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13、Chapter 25&26

　　Chapter 25

　　在伏尔加城市民军的一个藏匿点里，伯鲁对她的准时归来拍手称好：“奥薇，我该奖励你一颗糖吃。”
　　说到糖，奥薇挂念起安和绿儿，问道：“你究竟把两个孩子送到哪里了？”
　　“因为联系不上妮妮小姐，我们只好先把两孩子藏起来。如果你想见她们也是可以的，她们就在离伏尔加城不远的一个小村落里。”
　　“安全吗？”奥薇问。
　　“应该是安全的。那个村仅有三、四十号人，一点也不起眼。你要去看看她们吗？”
　　“不了。”奥薇想到自己暴露了的身份，担心牵连到孩子们的安危。
　　伯鲁不勉强她。在他眼里，她比那两个小女孩更让人心疼。正因为她这股子可以让人感到心疼的倔强，比起她身上携带的李族力量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你喜欢她。”在奥薇走开后，朱利尔斯对他说。
　　“是的，我是喜欢她。”伯鲁答得坦直。
　　“不要爱上她，我一早警告过你了。她和她妹妹都是李族人，李族人被贤者几大长老所厌恶。”朱利尔斯再次提出警告。
　　“市民军什么时候相信那群没事找事做的老头子的鬼话了。”伯鲁抹抹鼻子。对于那些喜欢用预言唬人的贤者之塔的长老们，他只能用“没事找事做的老头子”来形容。
　　朱利尔斯从部下寄来的一大群书信里抬起头，吐道：“有你的。”说完他们两人一同轻声笑了起来。紧接朱利尔斯继续语重心长地嘱咐：“说真的，不要爱上她。”

　　“现阶段我只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喜欢。”伯鲁答，这意味未来的事他自己说不定。
　　“酥丹给她洗礼时赐给她的全名里有一个‘罗莎琳’。你应该看到了，她身边跟从的两个精灵。那可是两名高级军官！”朱利尔斯用很重的语气说。
　　“你说他们两个是精灵族里的高级军官？”伯鲁吊儿郎当的脸收敛了起来。
　　“而且不是一般的高级军官，按照高文提供的信息来看。”朱利尔斯说。
　　“高文只是听了一些话而已吧。”伯鲁保持怀疑的态度。
　　“他们两个很谨慎，没有在我们面前过多表现。”朱利尔斯层层剖析这件事的重要性质，“这才是可怕的。”
　　伯鲁沉默，不时拿手抓耙下巴。
　　朱利尔斯又说：“接下来她要去哪里，恐怕是个问题。”

　　奥薇的打算是：既然丢掉了妹妹的线索，在得知了妹妹或许暂时是安全的情况下，不如去找母亲的线索。高文说过，母亲的娘家在斯里兰卡。或许她可以上斯里兰卡一趟探听消息。
　　然而，她未能来得及与艾文等人详细商量，市民军得到了一封急报。
　　她推开朱利尔斯的办公房，焦急地说：“我听说了，国军要袭击安和绿儿所在的达达村，而且命令是诛杀全村人！”
　　“是的。”朱利尔斯不做隐瞒。
　　“为什么？那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军事意义的小村吗？”奥薇质问。
　　这个问题在场没有人能马上回答她。如果硬是要找出疑点的话，艾文问：“是有叛徒吗？”
　　奥薇一下子意会了，低声问：“是因为我吗？”

　　伯鲁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说：“说不定是专门针对我们市民军的。因为我们有两个伤兵隐藏在那里。”
　　“我们内部的人不可能有叛徒。”朱利尔斯否决自己队伍的内部问题，“有可能是通过哨岗的时候被人起疑了。也有可能是个圈套，引诱我们市民军自投罗网。”
　　“现在要怎么办？”奥薇问，她的眉眼间全是对于两个孩子的忧心。
　　“只能在对方动手之前，先把人救走。”伯鲁口气轻松。
　　奥薇抬眼望望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关系着妮妮小姐交托给她的两个孩子的性命。
　　“对于急行军，我们市民军是很有把握的。”朱利尔斯自信地把地图卷起来准备出发，“无论是不是圈套，我们都必须去。因为我们有同伴在达达村。”
　　奥薇终究是不放心，决定跟市民军走这一趟，直到确定两个孩子真正安全。

