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恨》红楼阁主

24、皮肉苦

　　丽姬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一处阴暗的审讯室。
　　自己被五花大绑绑在一根血迹斑斑的铁柱子上，旁面有一个火炉，熊熊大火烤得人脸色发烫，虽然隔着一丈多远，依旧能看到火炉中烧得通红的烙铁。
　　离她一丈多远的正前面，摆着一丈乌黑的高案，高案后面坐着一个头部呈倒三角形的黑脸大汉，没有官服，但威风凛凛，一看便知是官场中沉浮多年的人物。
　　他的侧面坐着一个清瘦的青年官员，皮肤白皙，看样子只是一个摆设。高案前方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露出黝黑臂膀的差役凶神恶煞的站在两边，似乎随时都会向她扑过来。
　　丽姬知道今天到了这里怕是难逃一劫，只要能救出虎爷，她一切都心甘情愿。
　　“大胆刁女，今日本官见你在邯郸城中鬼鬼祟祟，意欲何为，快从实招来？”
　　黑脸大汉一脸恶气。
　　丽姬不愧见过风浪，心知这估计是东郭野狐等人的伎俩，便娇滴滴的回答：
　　“大人，小人乃一歌姬，朝进张家，暮进王府，哪家有演出就进哪家门，这不是很正常，这鬼鬼祟祟有从何说起？”
　　“这是什么？”黑脸大汉将丽姬所带包袱往大案上一扔，“哐啷”一响，露出了许多金银。
　　“既然是上门演奏，当然是为了求财，怎么会有带着钱财上门，分明是贿赂贵族刺取机密，还不给我如实招来？”
　　“大人明鉴，小女子只会歌舞卖笑，哪会什么军国大事？再说捉奸抓双、抓贼拿脏，既然大人说我是贿赂贵族刺探军国机密，不知大人有何证据？”
　　东郭野狐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如此强悍，不由得紧张起来，本来命人将丽姬抓来本来没有证据，原指望威逼利诱让她栽赃虎乐师，不料这女子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万一弄巧成拙，那可坏了。
　　大凡审讯，无非威逼利诱四字，这四字之中威逼在前，利诱在后。东郭野狐深谙此道，故意用力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地响：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啦！给我上烙铁伺候！”
　　身边的差役一听，立刻扑了过来，抓起丽姬将她狠狠地按在长凳上。
　　饿狼似乎见到了肥妹的猎物，两个差役的眼睛里放着贪婪的绿光。一个差役用长嘴铁钳夹起一块通红的烙铁，慢慢的朝丽姬走来。
　　“动手！我给拔了她的衣裳。”
　　东郭野狐一声令下，差役们正要动手，丽姬大声叫到：
　　“恶贼，你敢私设公堂，随意动虎乐师的人，你就不怕遭报应！”
　　“笑话，我这里就是公堂，用不着私设。”
　　虽然从古到今，审讯千万，但私下屈打成招，往往是快速达成目标的重要手段。东郭野狐历来习惯如此，但他也要冠冕堂皇。
　　“给我动手！”
　　凝脂肌肤散发着幽幽的香味，差役们咽了咽口水，原以为司寇大人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这个女子，让她招供，谁料她嘴如此之硬，激怒了他，这才让他下令一再行刑。
　　差役还在迟疑，东郭野狐早就不耐烦了：
　　“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旁边青年官员小声的说道：
　　“大人此女子只是有嫌疑而已，一旦刑讯逼供，到时怕难交待。”
　　黑脸大汉瞪了他一眼：
　　“对于这些危害国家的刁民，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行刑！”
　　差役一听也只得收起怜香惜玉之心。
　　“噗嗤”一声。随着丽姬的一阵惨叫，她额头上的汗珠雨滴一样落在审讯室冰冷的地面上，室内顿时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东郭野狐脸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而后立刻沉下来：
　　“赶快招来，你连日来上蹿下跳到各贵族府上，是不是受秦国奸细虎青风指使，窃取情报，出卖我赵国利益。”
　　丽姬忍者剧烈的疼痛，吐出一口血水：
　　“呸！你这狗官。虎乐师行得端正，清白高贵之人，何须要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倒是你这狗官为了一己私利，栽赃陷害，屈打成招，不会遭到报应的。”
　　东郭野狐一听丽姬如今还敢诅咒自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臭丫头，如今死到临头，还说我遭报应。在赵国，谁能把我怎样？别说是虎青风，就是周朝乐正，我也不放在眼里。”
　　旁边的差役又举起一块通红的烙铁。
　　“狗官，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今天出来之前早就与朋友说好了，如果日暮时分还没回去，就要他们去上大夫那里告状，说我被你抓走了。”
　　东郭野狐心里一惊，她原以为这丫头只是嘴硬，不料她胆子更肥。
　　“笑话，你可认得本官？”
　　“认得，你就是赵国恶贼东郭野狐。”
　　此话一出，东郭野狐立刻坐不住了，看来这丫头片子不是善茬，说不定是有备而来。
　　他一直隐约觉得主动怂恿赵王下令捉拿虎乐师，这事不妥，今日一看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都敢对着自己大呼小叫，那虎乐师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他故作镇定，要差役们继续动手，这时门外一个心腹慌张涨涨的跑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安排。
　　只见他在东郭野狐耳边嘀咕了几句，吓得他脸色苍白，立刻下令先将丽姬暂行关押，等他以后再做处理。
　　他立刻除了审讯房，连忙赶到司寇官邸的正堂，只见堂中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约么八尺左右，身材略瘦，一身窄袖长袍，不似官府中人的模样。
　　司寇大人见状连忙拱手，打着哈哈：
　　“不知上大夫有何要事，派尊客前来。”
　　那人慢慢的转过身来，鹰眉虎目，颧骨高企，唇色枯黄，似乎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您就是司寇东郭大人，在下乌陵仲子，现为上大夫门下食客，受上大夫差遣，特来找司寇大人咨询一事。”
　　听到“乌陵仲子”四字，东郭野狐头皮一紧，原来此人是赵国大侠，平素一味好打抱不平，神通广大，其影响力遍布列国，不料如今却成为上大夫的门下食客，既然此番是他前来，今天的事隐瞒是怕隐瞒不过去了。
　　心中一阵紧张，不过好歹平素经历不少风浪，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