过血族最艰难的生活，知道何为众生皆苦。十几岁的时候，她忽然被赋予了圣女的身份，即便也有诸多不适应和不愿意，但她还是坚定不移的一路走了过来。她这个孩子，别看她一副调皮懒散、不服管教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要为族人承担起这个责任，要让世人少受些她受过的苦。”
云长老有些恍然大悟，“所以梵姐你的意思是，纪芸的叛逆来源于，她过往不知自己想要什么，遇到秦焕后想要补偿自己缺失的人生；而灵儿的叛逆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所以一旦选择了，就不会放弃。”
“没错。”
风长老也有些后知后觉，忽然问道：“所以梵姐，她这些年偷偷出谷，你该不会早都知道吧？”
“不然呢，你以为她就算出得去沧葳结界，但她能那么顺利地出凌阙峰吗？”梵长老一脸淡定地回答道。
云长老和风长老相互对视了一下，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梵姐，那我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默许她出谷呀？如今还带了苏垣这么个麻烦回来。”
“你知道她为什么总喜欢往宁安渡和棘狎域跑吗？”
风长老摇了摇头。
“她是去行医的。她觉得人族无法修习术法，遇到灾病太脆弱了；而棘狎域那里动乱不安，世人颠沛流离，强者为尊的地方，更是需要有人照拂那些弱者。”梵长老说完，又问：“那你再想想看，这次危险重重，她为什么还要管那个什么人族宰相的闲事？”
“因为她要保护的，不止是血族，还有人族、青玉族，乃至整个菩陵之境。”云长老答道。
“是呀，”梵长老也坐的有些久了，站起身活动活动，“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理解圣女律的人。圣女律从不是为了限制和约束，而是提醒和指引。圣女律云：‘护卫菩陵，无有私情’，是因为护卫菩陵之境需要大爱，需要大局眼光，需要呕心沥血。要承担这样大的责任，是无暇只着眼于眼前一人的。洛灵她有一颗包容天下苍生的心。她不仅共情我血族族人，也能悲悯菩陵之境的万千大小族群。在她眼中，族群无尊卑贵贱，众生皆平等。她要救的，是天下任何需要帮助的人；她要护的，是菩陵全境的安危。”
“梵姐，你这么说我懂了。可是您真的不担心，苏垣这个人吗？”
“我的确担心。洛灵这孩子虽然聪明，却唯独到自己的事情上心思太单纯。”
“那您还默许苏垣留在谷里？”风长老这个容易激动的性子，又被云长老按了下去。
“所以才要把他留在谷里，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再说，”梵长老回头看向殿门的方向，“他说的也没错，他留在谷中暗查，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方式。苏垣这个人很聪明也很稳重，希望他可以如他所说的，尊重洛灵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的确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