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穆城下》贝斯手苏东坡

23、公主的责任

　　最后一滴泪滑落，但此时的她却无比镇静，她很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吱呀，厚重的门被打开，纳兰丽珠和沈红叶走进了这间屋子，屋内并没有点灯，但却开着窗户，借住外面的灯光，大致能看清楚这个硕大又空旷的房间，在南侧还有个里屋，门子紧闭。外屋内陈设也极为简单，一张睡榻，榻上铺了一张白熊皮，榻上懒洋洋的躺着的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色圆领长袍，隐隐能看出身上的银线花纹。榻旁有一方茶几，上面放了三盏清茶，一只小火炉上的茶壶正缓缓溢出几缕青烟。
　　面具男人背对着他们，躺在榻上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举起一盏茶，悠声道，“我说大漠公主啊，看我说的不错吧？你早晚都要来的。二位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来，想必也是累坏了，先喝杯茶，缓缓心神罢。”
　　他的声音每句话好像总是初高末低，也不至于让人听不清楚，但也流露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
　　沈红叶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已经灭国十年的大漠过公主纳兰丽珠。当年大漠国被攻破之后，皇室男子皆被斩杀，所有臣民和皇室女子则沦落为官妓奴隶。大穆人对于那些凡是和大漠皇室沾边的奴隶手段极为残忍，在十年的摧残之下她竟然还活着。
　　纳兰丽珠道，“我没有时间了，我要和你做交易。”
　　“好吧”面具男人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既然姑娘着急，便先说出你要什么?”
　　纳兰丽珠道 “我要所有活着的大漠奴隶都能有安身之所，我要他们永远都不用被人追杀，看别人脸色过活，我要他们永远可以有的吃，有的睡，能活的像大穆城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安逸，幸福。”
　　面具男人踌躇片刻道，“你的愿望有点大，不过我可以做到。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你可知，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纳兰丽珠道，“我可以给你我的生命，我的自由，这正不是你想要的么？”
　　面具男人笑道，“纳兰丽珠，那是我找你做交易的条件，如今是你主动来找我，那价格自然要我来定。一个灭国的公主的自由换所有奴隶衣食无忧，恐怕太便宜了吧。”
　　纳兰丽珠道，“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面具男人来回踮步，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是为难。
　　沈红叶颇为诧异，就在白天，这个女子还是一个为了能赢，不惜射瞎人眼的狠毒女子，如今为了大漠奴隶全都能够活下去，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这份勇气，着实让人敬佩。
　　沈红叶提起脚来，上前一步道，“如果她一个人不够，那么就再加上我吧。我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那些奴隶可以活下来，如这位姑娘所愿。”
　　那面具男人怔了一下，仿佛他才发觉纳兰丽珠旁边还有另一个人，他凑上前来，仔细观摩着沈红叶的脸，表情仿佛很困惑。
　　沈红叶退了一步，抱拳道，“在下沈红叶。”
　　面具男人冷哼一声，“我知道，早上听闻有一女子，骑着一匹胭脂宝马，在几百人之中夺了弯刀送情郎的就是你吧。”
　　沈红叶道，“没错，是我。”
　　面具男人道，“假如我让你进沉香阁，你的情郎哥哥，不会伤心么?”
　　沈红叶冷声道：“你只需要管我愿不愿意，何必问其他。”
　　纳兰丽珠眼里含着泪，眼巴巴地望着沈红叶。纳兰丽珠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她这一生，很少感激过别人。一出生便是大漠公主，又有父母和哥哥纳兰贺翔的宠爱，锦衣玉食，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即使真的有这么过错，也没有人敢加以指责，一切他人对自己的好也是理所应得，只因为她是最尊贵的公主。如今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今日才认识的沈红叶竟然为了自己的心愿，甘愿拉自己个儿进来，心中的尊敬和感激，无以言表。
　　沈红叶见到纳兰丽珠的深情，冷声道：“萍水相逢，你不必太感动。我只是可怜你的那些族人，白白跟着你受苦罢了。”
　　面具男人道：“你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么?”
　　沈红叶思虑片刻道：“我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
　　面具男人道：“那便好。纳兰丽珠，你出的东西可以暂时保护你的臣民衣食无忧，远离战火。至于能不能永生永世平安，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去争取。”
　　纳兰丽珠斟酌片刻，苦笑道，“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可以。”
　　面具男人扬声道：“纳兰丽珠，你要跟我签订契约，至此以后，你，你的子子孙孙都属于沉香阁，为我所用，奉我为主，听我命令，不得违背，你可愿意。”
　　纳兰丽珠坚定地答复道：“我愿意”
　　面具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早就写好的契约，放在了茶几上。纳兰丽珠走了过来，峨眉微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上了指印。
　　面具男人欣慰地笑了，他转过头来，又对纳兰丽珠道：“该你了”
　　沈红暗暗思忖着自己付出的代价，最倒霉将自己卖入沉香阁亦或是要了自己这条命罢了。
　　面具男人距离沈红叶很近，虽然屋子昏暗，沈红叶也看到了面具男人嘴角的笑意，不知这个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生死已置之度外，她又怕什么呢？
　　沈红叶倔强地抬起了头道，“你想要什么，请说。”
　　“我要你陪我一晚。”面具男人笑出了声。
　　“你……”这个面具男人那副笑容，这话显然是在欺侮自己。沈红叶生长于荒野，又被那不拘世俗的师父教养，此时生死早已不顾，又何必在乎贞洁，她也笑了，双手环抱在胸前，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个男人。
　　面具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结巴着问道：“你……笑什么？”
　　“你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虽然戴着面具，听声音也是浑厚。”说着，她拉开了面具男人的衣领，露出里面紧实雪白的胸口，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屁股。
　　“你干什么。”那男人一手将沈红叶推开。
　　沈红叶不怀好意地笑道，“阁主，这谁占便宜嘛，也不一定。看阁主身材也不错。”
　　纳兰丽珠原本很是伤心，见二人调戏到反调戏，不正经地如今正经了，正经的到不正经了，憋不住笑出了声。
　　面具男人瞪了一眼纳兰丽珠，伸出手猛然搂住沈红叶的腰，将她环在怀中道：“好啊，我竟没想到沈姑娘原来也是个衣冠禽兽啊。我到要看看咱们两个到底谁能占到便宜。”
　　回头对纳兰丽珠道：“你和白笙守好沉香阁，今晚，我便邀沈姑娘同赏烟花，共度良宵。”
　　纳兰丽珠心中还在记挂着那群大漠子民，张嘴还未来得及言语，面具男人已明白她的担忧，笑道，“放心，我沉香阁阁主言而有信。莫离已经让人去办了。”
　　纳兰丽珠含笑敛衽道：“是，多谢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