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沉溺 ...
-
水充满整个鼻腔，一缕若有若无的腥甜还萦绕在喉头，柳纯钧睁开眼，努力向上游，冲破湖面深吸几口气，才注意到手中拽着的衣角。
一眼便认出这是江情与他初见时穿的衣服…这是他在救江情？不过，江情不是已经杀了他两次吗？怎么又回到过去了？
来不及细想，柳纯钧揽住江情的腰，搂着人往岸边游。原本乖乖任由牵着的人在柳纯钧触及那刻浑身一颤，像条鱼般挣扎起来。
柳纯钧心里咯噔一声，扭过头，四目相撞，似曾相识的冷漠眼神，没想到这次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江情抵触他的救援，甚至想揪着柳纯钧沉入水底。
眼见拉扯不过他，江情又开始在水下蹬柳纯钧，试图挣脱控制。柳纯钧气急，卸了他一只手腕，才将人推上岸。
“咳！咳…”柳纯钧一手握着岸上的石边，一手圈住他脚踝，好像生怕江情抛下他跑了似的。
“何必呢…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吧？”
江情垂头捧心，喘息微微，柳纯钧想起“江情”还有不治之症，两手一撑就要上岸关怀，江情伸手，指头穿过他发间狠狠摁回水里。
“唔！阿咕噜咕噜….阿情…阿情！”
到底体能不如他，江情没压住，让柳纯钧找机会跃起，动作又太大，阵阵抽痛以心脏为中点蔓延到其他部位，彻底失力。
柳纯钧见他脸色突变，就知道江情心症犯了，哪敢把手接回去，不得疼死他，手忙脚乱摸到他装药的瓶子，药丸进水已经有点融化，柳纯钧毫不犹豫的含到嘴里，覆上江情的唇。
江情呆呆的看着柳纯钧吻上自己，想要反抗又无以为力，只能眼睁睁让人意犹未尽的磨了磨，靠到自己心口侧耳聆听。
柳纯钧趴在江情身上低喘，用手指勾勒他冰凉的脸庞，风压百草折，湿透的衣裳紧贴在一起，感受着身下人逐渐平复的心跳。虽然有些冷，柳纯钧却觉得这刹那才最真实。
在草地依偎了不知道多久，江情抬起胳膊。
“纯钧...我疼”
“你还知道疼啊”柳纯钧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帮他把手骨接正。江情疼得嘤了一声，柳纯钧赶紧心疼的给他吹吹，被反捏住脸。
“柳纯钧…”
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他的唇缝，心尖人轻轻的呼唤，让柳纯钧有了片刻的失神，下个瞬间就被江情狠狠掐着脖子摁到地上。
“阿情，哈，哈哈”
“你笑什么”江情骨节发白，更加使劲，柳纯钧顶了一下腰，江情用力得手疼，顺势从他身上跳起，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不笑你”柳纯钧对他露出个讨好的微笑“我笑我自己傻”
“每次都上当受骗”
江情嗤了一声，不与他多纠缠，转身就走。柳纯钧连忙抱住人的大腿。
“重生，是阿情做的吗？”
“我要有那个本事早让你魂飞魄散了。 ”
“对不起，我以为阿情舍不得我呢…你比较有阅历嘛。”
“拜谁所赐呢。”江情剜了他一眼，抽身而退。
“江情！你等等我！等等...”柳纯钧跌跌撞撞的追上去，就被前来寻找太子的侍从隔开，失魂落魄的望着被人簇拥着远去的背影。
果然还是得争权夺利，不然连站在他身边的名头都够不着，柳纯钧咬了咬唇，江情没杀他，他反而担心起江情会不会寻短见...
