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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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就着手宋锦生发出去的那最后一个视频，很多刚注册的账号发出长文，全都在第一句标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大多是遭到李兴校园暴力的人的亲人，他们从自己的感受出发写出字字泣血的话，写出他们的后悔，后悔疏于对孩子的关照，写出他们的愤怒，愤怒李兴等人行为的可憎。
一字一句，没有词藻的修饰，许是很多还是没识过很多字的上了年纪的人，有些不会写的字，甚至打上了拼音，错别字也随处可见。
但或许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真实，更显得他们为人父母却做不得什么的无力，更显得他们与李兴的家庭相比，那种好似四两比千斤的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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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看热搜上的事了吧。虽然，我不是你们的班主任……”程炽站在讲台上，他环视底下的学生。
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充满着期待——对八卦的期待。
程炽在这一瞬间第一次，他感到有些后悔，他后悔在之前因为年纪尚轻，便以朋友的身份和同学们打好关系。
至少，身为一个老师，而不是一个朋友，能使底下的人收起多余的表情，以严肃的态度对待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的同学，作为被校园暴力的，或者是，施暴者……”程炽顿了顿，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教案，旋即他合上。
“你们不感到痛心或者是愤怒，而是好奇与八卦，我实在是难以理解。”程炽叹了口气，他抬起头。
他能看得到，底下平常和他玩得很好的同学，此刻仍是带着笑容望着他。
“老师，您别担心哈，我们不会霸凌别人，也不会被别人霸凌的。”
“所以你们就放任别人被霸凌是吗？”程炽冷着声，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开些玩笑。
接话的男生笑容收了回去，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磕巴了几下，“那……那不是还没来得及吗？那宋锦生，我们不是还没做些什么，他就转学走了……”
程炽一下子没稳住表情，他瞪大双眼，颤抖着声音道，“宋锦生……也是被霸凌的对象之一？”
他以为，宋锦生坐在教室的最末尾，是因为性格孤僻冷漠，是因为学习成绩直线下降的结果。
没等男生继续回答，程炽也没有停顿，他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书和电脑，边道，“我今天来……并不是想对你们说教些什么……也没必要，你们的老班，估计以后也带不了你们了。而我……这也是教你们的最后一堂课。”
程炽抱着手提电脑包，最后扯了一下微笑，“一高的老师，一高的学生，都是最好的。相信你们都有自己对于利害的判断。这最后一节课，你们……上自习。”
底下的学生这才意识到不对，他们呼喊出声想要留下程炽，但只是无用功。
他们只是出声喊着，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就像，他们只是在背地里唾骂李兴四人，对他们恨地甚至像是他们亲身遭遇了霸凌，但当他们遇到被推搡着走着的宋锦生或是其他人，也只会绕着走远。
是，自己上前或许只是飞蛾补火，没人想惹祸上身。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对宋锦生施以安慰，没有一个人在日常的聊天中，告诉过他，班上有同学正遭遇着什么。
团结友爱，自强担当，一高的口号，喊得真是响亮。
“卧槽，你们看热搜没有，四班这下还能有老师来上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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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生满意地翻着官方的通告，在发出的内容中，据所说，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校长该降职的降职，老师该停教的停教，学生该抓的抓，学生家长该被辞退的辞退。
所有人都是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高二都十八岁了……”萧安在一旁也翻着热搜，他撑着脑袋，嘴里咬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无意识地发出自己的评论。
“高二十八，确实有点大，但也正常。”
“十八岁，周围的人应该也就才十六七，会不会有代沟。”
宋锦生翻了个白眼，“我也十八岁，怎么着吧，萧弟弟，咱俩别说话了，代沟太大了。”
萧安扭过头来，他慢慢咬碎嘴里的糖，“看着不像。”
“谢谢您。”
“为什么你都十八了？”
宋锦生想了想，在原身的记忆力找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一个确切的原因来，“应该是上学晚吧。”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三点一线——学校，家，奶茶店。