　　时间匆促，他们带了一队仅有五十几人的骑兵小分队在夜色里朝达达村奔去。
　　刚出伏尔加城，他们就看到了城门打开大部队开拔的影子。他们不得不使劲地抽打马匹，欲以最快的速度赶在国军到达之前将村民们救走。
　　到达小村的第一件事，奥薇急忙找寻安和绿儿的下落。
　　然而因为告知了村民们情况，达达村一片混乱。这等糟糕的局面完全出乎了伯鲁与朱利尔斯的意料。达达村一些老人不愿意离开这块自小生长的土地，更有村民认为政府下达的诛杀令是谣言。
　　接着是，国军的先锋部队到达了。不愿走的人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不再滞留愿意跟随市民军逃命。问题是——时间略显迟了。
　　朱利尔斯下令把部队分成两支，一支在前面稍微抵抗，一支护送村民往东向的山中深林里撤离。

　　奥薇走在乱糟糟的人群里头呼唤两个孩子的名字：“安——，绿儿——”
　　有个村妇听到了她的喊声，告诉她：“那两个小女孩在穆婆婆的小木屋里。穆婆婆是聋子，听不见。两个孩子可能睡熟了。”
　　小木屋位于达达村南向的边角。一片紊乱的人头里，奥薇看不到走散的高文等人，只好独自先朝木屋跑去。去到那，小木屋单独搭建在村外的小坡上，确实是听不见村里的动静。从窗口望进去屋里边是漆黑无声。奥薇用力起拍打里边插上了门梢的屋门，高声叫喊大点的孩子：“绿儿——绿儿——”
　　在她打算用尽气力踹门时，屋里总算是有了响动。

　　给她开门的是绿儿。看见她，绿儿吃惊地捂住小嘴：“奥薇，是你吗？”
　　奥薇没时间解释了，带她进屋里说：“安呢？穆婆婆呢？你去叫醒婆婆，我去抱安。”
　　有了一次孤儿院逃亡的经历，绿儿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惊叫着跑进婆婆的睡房：“婆婆，快醒醒！有军队来了！”
　　奥薇则立即进了另一间房抱起在睡梦中打呼噜的安。

　　“怎么了？”安在她怀里抹抹睡眼，看到是她感觉在做梦，“奥薇，你在我梦里吗？我好想念你和郝先生的帽子。”
　　“宝贝，你不是在做梦。”奥薇掐掐她的脸颊，“醒醒，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真的是你，奥薇！”安搂紧了她脖子。
　　奥薇摸摸她头发，跑出小木屋。随后绿儿把婆婆带了出来。婆婆驼背，又耳聋眼花，走路不快。绿儿扶着婆婆也走不快。奥薇只能尽快地先把安抱到安全处，再回来接另外两人。
　　绿儿眼看奥薇越跑越远，不由惊慌起来。婆婆便是推绿儿说：“你走吧。我这把老骨头死在这也没有什么。”
　　“婆婆！”绿儿很害怕。她前瞻后顾，在望到身后有火把和骑兵出现，尖叫了起来：“奥薇！奥薇，快来救我们！”

　　.......

　　Chapter 26

　　奥薇把安递到了一个市民军战士手里，就顺着风声仿佛听见了绿儿的尖叫。她没喘气就往回跑。她跑出村，跑上小坡。
　　敌人的弓箭手站在坡顶，立定，箭朝坡下方，放箭——
　　第一箭射穿了老人的后背，穆婆婆倒下。
　　“啊！”绿儿尖叫，手脚发抖地回过身。
　　敌人的弓箭手又快速地在弓弦搭上了一支箭，瞄准了女孩——
　　“不要放！”奥薇手脚并爬，声音嘶哑地呐喊。
　　于是弓箭手看见了她，仅是一瞬间又对回了女孩，箭离弦！

　　同时间，奥薇孤注一掷并举起了两手：“风！”从她掌心里马上聚集了一团风球，朝着箭来的方向飞出去。但是力量不够，强弩上放出的箭在她的风球里仅稍微晃动了一下，箭尖沿着原来的目标准确地刺入了女孩的胸口。
　　女孩倒地！
　　奥薇的眼睛直了，却没有停下向绿儿和老人靠近的脚步。弓箭手第三支箭对准了她——
　　“绿儿！”她扑过去，一探女孩还有鼻息，便是转身再次面对敌军。
　　坡顶站了一列的弓箭手。
　　奥薇这次两手交叉合掌，念火的咒语。出来的火球很小，像是指头那么小。可是她紧接两手张开对向火球念：“风——”卷着火球的风径直朝弓箭手下方的草原奔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点火苗点燃了一根草，接下来有了风的助长，火势迅速地漫延开去。敌军的马儿纷纷跳脚，弓箭手被迫从马上跳下来往后退。

