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无忧》晒太阳的雨

6、第 6 章

　　上完早朝，成帝从正和宫出来，回勤政殿继续理政，商良并两个抱着奏折的内侍跟在后面。行至湖边的转角，成帝望着湖面出了会儿神，转身向知行阁方向而去，商良见状，吩咐身后二人先回勤政殿等候，拂尘一摆，跟了上去。

　　知行阁中，陈知善陈老太傅先考察了昨日布置的功课，随后检查刘毓的抄写并叫他念诵一番，满意点点头。然后给重新进学的五皇子写了几个大字，叫他在一旁摹写，便回头给三位皇子讲解《知政》的第二篇。
　　刘毓左手支颐，右手散散握着书，望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夫子，不知不觉视线将移到窗外，漫漫发起呆来。日暖风和，空气中飘荡着清晰的青草气息，若有若无地牵引着室内浅浅的书墨香味，慈祥老者醇厚的声音如缓缓流动的墨绿湖水，翩翩树叶在淡蓝的天空下轻微地颤动，刘毓一时有些迷醉，缓缓地阖了一下眼帘。陈知善无意见到，垂目暗叹，接着讲课。

　　“皇上驾到！”被外边的声音惊动，刘毓回过神来，下座和众人一同到门口迎驾。
　　一身玄色龙袍的成帝走近，右手虚抬：“平身吧。”，众人起身，成帝在中间的太傅位置上坐下，看着面前惊异的众人道：“都坐吧。商良，给陈太傅赐座。”
　　陈知善谢过皇恩，坐在成帝下首，众皇子也依次坐好。成帝温言道：“朕今日得暇，便过来看看，陈太傅，皇儿们进益如何？。”
　　陈知善起身回道：“禀皇上，诸位皇子俱是天资聪颖之辈，于学业上一向进展颇速。近日臣已开始开始教授明家经典《郁离子》，诸位殿下对于为政处事之道均有所得。”
　　成帝漫应一声，随意地翻着书案上的东西，陈知善作为文坛泰斗，课教皇子还是很尽心尽力的，课程的准备做得极为完备。左手触到戒尺下压着的一沓散纸，成帝抽过来看了一会儿，放回案上，左手覆在纸上，食指轻点，“毓儿，刚刚陈太傅讲课时，在想什么呢？”最后的语气词被拖得悠长，不辨喜怒。
　　刘毓垂首起身，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眼中无奈之色一闪而过，躬身答道：“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得暇？最近应该很忙吧，无缘无故突然跑来做什么？
　　成帝看着面露忧色的刘珏，再看看一脸平淡的当事人，笑道：“你用心不专，贻误太傅教诲，要罚也该是他来罚，朕罚你做什么？”转头向陈知善，“陈太傅，你说，该怎么罚你这惫懒学生？”
　　刘毓抿了一下眼皮，以眼数着案脚纹饰的青藤上蜿蜒的千瓣叶。
　　“这……”陈知善迟疑着，温和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沧桑，“此为臣之过，而非殿下，臣讲课过于沉闷，是以殿下未能全意听讲。”言毕轻轻一叹。
　　“哦？那怎么我看刘彦刘祺两个却听得很是专注呢？”成帝轻抚手下纸张，这字灵动飞扬，可不太像他平日为人那般沉静。
　　陈知善一时语塞：“这，这……”
　　刘毓不忍再见这老好人夫子为难，目光上移至案上，“启禀父皇，刚刚儿臣只是一时疏忽，并未遗漏太傅所言。太傅当时所讲的是《知政》第二篇的‘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注）父皇明察。”陈知善闻言再叹。
　　“是么，”成帝微微讶异，“既是如此，那便不罚了。只是毓儿，太傅劳苦若此，你当珍惜才是。”
　　刘毓恭声回道：“孩儿受教。”一个长揖，转身回座。

作者有话说

　　或许，我该加入半更党？
注：出自《老子•俭欲第四十六》
内啥，就是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