是夜，柳纯钧提了提面罩，在月色的牵引下潜入东宫，对他而言，这里早就比自己家还熟悉，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在大殿小憩的江情。
本来想透过窗户瞄一眼就悄悄离去，可见到本人，只看不碰是绝对不会心满意足的。
为人捻好被角，柳纯钧犹豫了下，自己又钻了进去，不怕江情突然醒来拿刀捅死他。事不过三，柳纯钧的重生最起码也应该有三次机会。
“…”江情在他手臂里翻了个身，柳纯钧被瞪笑了，埋在他颈间蹭了蹭。
“我就知道你没睡”你也知道我会来。
下身被踹，柳纯钧娇娇的哼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刚准备说点助兴的话，江情打了个哈切，闭上眼睛，没一会呼吸又均匀了。
这什么反应啊？柳纯钧恼羞成怒的扒开他的眼皮。
“阿情，阿情？江情！——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听我说，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重生了两次，现在我只要你就够了。”
江情撇过脸，甚至懒得睁眼，如梦语般低喃“随你的便…我不在乎了”
“你信不信我真的杀尽天下人？”柳纯钧不依不饶。
稚气未脱的少年一本正经的说着威胁的话，落入江情眼里，他嗤笑一声，把人往怀里摁了摁。
“行，睡觉吧。”
柳纯钧被闷得有点难受，心里犯嘀咕，却忍不住把人拽得更近。
当天光再度洒进房间，柳纯钧摸摸身侧的位置，人果然已经走了，不过…呵，京城就这么大，他又能躲到哪去呢。
想起两人昨夜相拥着入眠，柳纯钧还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脸，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禁军鱼贯而入，控制了所有人，里里外外围得像铁桶，柳纯钧王侯将相当惯了，颐指气使的问人什么情况，那兵愣了一下，将他手反剪到背后。
过了一会，柳湛卢也来了，面对死去多年的亲兄长，柳纯钧才觉得事情有些失控，他也看到了柳纯钧，皱了皱眉。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可能是废太子余党。把我阿弟放过来吧。”
“废太子？江情做什么了？”柳纯钧听到第一句就快步流星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柳—践—”柳湛卢被冒犯了，咬牙切齿的说。换做从前柳纯钧可能已经气势矮他一截，点到为止退下去，但在重生中已经杀过他不止一次，又涉及江情。
见他毫不避让，争锋相对，柳湛卢压低了声音说：“你在外面便是这么目无尊长的么？我们兄弟间事小，你怎可直呼废太子名讳，岂非叫人怀疑我们柳家有不臣之心。”
“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江情到底怎么了！”
柳湛卢扫了一眼屋内未叠的床榻，露出副了然的神情“废太子江情言行无状，触怒陛下，即日被贬往篁州。自以为攀上大树，却不知为何没人伯乐，当真可笑。”
柳纯钧不理会他，朝禁军来的方向撒腿狂奔。
“呼！呼！…”
好在赶上了，柳纯钧像风一样掠过看守江情的禁军，在他即将上马车的前一刻抓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回事？谁害的你，江悦？还是柳行？”
“没人害我，我自己要走。”
“为什么？你以为离开京城我就抓不住你了么？！上辈子，上上辈子…”
“这是幽禁，只怕你跟上来了，也难见到我。”
说罢，江情无精打采的咂咂嘴“我想去看竹熊了。”
没等柳纯钧反应过来，江情就钻进了车里，身后禁军一把将他撕了下来，跌坐在地上，神思恍惚。
没办法，柳纯钧唯有再走一遍老路，让江悦和柳行互斗，坐收渔利，赐鸩吊死自尽，赐鸩吊死灭族…
尽管如此，最快也花了四年，方平定内外，亲自去接他的心上人回家。
篁州的宫苑种满了紫竹，与柳纯钧想的穷山恶水截然相反，如果江情不想回去的话，他们在这里过一辈子也可以。
命令看守的人不要声张，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江情抚琴了，站在树下痴痴的望住他，一如当年东宫的美好岁月，曲终，才从背后拥住江情。
“阿情…我又要篡位了，不过，谁叫你一重生就跑，现在你跟我回去，还来得及。”
“我就是不想跟你纠缠，才找罚至此。柳纯钧，我都跟你说过了，怎么样我都不在乎。”
“是吗？”柳纯钧眼色暗了暗“那眼下，似乎也由不得你。”
一把将江情抱起，他咳了两声，拿袖子抹抹嘴，柳纯钧扫过去，眼睛就被定住了。
“你！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还是手下人不好，我这就杀了他们替你报仇…”
江情舔掉唇上残余的血迹，浑不在意“你抓我回去也无所谓，我已经没救了，篁州不比京城，我又只是个废太子而已，你现在把我抓回去，我也活不出半年。”
“柳纯钧，你为什么学不会放下呢。”
柳纯钧抱着他的手骤然变紧“既然你不肯跟我在一起！折磨的就是你自己！”
“离我第一世死去的日子，似乎也差不多，兴许情命定短寿。”江情咳了一口血，就气若游丝的说。柳纯钧把他放下来，缓缓拔剑。
“那又如何？哪怕注定短寿，若能一直重生，这就不是噩梦，而是践之桃源。我能将你留在身边，便知足了。”
“阿情为何总是不愿锦上添花呢？还老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
挥剑贯穿两人，柳纯钧忍着剧痛，安抚的摸着他的发，江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骂了句：
“贱…人…”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沉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