　　“哎呀。”在弓箭手后方，骑在马上观望战况的琼叫道，“十几个兵，就这么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吗？”
　　“那人会魔法，可能是巫师！”指挥这场战斗的军官跪下答话。
　　“巫师又怎么样？你不知道丹尼子爵正看着吗？这可是我们总统的公子第一次亲自督军。”琼摇摆着羽扇娇怨道，“难道你是要让我们的太阳之子受世人嘲笑吗？这个职责你背负得起吗？！”
　　军官热汗淋漓，低下头对向与伯爵夫人并骑的丹尼：“属下立即增兵，把——”
　　“是谁让你们射杀老人和小孩的？”丹尼穿上了卡地亚国军队的深绿色将军服，佩戴的金色绶带象征了军队里的最高军衔上将。然而见着火光另一边已死的老人与一息尚存的女孩，他忧愁的蓝眼瞳愈是忧郁了。
　　军官稍一迟愣，答复：“将军，总统签署的命令是杀全村人，见谁杀谁。”
　　“可是村民们不是敌人——”丹尼捏紧了手中的拳头。

　　“丹尼子爵。”琼收起了羽扇，“村民们是敌人。”
　　“他们手无寸铁——”丹尼转向她，眼睛里饱含忿怒。
　　“哎呀，丹尼子爵，你这是在责怪我吗？”琼手捂胸口做心疼状，“子爵，请你明辨是非！”
　　“你说！”丹尼这句话是从肺腑里吼出来的。对于这个总统指派来的女人，他不仅没有半点好感，而且是厌恶至极。如果她不是个女人，他早就想尽方法用军法处理掉她了。只能说，总统早已抓住了他的弱点。
　　“子爵。”琼柔和地笑笑，仿佛瞧不见他眼里的嫌恶，“市民军是我们的敌人。村民们包庇市民军战士，当然是我们的敌人。”
　　丹尼转回脸：“村民们只是一时糊涂。”
　　“我也要说子爵是一时糊涂了。”琼展开羽扇掩住小嘴说。

　　“我怎么糊涂了？”丹尼沉下脸问。
　　“你看看那火——”琼手一指前方的火势和被逼回来的士兵，其中还有来不及后退被烧伤的，“我们的战士被敌人所伤。你不体恤我们战士，任他们牺牲也要维护敌人吗？”
　　丹尼听见了部队里响起的哀嚎，又目睹士兵们在草地上打滚以图灭掉身上的火。
　　“丹尼子爵！”琼悲哀地叹口气，“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的父王给予了你那么大的信任，才把这些士兵的性命交托给了你。你要想想，他们也是有亲人有爱人的——”
　　丹尼的眼神变了。他听到了部队里有人喊“太阳之子万岁”。这些人信任他，都把生命交付给了他指挥。他天生悲悯苍生，更是绝不可能让这些信任他的人白白去牺牲。
　　“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你了——”琼轻声地凑近他耳边这么说。

　　每个人都知道丹尼很少在身上携带兵器，却鲜少人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
　　众人第一次看着丹尼高举起了一只手。丹尼的手掌对向天空做五爪状，然后是一串非常复杂的咒语很流畅地忽然从他口中念了出来。
　　奥薇看到了这一切。她心中一惊。这是巫师的高级魔法：水龙咒！
　　一道刺眼的白色强光从丹尼掌心飞向了夜空，触发的是雷鸣电闪。那道道闪电犹如龙的爪子，雷鸣仿佛是龙的嘶吼，急速积聚的黑云块汹涌澎湃，紧接哗地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浇灭了草原的火苗，迎来了士兵们的高声欢呼。
　　云涌风飞中，奥薇遥望骑在黑色骏马上的敌军将帅。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当她曾经喜欢的人成了敌人……而在战场上她不可能有时间多想这些事情。趁敌军部队重整队形，她需要抱起重伤的绿儿快速离开。

　　“奥薇！”风里及时来了一声呼喊。
　　是高文的喊声。奥薇转头，见高文和艾德两人分别各骑着匹马朝这里奔来，且很快在她面前勒住马蹄。
　　高文跳下马接过她手里的绿儿又上马离开。
　　奥薇握住艾德伸来的一只手，翻身上马坐到他身后。

　　“哎呀，要给敌人逃了。”琼敲打扇柄叫不好。
　　丹尼本来就很痛苦了。何况他接收到火灭后奥薇投来的目光，那是决断的目光。他挥挥手说：“我们的军队有伤亡，需要休整，不用追了。”
　　“是，子爵。”琼向他微笑，恭谨地行礼。等丹尼走回后方去，她扬手招来部队军官，小声道：“别让他们逃了。”
　　“可是刚刚将军说——”军官迟疑地不敢复命。
　　琼对向他，从衣服的袖子里头露出了一块用金链条系带的狮头小玉玺：“这是总统阁下的国玺，也就是总统的命令。”
　　军官立刻点头复命：“总统万岁。”他站起身一扬手，几名待命的骑士兵急速地冲下坡道追向奥薇他们逃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