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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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晚上的失眠多梦导致了第二天的悲剧。
与其说楼安絮失眠，倒不如说她只是睁着眼睛苦等天亮。昨晚哭的实在太累，迷迷糊糊跑进卧室便和衣而睡，甚至连窗帘都没有拉上。一大早，明晃晃的亮光刺得她无法再装死，只能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洗漱上班。
洗完脸看看镜子，楼安絮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明眸善睐的眼睛，遇到个大风天还会发炎，这下可好，倒活脱脱成了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楼安絮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第一次痛恨自己是如此不谙化妆之道。
过去，她总是大言不惭地自诩为“天生丽质难自弃”，但说来也巧，不管是方少惟还是谢寄尧，人家就是稀罕她素颜清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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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贺春天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了午饭时间，却意外地发现，原来床头的时钟整整慢了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已经迟到了将近一小时。
“我可真是昏头了，守着天亮也能把时间给误掉。”楼安絮深知就算是用光速赶去，也是迟到的下场，便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了。
贺春天见她近来频频出错，很是担心，又怕是不是因为谢寄尧回来的原因，左思右想也不好多嘴，只是关切地询问：“你的声音怎么了？昨晚上出了什么事么？打你手机也一直不接。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回头方少惟还不把我大卸八块。”
提到方少惟，贺春天就松了口气，对哦，差点忘了，她有一个爱她入骨的老公。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没事的，你别多想了。”楼安絮说话的时候，习惯用手指去绕自己纠结的长发，就好像从前和谢寄尧煲电话粥时，习惯绕家里的电话线一样。
她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浓重的鼻音。
挂了电话，套上昨晚扔在沙发上的呢格子大衣，楼安絮便利索地出了门。
什么时候，她变得那么能将就，从前那个享受精致生活的女人一点点地黯淡下来，就好像年少时候的天真，早就碎成了遍地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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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要转两次地铁线，才能抵达楼安絮他们那个羽嘉杂志社。她到底还是一个要强的人，家里出事以后，明明不坚强也强忍着去恢复，生下霓霓没多久，又心急火燎地找到了这份工作。
大学四年，她一直都是品学兼优，全面发展的才女。
结婚四年，她一直都是自力更生，不靠老公的妻子。
可是，悠悠之口，很多人却不是那么想的。
跨进办公室，已经是十点半了，楼安絮旁若无人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开电脑，倒咖啡，理文件……
尽管隔壁的丁洁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啧啧，真是够悠哉啊，这时间点掐的，正巧赶上吃午饭。”丁洁是杂志社娱乐版块的负责人，嘴皮子刻薄又好八卦，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她茶余饭后的谈资。
很不幸，楼安絮这个老话题，已经被说了好多年。
其实，要说丁洁针对她，也不是空穴来风。杂志社人人都知道，生活栏目的楼安絮小姐不仅笔杆子厉害，人际关系更加厉害，上班到现在，人想迟到就迟到，想早退就早退，就算要休假，也只要一个电话给秘书，便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又怎么会知道，当初，杂志社主编接到方少惟电话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忐忑心情。
从此以后，楼安絮就像一尊佛，没事供着，有事求着，就怕她不一高兴要辞职，到时候，恐怕她前脚离开，主编后脚也得跟着走。
楼安絮正搅拌好咖啡，就接到秘书处的电话，说赵编急召。她心知肚明，摸了摸沉重的额头，起身前往。
“我说什么来着，这一晚上不见啊，就又被召进了办公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功夫，竟然让不近女色的赵头那么偏心。”丁美女一边照着镜子，酸溜溜地说着，一边自作聪明地以为这些年来，楼安絮和赵主编一直有一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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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办公室里。
楼安絮安然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而赵主编更是眉头紧锁，欲言而止。
