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宋锦生从桌子上直起头来，他已经睡了两节课了，这才稍稍地清醒些。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英语老师，我是程炽，今天来给你们带一节复习课……”
宋锦生看着台上的人，在这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两个多月前，熟悉的人，熟悉的开场白。
他整理整理桌面，掏出英语课本准备上课。
上次刚上一节程炽的英语课，他便转了学，现在想着对方可能并不记得自己。
“宋锦生，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
看来是记得的。
忙忙碌碌一上午过去，宋锦生翻了一下书页，结白又干净。像极了窗外地上铺的一层雪。
“你中午吃什么。”萧安从手机上脱离视线，宋锦生有时候会很好奇，为什么对方这么勤勤恳恳地刷手机，还没近视。
“黄焖鸡米饭吧。”
“行。”
萧安在手机上打字发送，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哥，这次也不是你想吃的午饭吧。
——你见我吃过午饭？
萧安单手扣开可乐的扣环，他拿起喝了一口。有些凉。
——那哥你也不能总不吃吧，对身体不好。
——。
对面的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当萧安发出句号时，那就代表着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怎么样二虎，老大想吃点什么？”
被喊作二虎的人摇了摇头，旁边的人也没再追问。
萧安已经有一年多没吃过午饭了。
“又是那个谁来着？那个谁想吃的？”
二虎点了点头，没回话，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最后一个句号，愣了神。
“要说啊，那个谁到底特殊在哪？老大明明最烦食堂的气氛了。”小弟蹲坐在花坛边的大石头上，他抽了下鼻子，然后伸出手刮了几下鼻翼。
“……那个我想说的是……难道你们都不觉得，那个谁很像那个谁吗？”小弟二号往二虎身边凑了凑，“我小点声说，就是不是说长得多像，就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很像……就……”
“你闭嘴吧你。”二虎推了一下小弟二号的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妈的你去老大面前说两句，看他抽不抽你。”
“不敢不敢，这真不敢。”
小弟二号立马站起来拍拍裤子，他往其他人身边凑了凑，留二虎一人在那沉思。
“真的啊，我说真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吗？”
“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
“他妈的，你们声音再大点我就听不见了！”二虎烦躁地往小弟这边吼了一声，直吼得他们哆嗦着跑远。
他盯着小弟几个的背影，下雪天也没打伞，几个人就这么跑出檐子下，黑色的棉衣校服上沾满了雪花。
“妈的下次出来记得带伞，头上落雪化了长虱子知不知道，传染给我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念叨了。”
二虎看着几人在雪地上差点滑倒的踉跄身影，他没忍住笑了笑。
又多盯了几秒后，他收回目光，重新低头看向没有熄灭的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会，二虎滑动几下，点开萧安的朋友圈。
里面干干净净的，只有背景图片特别，与底下的空白和黑色的头像形成对比的，是一丛大肆盛开的春日鲜花，一缕阳光恰好照在上方，在这寒冬里，唯有它透着一股暖意。
“你为什么又在吃棒棒糖？”宋锦生听着耳侧传来的嘎吱嘎吱声，他脑子就一阵发懵，他皱了皱眉，“坏牙好吧，照你这一天吃八百根棒棒糖的吃法，八百颗牙都不够你掉的。”
萧安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宋锦生，将嘴里的草莓糖咬得更响，有些化掉的糖液沾着牙齿，他舔了舔，喝了口可乐。
“可以，草莓味可乐，新口味，good。”宋锦生收回目光，他刷着圆锥曲线的数学题，感到有些头秃，无论什么世界，都有数学这一让人难以理解的科目，严谨一点，除了一些玄幻的世界。
刷了一天的数学，以至于宋锦生出校门的时候头有点发懵，所以当他在校门口看到四分帅哥或者说是卫盛时，他有些迷茫。
“您……”
“我……”
宋锦生看着拦下自己的卫盛，挑了下眉，“您来……接我，吗？”
卫盛绷着脸点了点头，“嗯。”
他其实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会来，下午正在被窝里补觉，就被陆明时一个电话叫起来了，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句：“五点去接锦生放学。”
卫盛：“……?”他握着手机，白色的头发炸起，尾部的蓝色翘着。
他的眼神发懵，电话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挂断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桌面，这时候已经四点十分了。
宋锦生拉开副驾的门，他停顿了几秒，“请问这个副驾是不是谁的专属？”
卫盛坐在主驾驶座上，摇了摇头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没有。”
