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40、Eight

　　Chapter 15

　　“那个侍女怎么了？”芙琳蒂娜自然是留意到爱玛异样的神情。
　　“我看她——”爱玛无法说明原因，因为奥薇掩饰得天衣无缝。
　　“她怎么了？”芙琳蒂娜拿手拨了下头发，显得有些不耐烦，“碧翠一天到晚不知要骂她多少次，我看她不是普通的蠢，害我睡在隔壁都不能安静点。”
　　“埃布尔伯爵家的大小姐脾气不怎么样，之前赶走两个侍女了。”爱玛叹叹气。
　　“是不怎样，那位碧翠小姐。”芙琳蒂娜嘴边勾起谑笑，瞧着那在人群里头使劲挤脑袋的碧翠。
　　“所以，你不认为罗莎琳聪明吗？”爱玛也望到了碧翠的丑态，严肃地说。
　　“你是说，她故意找借口离开碧翠？”芙琳蒂娜诧异，“有这么愚蠢的侍女吗？如果真是聪明，不是应该想尽法子讨好主人吗？”
　　这就是爱玛想不通的地方：或许奥薇真是个蠢货……

　　奥薇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在小姐们面前像是个蠢蛋。在所有人兴高采烈地涌去看访客，她躲到洗衣房里默默搓洗碧翠的披肩。
　　伯鲁静悄悄过来找她，半身倚在门梁柱子上说：“是艾文他们要来吗？”
　　“我不知道，没听他们说过。”奥薇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再说他们都不来找我了，我怎么知道？”
　　“也是。”伯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觉这个事不会轻易结束。
　　奥薇捞起湿漉漉的衣物拧了拧，道：“他们不应该来找我，没有理由会再来找我。”
　　这点伯鲁没有办法否决。他帮奥薇拎起木桶走去院子，一路听那些小姐随从们失望的唠叨声：“不是王族贵族，只是一个救济会的夫人要求我们捐善款。”

　　走在前面的奥薇突然停住步子。
　　伯鲁挨近问：“你看见什么了？”
　　奥薇不敢肯定，离开水之庭后，总是有种被人跟踪的错觉。对向学校门口大街对面的一幢民宅。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楼子，底层是面包店，二楼三楼的窗向来紧闭。看了一阵，始终不见有疑点，她对伯鲁摇摇头。

　　躲在对面民宅里监视她的士兵是被吓出了身冷汗，对来查哨的艾德说：“她不像是普通的女人，这么机敏像是个兵。”
　　艾德伸手把帘子掀开一角，观望奥薇走远的背影：“这样的话，把哨岗的位置往前拉。”
　　“怎么往前？”
　　“校园内不是需要清洁工人吗？”

　　晚间收衣服时，奥薇看见大仲马先生带了两个新来的小伙子。
　　“他们是新来的花匠，负责照顾这里的花圃。”大仲马向奥薇介绍。
　　两个小伙子头顶的草帽几乎遮住整张脸，让人看不清帽檐底下的五官。
　　奥薇不由眉毛微蹙，起了疑心。

　　这时贝拉使尽力气地在宿舍楼里叫唤她的名字。她只得把衣服挂在臂上，匆匆忙忙往回跑。到了宿舍，她是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了，贝拉小姐？”
　　“没有什么。是我让贝拉叫你过来的。”躺在长沙发上的碧翠从贝拉后面露出个头，笑脸尽写着奸计得逞。
　　碧翠这么做是想报复之前的事。奥薇于是摆出心甘情愿接受愚弄的表情，递上洗好晾干的披肩：“小姐，这是我刚为你洗好的。”
　　然而碧翠是恶性不改，接过披肩想扔下窗口让奥薇去捡。
　　窗户打开，一股强风迎面扑来，卷起披肩就往碧翠头上罩去。碧翠躲不开，两手与飘盖在脸上的披肩争斗。由于鼻孔嘴巴被披肩掩住，她不会儿就憋不过气来，只能呜呜呜地哭救。

