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至》禾尖

3、第 3 章

　　江墨野晨跑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手机响了。随手接起来：“喂。”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只有家人和最好的朋友知道，一般不会有陌生人骚扰。

　　“是……江总吗？”声音有一种清浅的温柔，很有辨识度。
　　江墨野立刻想起那双眼睛，然后淡淡道：“哪位？”

　　对面默了一下：“我们昨天酒会见过，您让司机送我回学校的。”
　　看一眼时间，早上7:20，这丫头到底想干嘛？“你怎么有我这个号码？”

　　“找人问到的，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您？”
　　江墨野微皱了皱眉，很清晰地：“有一点。”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缓缓吸了一口气：“可是，您的衣服还在我这儿，我能不能现在还给您？”
　　江墨野有点想笑，这丫头还真有意思，莫名其妙出现，红酒往自己身上泼，一大早打电话要还衣服，想勾引的意图很明显，但动作未免过于笨拙，动机也很奇怪。

　　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理，今天左右没事，他也确实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夏挚听到对方干净而冷淡的嗓音回答：“好，我去拿！”

　　挂掉电话，夏挚想起衣服还在宿舍，赶紧跑回去拿。还好简珊珊睡着了，夏挚轻手轻脚没吵醒她。
　　准备出门的时候瞟见镜子里自己清汤寡水的样子，又赶紧重新打理一下头发，换件里面的衣服，再涂个口红，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收拾完飞奔去大门，江墨野还没到。
　　手上的衣服散发一点淡淡木香，不知道是不是江墨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夏挚很想凑近仔细分辨一下记住这个味道，但仅仅只是这种想法，就让她红了脸，终究没敢。

　　等了有近十分钟的样子，一辆低调奔驰缓缓驶过来。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来，一只手率先出现在车窗上，骨骼均匀，指节修长，很漂亮。
　　江墨野从驾驶位探出头：“久等了，衣服给我吧！”

　　他一个人开车来的，衣着十分休闲，应该是刚刚运动完套了件外套出门，整个人显得松弛又帅气。这样的他让夏挚感觉熟悉，像是从前那个阳光大男孩又回来了。

　　见女孩盯着自己，江墨野轻笑了一下，提醒她：“同学，衣服呢？”
　　夏挚捏着衣服，从车窗给他递进去：“不好意思，没来得及洗。”

　　“没关系，”江墨野接过外套放一边。
　　夏挚深吸一口气搭上车窗，手放在他刚刚搭过的地方，还有淡淡余温。

　　微微笑着：“来不及洗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见您，江总，能请您吃个早餐吗？”
　　晨风吹动女孩碎长刘海，轻轻在她秀挺的鼻上拂过，那双漆黑的眸子还延续着刚刚声音的颤抖，像小鹿一般在他心头哒哒跳过。

　　江墨野颇具玩味地点了点手指。终是浅淡而笑：“上车吧，我请你。”

　　等夏挚坐好，他问：“想吃什么？”
　　夏挚放松了些，系好安全带：“彭记吧，他们家煎包不错，还有牛肉面。”

　　“好，你带路。”彭记在学校周边来说，算是比较大的店，但江墨野不住这里，不大清楚。
　　在夏挚的指挥下，两人来到店里。见这里还能喝茶，江墨野便要了个小包房，叫了一些茶点。

　　两人在包间茶桌前坐下，江墨野随意地边泡茶边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夏挚。”报出名字的时候，夏挚很认真地看着他，微微有些期待。

　　“夏至？”江墨野微微一怔，“是那个节气的夏至吗？”
　　夏挚笑了，然后摇摇头，沾点水在茶桌上写下一个“挚”。

　　江墨野恍然，“原来是真挚的挚，你是财大学生吧，大几了？”
　　“是，大三。”

　　江墨野点点头：“不错。”
　　夏挚不想聊这些，她要速战速决。

　　包间里很暖和，进门的时候已经脱掉外套，露出里面一件黑色性感露肩针织包臀连衣裙。
　　她身材极好，瘦而不柴，穿这种紧身包臀裙反而显得圆润有肉感。露出的肩部线条极为柔和流畅，皮肤也白，在黑色的陪衬下更显得肤如凝脂。

　　浅尝一口茶，然后直勾勾看向江墨野：“江总是觉得我们学校不错，还是……我不错？”
　　江墨野眉头微微一跳，看向她，脸上多了一丝嘲讽。
　　“你胆子很大？”

　　门打开，服务员进来上茶点，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话有点多。
　　“哎呀，现在年轻人都爱睡懒觉，很少能看见你们这样起早来喝茶的小情侣了。”

　　夏挚仍然看着江墨野：“是啊，他喜欢早起锻炼，我也喜欢，也很想陪着他。”
　　阿姨笑起来，对着江墨野：“有这样体贴的女朋友是你福气，要对她好点。”

　　阿姨走后，江墨野似笑非笑看着她：“那如果我喜欢熬夜打游戏呢？”
　　夏挚看着他，端一杯茶，竭力控制自己的手，用最优雅的姿态浅尝两口，然后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俯身：“我当然陪你熬夜，不过……”

　　再次控制双手勾住他脖子，往他大腿上轻轻一坐，微润的红唇轻启：“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你可以玩……我。”