沉默了好久以后，他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小楼，不是我催你，这个有关于惠仁医院乔治医生的专访，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搞笑，他能不急么。都快一个星期多了，楼安絮还是不动声色，仿佛早已经把这件重任抛之脑后一般，眼看着其他杂志社蠢蠢欲动的样子，赵大编辑真的快要火烧眉毛了。短短几天，就连他的啤酒肚也有缩小半径的趋势。
“我听说，《良辰周刊》那帮人，已经通过内部人士打通关系，联系到了乔治医生，万一他们在盯紧一点，那我们的独家不就泡汤了么！”《良辰周刊》自创刊以来，一直都是他们《羽嘉杂志》的死对头，所以业界也一直流传着一句名言：既生羽，何生良。
赵编辑不是没威信，堂堂一个杂志社的主编，得罪了就可能会变成头版头条的众矢之的，可是对于楼安絮，他还真的不敢多说什么，这会子，是实在忍不住，才叫过来催稿。
听说她早上还迟到了两个多小时，赵编辑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痛苦。
“赵主编，我不是没去找过，只是乔治一直不肯见我，你让我怎么办，那里毕竟是医院，总不好像狗仔队一样撒野吧。”楼安絮讲话的时候，明显感到喉咙在冒火，就连停顿时咽口水，也让她疼痛无比。
“怎么没办法。□□部长做东吃饭，我还碰见少惟来着。我就不信，凭他的本事，去医院关照一下，会是什么难事。”赵编辑见她执迷不悟，更加直接地点破。
提起方少惟，楼安絮就仿佛看见了连绵不绝的饭局，仿佛他的生活就是在一个接一个的应酬中度过，说起来他是真的忙，忙公事忙应付，再完了就是忙潇洒，忙烧钱。起先她还颇为贤惠地陪他参加了好多酒会，觉得人前人后演戏很是带劲，可渐渐地，时间已久，人也乏了，心也倦了，每次只要一出门，她就喊累，嚷嚷着回家。方少惟自然是事事都依她。于是，两个人便只是各顾各的，只是在重要的聚会上，才会逢场作戏般的伉俪情深一番。
再后来，当楼安絮知道了他的意图，便连戏都不屑与他做了。这样尴尬的冷场已经持续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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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主编这样支招，楼安絮再也坐不住了，蹙眉回击道：“主编，你的心情我十分了解。对于这次专访，我保证，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但是，请你收回你刚才的那些建议。我楼安絮的成绩，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那些旁门左道。”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却有力，眉宇间还是带着当年那种骄傲到目中无人的神情。
不就是一个脑外科的医生，有必要这般傲娇和自恃么？她决定了，就算不吃不喝也要苦守在乔治办公室门口，拿下这个独家专访，让杂志社上下的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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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楼小姐恐怕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吧。
去医院的路上又闹塞车，堵了大半天，她在暖气的车里脸色发白，就差没吐出一个苦胆。本来体质也蛮好，晕车什么的几乎不会发生，今天怎么就那么弱不禁风了呢？
要说歹说，总算是颠簸到了惠仁医院。楼安絮甩下了昂贵的车费，便急匆匆地冲进了电梯。
但，又一次被残酷地告知：乔治医生正在进行手术。
“没关系，我等他就好了。”楼安絮索性摆出了死皮赖脸的精神，一下子就走进乔治的办公室，找了个舒服地位置坐下来。
助手无奈，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笑了笑：“呵呵，那你慢慢等吧。”
虽然语气并不友善，但还是替她倒了一杯茶，闻着香味，是上等的碧螺春，虽然是好茶，却很不搭配地用了一个一次性杯子，让楼安絮顿时兴致大减，便只是将茶杯搁置一边，不再理会。
她想，医生大概都有洁癖，干净到连人情味都荡然无存。
于是，她有忍不住想起了曾经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乔治医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十多分钟后，因为很无聊，楼安絮又开始找起了话题。
助手正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专心看书，被打扰到后没好气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要看具体情况，如果你没有耐心的话，可以不用在这里等的。”说完，头也不抬地继续盯着书上的脑科专业术语。
显然，楼安絮被不客气的话深深刺激到了，她最讨厌别人激她，越不让她做，就偏要做，蛮劲一上来，今个还真就和你杠上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全新的资料，是关于乔治医生的档案，因为这几天心神不定，也一直没有时间仔细阅读他的生平简介，一边看，一边还是再次端起了茶几上被她遗弃的碧螺春。
墨绿如山水画的条索紧结，蜷曲似螺，边沿上还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它们俏皮地在起起落落，于是，楼安絮的心情也跟着浮浮沉沉。
想起父亲当年也酷爱品茶，最喜碧螺春。他是一个诗意的文学教授，一边泡着茶，一边吟着“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 ”的诗句。呷一口茶，仿如品赏传说中的江南美女。
她至今还记得父亲当初念念有词的工序，从第一回，焚香通灵到最后的神游三山。
思绪就这样被晕染开来，像这杯冷却的茶水，茶叶已经舒张到了极致，她却再也无心研究资料，室内的足够的暖气，让楼安絮整个人瞬间昏昏沉沉，那一刻，她就想靠着沙发一睡不起。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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