　　“碧翠。”贝拉慌张地拉奥薇的袖子求助。
　　那阵风自然是奥薇使出来的。奥薇怎么可能马上去解救她呢。她故作忐忑地与碧翠保持距离，小声问：“小姐，您这是需要我帮忙吗？”
　　碧翠没法开声答话，只能是点头又摆手的。
　　“小姐，您这是要我帮还是不帮呢？”奥薇慢吞吞地再问。
　　碧翠是快气炸了，两个膝盖跪到地上。奥薇趁她要装晕之前，立马让披肩飘离。碧翠猛然吸上口大气，没晕成，便是张牙舞爪朝奥薇脸上抓去：“你这该死的，果然是会魔法——”
　　“小姐，您哪只眼睛看见我会魔法了？”奥薇一旋身。
　　碧翠恶狼扑羊，冲上去扑了个空。她气汹汹要再扑，一头撞上进门的芙琳蒂娜。

　　芙琳蒂娜的眉头当即皱成一个死结。她漂亮的粉绿色花裙下摆的蕾丝花圈，被碧翠尖利的指甲撕开一条长缝。想到好好的一条裙子被这么个蠢蛋给糟蹋了，她的心情立刻糟糕透底。
　　“芙琳蒂娜小姐。”碧翠惊慌失色，两手不知往哪里放，“我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芙琳蒂娜冰冷的口吻让碧翠直打冷战。
　　“不，我的意思是我绝不敢这么做的！”碧翠砰地膝盖落地。

　　贝拉走上前向芙琳蒂娜行礼请求：“请放过我姐姐。我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你的损失由我们来赔偿。”
　　“你们赔得起吗？”芙琳蒂娜的侍女抓住机遇站出来，对两位伯爵家小姐趾高气扬地说，“这衣服是我家小姐来这里之前，由王后陛下亲自赐给我家小姐的。”
　　想必平常碧翠发怒是不看青红皂白，一概把其她家的侍女给得罪了。
　　碧翠如死刑犯耷拉下脑袋浑身哆嗦。贝拉急得语无伦次。

　　奥薇看见碧翠受罪并不快乐。倒不是她同情碧翠，碧翠这个结局完全是咎由自取。因此她顾虑的是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否会牵涉到自己。
　　可惜，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在这间女使学校里同样如此。
　　碧翠畏惧芙莉蒂娜的身份。奥薇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现今的身份，是名卑微的女侍。碧翠若遭罪，她作为碧翠的贴身侍女被连带上罪责是迟早的事儿。
　　为了自己，她走了上前，向芙琳蒂娜盈盈一鞠躬：“如果可以，请小姐让我试着把这衣服修整好吧。”

　　芙莉蒂娜对她的突然表现，眼睛微惊地眨了眨。
　　碧翠是像抓住了救命草，连声附和：“是的。罗莎琳的手艺很好的，如果她办不到，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芙琳蒂娜小姐。”

　　奥薇早知道碧翠会说这样的话，静静等待芙琳蒂娜的决定。
　　芙琳蒂娜瞅了眼奥薇静默的姿态，大概是想到爱玛之前说过的话儿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试炼一下奥薇，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换下裙子交给奥薇：“给你一夜的时间。”
　　“是。”奥薇行半屈膝礼接过衣服，依旧表现的十分谦卑。

　　........

　　Chapter 16

　　监视奥薇的两个士兵，大半夜里耷拉脑袋坐在花圃边打瞌睡。艾文和艾德过来，艾文没有兄弟的好脾气，卷了卷纸筒给这两个兵每人头顶一下。两个兵惊醒了，刷地跳起来：“长官。”
　　“让你们执行任务，你们在这里睡觉！”艾文压低嗓子厉声道。
　　两个兵不敢抬头，他们畏惧艾文多过艾德。
　　艾文瞪视他们两个低垂的脑袋，直至他们全身害怕地打起哆嗦。他收回视线望向宿舍楼里唯一亮着灯的小窗：“罗莎琳没睡吗？”
　　“她要帮她家小姐赎罪。”两士兵绘声绘色描述傍晚发生的事儿。谈到奥薇使巧计令碧翠出丑，他们两个笑得很开心：“她很聪明，是个好人。”

