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恨》红楼阁主

18、审美人

　　虎乐师带领的歌舞姬在宴会上给上大夫挣足了脸面，让他出尽风头。他一高兴，大手一挥，赏赐数百金给他们。贵族的认可顿时让虎乐师高兴不已，带着歌舞姬千恩万谢后，退了出来。
　　今日虽然得到贵族赏赐之物虽然不多，但是他亲自编排的《邯郸春》得到贵族们的高度赞誉，有了新曲目的加持以后在邯郸城的表演道路会更加顺利，这让他这个痴迷歌舞的乐师欣喜不已。
　　同时，今日他也略有不快。因为他发觉在今天的表演之时，丽姬有意将赵姬推到将军怀里，这虽然看似无心，却让他不安起来。要不是今天坐席上一个客人出手相助，今天他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作为江湖声望很好的乐师，他一向认为只要内部还过得去，女子之间的事他不愿意多插手，因而平日里他对于女孩子们争风吃醋的事，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儿家家难免有点使小性子，只要不影响生意就好。
　　但丽姬今天这一个举动明显有为难赵姬的嫌疑，再想起这一两个月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叫他如何不担心。
　　说实在话，丽姬是她一手栽培的，天生丽质，身姿绰约，是难得舞姬，就是有点心性狭小，有时做起事来不择手段，甚至为了得到自己的欢喜，甚至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心知肚明。
　　只是舞姬们青春有限，年纪大了或者容貌变化了，也不能继续表演，每当歌舞姬年龄超过二十五岁，他便会给他们发放一笔财物，让他们自谋生计或者为她们寻找合适人家。
　　为了自己的歌舞事业能够继续，他不得不四处选拔身色俱佳，兼有灵气的女子。赵姬就是他近几年来遇到最中意的人选。尤其是她为了《大垂手小垂手》焚膏继晷的训练更是让他侧目，真是一棵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现在丽姬处处针对她，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必须认真地找她谈谈。
　　回到自己的宅中稍作休息之后，虎乐师走进自己的房中，并传出话来叫丽姬前来见他。
　　月上东山，院子里一片静寂。众人都劳累了一天，都准备休息。
　　只见丽姬盛装打扮，穿越回廊朝虎乐师所住的院子款款而来。此时的她脸若桃花，眼含春水，让人心生怜爱。
　　莲步轻盈，拾阶而上，身处玉手轻轻推开这扇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门，而后又轻轻地掩上，心里如同小鹿一般七上八下，不得片刻安宁。
　　她知道虎乐师今日召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难道要驱赶自己出门，想到这里眉头紧锁，心里顿时没有了半点主张。
　　房门内一片幽暗，几缕明亮的阳光穿透窗棂后变成了淡淡的昏黄。屋内的香炉内几缕青烟无力的升起，现出婀娜的姿态。
　　虎乐师回来后已经换上了一身明丽的白锦袍，脸色沉郁，一言不发地坐在堂上看着丽姬朝他慢慢走来，大约离她一丈远的地方，深深的道了一声万福。
　　虎乐师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丽姬，黑色的瞳孔里面似乎放出万道寒光，让丽姬不寒而栗。
　　丽姬站起来，慢慢地低下头来，身体微微的颤抖。
　　这么多年来，虎乐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他这样感到恐慌，那样陌生。他身上的温暖似乎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她静静的等待着命运对她的惩罚。
　　“看你做的这些好事？”
　　声音不大，悠悠传来，似乎有无尽的穿透力。
　　丽姬心头一颤，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音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冰冷的泪水夺眶而出。
　　终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虎乐师慢慢的走过来，轻轻的将丽姬搀扶起来，让她坐下。
　　丽姬觉得他瘦弱而干枯的手，以前似乎充满了无限热情，而此刻这热情慢慢的冷却下来了，甚至有了丝丝寒意。
　　“丽姬，你到我门下已经有五六年之久了吧？”
　　丽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含着泪，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待你如何？”声音不大，充满威严，却如同箭头一般射入她的内心。
　　“虎爷是我的再生父母，当年我家落难，在寿春如果没有虎爷的搭救，我恐怕要受人蹂躏，早已不在人世了。虎爷散尽千金将我救出虎口，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要虎爷要求，我愿意为虎爷做任何事情，即便虎爷叫我去立刻死，我也义不容辞。”
　　“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虎乐师双眼冷峻，不怒自威。
　　丽姬闻得此言，知道虎爷已对她不满，便慢慢的站起来，她知道自己只有这幅好看的皮囊了，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她带着神圣伸出玉手将身上的薄衫慢慢褪去。
　　虎爷急忙出言阻止，丽姬含着眼泪却无动于衷。
　　一尊玉人傲然挺立，像水中的莲花，像雪中的白梅，千娇百媚，芳香扑鼻。要是定力不深，估计会像猛虎一般扑上来。
　　丽姬神色平静，慢慢的朝前走来，平静的说道：
　　“虎爷，我是你所救，生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还请虎爷收了我，免得我红颜老去，成为昨日黄花，到时怕有辱虎爷幸临。”
　　“我深知虎爷待我不薄，我无以回报，只有将这贱体奉给虎爷，尚不能报万一。还请虎爷再也不要嫌弃。红颜易老，芳晨难续，还请虎爷怜爱。”
　　丽姬说完，脸色通红，艳若桃花，多了几分娇媚，含情脉脉的看着年龄如她父亲一般的虎乐师，等待像洪水一样扑来，她等待这一天等待得太久太久了，等得让自己心疼，让自己心慌。
　　虎乐师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衣裳，轻轻地披在丽姬的身上。
　　丽姬突然抓住虎乐师干枯的双手，顺势按在自己雪白的胸前。虎乐师毫不迟疑地缩回双手，背过身去，平稳地朝堂上走去，似乎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丽姬掩面啜泣起来：
　　“虎爷，我就这么让你讨厌？我这副皮囊，你甚至都不愿意正眼瞧一眼，更不愿意和我亲近。难道仅仅因为我是楚国罪臣之女，就让你退避三舍？你就不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吗？我心爱的虎爷。我多想倚靠在你的怀里，做一个让你疼爱的女人。”
　　虎乐师习惯性地撩起锦袍，正襟危坐，平静地看着丽，对他姬缓缓地说道：
　　“丽姬，我深知你对我的情谊，但是我不能违背的我当初的誓言，还请你理解。我会像以前一样疼爱你们，但是不想辜负你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