宋锦生把原身的这一事解决完之后，每天都处在无尽的无聊之中。
他觉得好像在他的生活里，除了学习睡觉和打工，就没有第四件事了。
这天，初冬，十一月末尾的一天里，下了这年的末尾的第一场雪。
“陆明时，下雪啦！”
宋锦生因为学校放假留在了家里，他轻轻抽了下鼻子贴在玻璃窗上，虽然这玻璃因为冰冷让他稍稍有些不适，但这阻挡不了他雀跃的心情。
窗外飘着洁白的雪花，细小零落但又密密麻麻，没过一会，他便看到地上铺着一层洁白的雪好似毛绒地毯。
宋锦生握着手机，和那头的陆明时通着电话，见到初雪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对方分享喜悦。
“你现在正贴在窗户上吗？”
宋锦生坐在飘窗上，单手撑在毛毯上，离开冰凉的窗户片一点，而他的一双眼仍紧紧地盯着外面。
这雪让世界变得渺茫。
“是，你怎么知道。”
“低头。”
宋锦生向窗户凑得更近了些，他低下头，看着楼底下。
即使模糊渺茫，他仍能在其中辨认出那一人。
陆明时没有打伞，对方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白色的雪花细碎地落下，留在他的身上。他裹着黑色的围巾，他一只手好像掂着什么东西，而另一只手，正向他招着。
宋锦生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你快上来啊，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回家了？”
“初雪要在家里吃火锅，我买了火锅料。”
“那你快上来吧，我看着你就冷。”
“好。”
他先挂了电话，看着陆明时将手机放进兜里，抬脚向前走去。
宋锦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双手抱着膝盖，贴着窗户片低头看着。
陆明时将手机放进兜里，他转了转手里的塑料带，抖掉了上面的雪花。
“先生，原来你也住在这个小区里？”
成郁往前走了几步，他看着陆明时的背影，想要追赶上去。
对方很明显听到了自己的话，但步子和身影都没有停顿下来。
成郁咬了咬牙，他没见过这样的世界之主，有人在喊也不停下脚步，至少，那些世界之主会因为好奇或者是出于礼貌停下来。
“宿主，你再不跟上去，他就跑远了。”
“知道了，别对我指指点点。”他不耐烦道，听着系统的电流声在耳边滋啦作响，是他最讨厌的声音之一。
路上铺满了白雪，被行人踩上去留下一个个脚印，带着泥泞般的颜色。
“先生，您上次那些衣服多少钱啊，我……我能赔给您。”
成郁紧赶慢赶跟在世界之主的身后几步远，他边说边注意着对方的态度，无论是厌烦或是好奇，只要有个变化，也算是引起了世界之主的注意。
他的脚印覆盖上陆明时的，慢慢地顺着对方的步子走。
“先生，您中午是要吃火锅吗？下雪天，吃火锅是很好的选择呢。”成郁裹紧了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见对方仍是没有半点回应，他在陆明时的身后翻了个白眼，声音却无异样道，“先生，您是要一个人吃火锅吗？”
成郁两步才抵陆明时一步，他想了想迈大步子，还没站稳，前面的人就忽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
陆明时的声音带着笑意，他单手取下脖子上的围巾，而后围在了面前的男生身上。
宋锦生撑着黑色的伞，打在陆明时和他的正上方，白色的雪花被隔在伞外，洋洋洒洒。
宋锦生探头，悄悄地看向陆明时身后的人，不曾想，对方也探头出来，两个人就这么在陆明时的前后对上了视线。
“……”
一阵沉默，宋锦生不露痕迹地收回视线，他站定，看着陆明时笑道，“没什么，反正也就这一点路，下来接你。”
“先生，这是您的……”
成郁走出一步，他看着眼前年纪看起来尚轻的少年，对方白皙的面庞上洋溢着笑容，眉眼弯着，一双眸中的视线都落在世界之主的身上。
“啊，您是？我是陆明时的……”
“弟弟。”陆明时没有转身，他的声音落在成郁的耳中。
成郁松了口气，只是弟弟还好，两人这在冬日的氛围感，就好像小情侣一样，罪过罪过，是他看错了。
宋锦生的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仍是带着笑意看着陆明时。
“合着我辛苦两个多月，在每个外人面前的身份都是世界之主的弟弟是吧。”
系统的电流声弹了几下，“宿主，在户口本上你的身份确实是这么写的。”
“我知道，但是，那么多人都知道我是他弟弟了，那若是我攻略成功之后呢？还以他弟弟的身份自居吗？”
“……”
“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下次见。”成郁接着看了眼宋锦生，弯眸轻声道，“下次见。”
“再见。”
宋锦生看着成郁向楼内走去，他收回视线。陆明时仍一直低头看着他。
“走吧。”
陆明时先开了口，宋锦生点了点头，他侧身站在陆明时的左侧。
两人也向楼内走去，成郁踩过的雪留下斑斑浅黄色的脚印，宋锦生心下不喜，不露痕迹地向一旁挪了几步，重新踩在洁白的雪地上。
陆明时失笑，他跟在宋锦生的身侧，也顺着对方往一旁挪了几分。
宋锦生抬眸看了眼陆明时，很快地，他收回视线，撑着伞的手向上微微抬了抬。
“我来吧。”
陆明时的手覆上伞柄，就快要握上伞柄上的手时，对方咻地收了回去。
“你来，你来。”
轻微的晃动，伞上的雪掉落，细细碎碎的有些洒在陆明时的肩膀上。
宋锦生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之后又看了一眼。在白色的雪快要化成银色的水时，他伸出手拂掉了黑色大衣上的白色一片。
两人走过的路上留下四串脚印，雪越下越大，转眼间，一切都再次被重新覆盖，小路上没有了行走过的痕迹，像是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