　　艾文毫无表情地在他们的笑脸上撒冰霜：“你们的任务是监视她，她做什么你们就报告什么。我有让你们说其它的废话吗！”
　　两个兵悻悻地不吭气。
　　艾德以为兄弟对这事处理得过于严厉了：“艾文。算了，他们也没有说错，她不像是个坏人。”
　　艾文想的是：是聪明的女人，还是富有心计的女人？
　　“你或许是想太多了。”艾德拍拍兄弟的肩膀，要兄弟放松点。
　　于是一只萤火虫在他们旁边的草丛中缓缓拍打翅膀，低空飞行，绕过了花圃后方上了宿舍楼楼梯，到达女侍住的房间。

　　奥薇把最后一针穿过布，打个结咬断线。
　　吹熄烛火，她挑挑灯盏里的灰。不易察觉的香气在紧闭的房间里萦绕，与她同房的其余女侍全部沉睡不起。她谨慎地拉开一条门缝，让萤火虫飞入房间停歇在她中指上。

　　这世界上的学生有两种人。
　　一种是依样画葫芦，老师教什么自己学什么。
　　一种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奥薇属于后一种。早在千年之后，温莎公主就评价过她是个能自主创新魔法的人。

　　眼虫本是个低等的魔法，奥薇在这个小孩子都能学会的最初等魔法上，糅合了土塑的魔法，形成一个全新的魔法。
　　萤火虫在她指腹上慢慢化成一团灰，留下的是一条记载了影像的虫线。将这条金色虫线绕在指节上，她读取了虫线代替她所见到的。
　　果然没错，两名新来的花匠是艾文艾德派入来的侦察兵。
　　为此她陷入了苦思。

　　为什么呢？
　　回答尤金审讯的时候，她自认表现地毫无破绽的诚恳。既然他们放了她是相信她不会运用白魔法危害他人，事情应该到此为止。
　　他们再度派人跟踪她确实是没有理由的，或者他们一开始绑架她的原因是非她所想的。
　　是另有什么原因呢？

　　隔着窗户，云端的雷声由远及近，沉闷得让人心头发紧。
　　奥薇抬头望外面的天空。那白花花的闪电斩断云层时，她眼前便是霍然一亮。
　　这个原因太简单不过了，她怎么能想不到呢？
　　艾文绑架她之前曾重复问她的名字是否叫罗莎琳。千年后他们都叫她罗莎琳，只因罗莎琳是这千年前西尔王的妻子……精灵族近来的大事只有某大人要娶妻了，这位大人要娶的妻子叫做罗莎琳，因此预言里权尊势重的大人正是西尔王！

　　一刻她的心似是这蓄势待发的雨，疯狂地要冲出束缚。
　　来到这千年前，她是更想念他了。每当想到有另一个女人成为她的妻子，她想她是恨透了他那时对她的温柔。不同于不懂事的初恋，这回即便是妹妹来争，她也无法把他让出去。因他是这世上第一个无私对她好的男人，轻易走进她内心深处那一处脆弱的地方……
　　她用双手捂住脸，回想风之翎那段短促的日子，那脸热得发烫，心窝里便像是要熔化了般。
　　他最末与她说的话，她牢牢地刻在心里头呢：要回去！哪怕是落入地狱永不复生。反正早在父亲于她面前被杀，她不再相信天堂的存在。

　　起身走到窗前，双手霍地推开两扇窗扉。瓢泼的大雨溅到皮肤是痛快的凉意，她咧开嘴儿是要溢出笑来，眼见着一辆四轮马车在黑压压的乌云下急速驶入校园。然而，她最终是没法笑出来，因为幸福离她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一切仅仅是开始。

　　在草垛搭起来的雨棚下面避雨的艾文等人，是察觉到什么。
　　“校长有访客。”跑出去查探情况的兵回来报告，“而且之前这里的人都在说，我们族里有人要来拜访校长。”
　　艾文马上看向兄弟：“上头有这个通告下来吗？”
　　“没听说过。”艾德摇了摇头。

　　两兄弟望向密不透风的云团，脸色渐渐跟着这天是要变了。
　　“艾文，这个事，得赶紧报上去。”艾德口气略沉重地说。
　　艾文一面遣派传令兵回营，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要与兄弟留下来观察情况。因着按照这个预兆来看，来访的客人不是泛泛的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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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那个了.........
汗，少写一句话，就被误会了。（指文中）
照样日更。先补完这章后面，因怕被人家误会了。今晚会再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