　　她贴得很近，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吹着气说的，温热的气息在鼻尖游荡，能感觉到他的肌肉明显紧绷了一下。
　　可下一秒，他用力掐一下她纤腰，将她拉下大腿：“小小年纪，哪里学的？知道自己脸红了吗？”

　　夏挚当然能感觉到，脸已经滚烫，红成什么样可想而知。不仅脸红，手也在抖。
　　控制住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紧张在所难免，我已经21岁，不小了，江总真不想跟我试试吗？”

　　江墨野啼笑皆非：“跟你试试？试什么？”
　　夏挚再次坐上他大腿，用手点着他的心脏部位，眼神十足挑衅：“试什么江总心知肚明，不敢吗？”

　　江墨野波澜不惊：“只是要确认一下，你是想搭上我嫁入江氏，还是单纯跟我谈恋爱，又或是缺钱？还是想……One Night？”
　　有那么几秒的沉默，然后夏挚缓缓凑近，几乎碰上他唇，声音极度暧昧：“缺钱，但最想的，是被你……”

　　江墨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搭着她的肩往后一拉，夏挚倒在他怀里。
　　他倾下身子，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细嫩下巴，脸上的表情一半狠厉一半嘲讽：“你凭什么？”

　　夏挚的胸口随着紧张的呼吸上下起伏，她咬紧了牙关：“凭我年轻貌美懂事，我保证，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
　　“咚”一声，她已经躺到坚硬的凳子上。

　　“行了！”
　　江墨野站起来，将账单和外套拿在手上，“年轻貌美懂事的女孩我见多了，如果人人都给机会，你觉得我是做慈善的吗？还有，夏同学”指指她身上，“这件衣服不适合你，太成熟了，你不像！”

　　看着江墨野头也不回离开，夏挚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些招数是她跟简珊珊讨论几天定下来的，想在短时间内撩到一个人，靠内在或日久生情肯定不行，必须上来就发大招，让男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测试自己是不是他的菜。

　　现在结果很明显，他不吃这一套。

　　夏挚感觉脑袋里一顿一顿的，有成吨的失落朝她砸过来，砸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良久，她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该试的已经试过，就这样吧。

　　走出店子的时候，服务员阿姨叫住她，“姑娘，你男朋友给你打包的东西，别忘了。”
　　看她递过来的袋子，明显里面有煎包和牛肉面。

　　夏挚愣住，好像刚刚砸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因这一个袋子，就这么轻飘飘飞走了。整个身躯轻盈起来，甚至，有点开心。

　　回到宿舍，简珊珊才刚起床：“给我带面了吗？”
　　点点头，把面和煎包都给她：“看看是不是双份牛肉。”

　　简珊珊开心接过：“你要双份的姓陆那小子能不给你买吗？”
　　夏挚没回答，一直盯着穿衣镜里，被他捏出红印的下巴出神。

　　他的臂弯强健有力，捏在下巴上的手指也很重，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火热的温度，烫得她突然又红了脸。

　　“哇塞，我看这不止双份牛肉，得有三份，陆文城还真够意思，你不如跟了他得了。”简珊珊看着碗里超多的牛肉欢呼。

　　电话响了，夏挚回神。看一眼是妈妈，赶紧接起来。
　　“妈，您还好吗？”

　　对面的声音还算平稳：“我挺好的，小挚，你是不是又跟少爷吵架了？”
　　“……”
　　“不是妈说你，少爷对你真不错了，他就是嘴上说话不好听，心地还是好的，你不如给他服个软吧，别让妈为难，啊？”

　　夏挚很无奈。
　　妈妈并不知道陆文城拿了房本和欠条逼她以身抵债，只知道陆文城从大一就开始追她，还经常表现出一副对她一往情深的样子，让妈妈觉得是她不知好歹。

　　可她不敢告诉妈妈。
　　自从爸爸去世，妹妹生病，妈妈不仅把唯一的房产抵押出去，还从一个很少出门的娇妻，跑去别人家里当佣人。这些年妈妈受的苦已经够多，不敢再让她伤心。

　　电话那头传来陆文城的声音：“沈阿姨你跟她说，要真心认错的话，晚上6点在学校门口等我。”
　　妈妈就对她说：“小挚啊，你如今也大了，到了谈恋爱的年纪，难得少爷对你一片真心，也追了你这几年，以他这样的家世条件，还有什么可挑的呢？而且……”

　　“好了，妈你别说了”夏挚不想再听，“我跟他道歉就是，跟他说晚上见。”
　　“诶诶好，这才对嘛，记得穿好看点，女孩子正当青春，别浪费大好光阴，妈妈希望你好，知道吗？”

　　“嗯。”
　　挂掉电话，夏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

　　晚上，夏挚换了一套简单毛衣搭半身百褶裙配大衣和长靴，在陆文城指定的地方等他。
　　从6点等到7点，夏挚腿都麻了，陆文城才骑一辆轰隆作响的哈雷CVO117来了。将头盔抛给她：“上车吧！”

　　夏挚下意识拒绝：“我会头晕，你应该记得。”
　　陆文城冷冷看着她：“不然呢？难道还要开劳斯莱斯接你？”

　　夏挚咬着牙：“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讨厌我，却装作喜欢的样子恶心了我两年，连我妈你都骗。”
　　陆文城抱着双臂，痞笑：“我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夏挚咬着牙：“那件事我已经道过歉，您能大人大量放过我吗？”

　　陆文城嘴角一扯，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不能，这辈子，以及下下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