宋锦生放心地点了点头，他抱着书包坐进了副驾，拉上了车门。
还是车里面更暖和一点。
卫盛拉着安全带，他握上方向盘，启动车辆的那一刻他往车前方下意识地看了看。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就这样映入他的双眸，那人打着一把透明的伞，穿着长款黑色棉服，手里掂着装电脑的包。
程炽踩在雪路上，他迎着寒风向路对面走去，新租的房子与学校正对门。
“滴——”的一声车喇叭响吓了他一跳，他抬头看了眼指示灯上的绿色，又看了眼响喇叭的车辆，只觉对方是有些毛病。
收回目光，他接着向前走去。
“您……没事吧？”
宋锦生带着疑惑的语气看了眼刚刚狠按上喇叭的卫盛，再顺着对方的目光向车前方看去，只看到程炽一人在上面反方向行走。
这该不会是什么陈年白月光吧，他八卦地想着，但就算是，也不好问。
“没事。”
卫盛舒了口气，待红灯转灭绿灯转亮时，他才重新启动车辆。
曾经只活在画中，只见过一次还被陆明时按着打了一顿的人，现在就活生生地走在前方，走在大街上。
他一直以为陆明时画里的人是对方梦中见到的人，毕竟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询问，就得到了这个回答。
卫盛虽不信什么梦中情人的说法，但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那张脸，他便一直马马虎虎地这么承认过。
可他今天见到了。
“锦生啊……”
宋锦生听着这腻歪的称呼，他打了个寒颤，努力维持礼貌道，“怎么啦？”
“刚刚，在人行道上的那唯一一个反方向行走的人，是你学校的学生吗？”
卫盛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您在说黑棉袄那个？那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
“哦。”卫盛止住了话语，既然是新来的老师，那肯定不是在宋锦生之前来到这所学校里的。
所以，陆明时不知道他的“梦中情人”现在就在二高。
宋锦生见对方沉默，他收回八卦的心思，想了想，他问道：“我能问问，陆明时是有什么事吗？”
他划着手机，上面没有陆明时或是其他人发来的消息。
这几天陆明时总是昼出夜归，每次来接他，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疲倦，却总维持着微笑。
宋锦生也曾开口问过，但两人可能是同一种性格，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
所以，陆明时从正面回答过他，总是只笑笑说声没什么。
卫盛啊了一声，他看了眼后视镜，嘟囔道，“不知道啊，连接你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呢。”
“好巧，我也是刚知道。”
车内陷入沉默，宋锦生也没看手机，他看着车前方的路，雪被清扫掉，却依然正一遍一遍地覆盖着。
路上的车辆和人都行色匆匆，寒风阵阵，下班的时间段里所有人都在赶着回家。
阴灰色的天空看不见一丝日光，即使雪停也不一定能得见太阳。
寒冬大不抵深秋，洁白的一片世界好似失去了色彩。
到了地方，宋锦生下车后，一阵阵寒风扑面而来，让人有些难以呼吸，他将脖子上的黑色围巾向上抬了抬遮住了半张面庞。
他和卫盛向电梯间走去。
未曾察觉地，他不知道被什么绊着踉跄了一下，他再低头向脚下看去，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没事吧？”
宋锦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一切都不算是好的征兆。包括中午，当他坐在位子上吃黄焖鸡米饭的时候，一旁的人一直在悄摸摸地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这再也不是掩饰般的观察，而是非常希望他发现的挑衅似的。
他放下筷子，抬头在餐厅内环视一圈，却没与任何人的视线相撞。
萧安放下手机问他怎么了，宋锦生凑到他的身侧回道，“好多道视线。”
萧安没说不信，也没说信，只是在他再次低头吃饭的时候一直没看手机，视线或许在平扫着餐厅内的人。
“没人，是我那帮兄弟吧。他们一直对你有所好奇。”
宋锦生听到这番解释，心底的不安却没得以平息，只是更甚了些。
“好。”
现在，他站在电梯里，失重的感觉忽地上涌，他不适地闭上眼睛，意识好似漂浮在海里，等到电梯抵达声响了之后，他才跌撞地出了电梯。
越往家门走去越是不安，卫盛许是看出来了宋锦生心里的感觉，他开着玩笑道，“这就是好啊，一层两个住户，安静得很。”
宋锦生没接话茬，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走到房门前站定，胸腔里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才用指纹划开门锁。
他向卫盛告别后关上了房门，屋内很静，每日不觉得空旷的房子在此刻显得太大。
“陆明时？”
宋锦生放轻声音唤着，他放缓脚步，亮着的房灯将屋内照得亮白。
再轻再缓的脚步声也能听见响声，他慢慢地向陆明时的屋子处走去。
寂静笼罩着一切，盈出恐怖的氛围。
“锦生？”
宋锦生吓了一跳，他站定后立刻转身，只见陆明时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对方正冲他笑着，“晚饭。”
宋锦生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他松了口气，抬脚向客厅走去。
但是，他看不到的是，陆明时高领毛衣下的皮肤上，还沾着没有来得及清洗的血液。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