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瞳如漆

3、第三章

　　黑羊

　　第三章

　　一个礼拜飞快过去，顾惜朝已经将装修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他像跟着兔子掉进树洞的爱丽丝一样发现了一个美丽新世界。而且这个新世界现在看起来除了有一个悲剧的一楼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好挑剔的。

　　二楼的画室和书房是联通的，三面墙的落地书架如一个巨大的等待他发掘的宝库。三楼一整层都是玻璃顶棚的室，里面的植物奇奇怪怪，顾惜朝查了一下大部分都是一些珍稀的草药。刚开始他有点担忧，打了电话给厉南星，这些东西没养过啊？弄死了就不好办了。

　　“温室有电脑控制的自动喷淋系统，专业的园艺专家每隔一周会过来调整一次，你不必管它。”电话里厉南星的声音还是如以往一样有礼温和，交谈的时间长了几乎会让人走神儿。顾惜朝回忆起他们在酒店里突击交换资料的时候，他曾经问他有没有想过，也许三个月以后我乐不思蜀，会不想和你换回身份。一般人听到这个都会心生警惕吧 ？可厉南星只是低下头轻轻的笑，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在乎的一样。顾惜朝有些恼怒，为什么有这样的人存在呢？像一只白色的小羊一样，是上帝宠爱的对象，轻而易举的拥有一切他想得到的东西。

　　“呃，听说你有新室友了？不会有问题吗？”顾惜朝更恼怒的是他的适应能力。那样破旧的老两室一厅里现在要住上四个男人和一条狗。

　　那狗跟自己是相看两相厌，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逼仄脏乱的空间和冷漠的人际关系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厉南星，这倒让顾惜朝也不好意思提装修的事了，他起码还有四哥帮忙，怎么算也是厉南星要面对的问题会更多。

　　“那个人-----你放心----他是个警察借我们的宿舍监视疑犯----应该不会待多久----”电话那头厉南星的声音依然带着如清风一样的笑意。

　　“你确定他真是警察？不是蹭吃蹭喝蹭住的骗子？”顾惜朝默默擦汗，“我猜厉少爷没好意思收警察叔叔的房租吧？”

　　“你这里-----我想没什么值得人一蹭的吧？”

　　真是一针见血，顾惜朝哑口无言。

　　两个人又交换了一些信息又约定了每个礼拜联系以后各自收线。

　　顾惜朝躺在长沙发里发呆，这样闲散下去也不是办法，听说厉南星的姑母下个礼拜从从国外回来也许明天还是该抽个时间去公司里瞧瞧。

　　下午，四哥约了装饰公司的人来见面，通知顾惜朝的时候他正在画室流连。没有拷贝台，也没有漫画稿纸，阳光斜斜照在窗边的画架子上，画布上是一张画了一半的水彩，一色无际的紫色薰衣草田梦幻彷如仙境。

　　顾惜朝皱眉拿起调色盘边的彩色明信片。

　　背后写小小一行情诗并无落款也不知道寄于谁，明信片边角已然发黄，看看邮戳已是二十五年以前。地址是法国普罗旺斯。

　　only hope that your genteiness will stay longer.

　　呵--法国啊----

　　顾惜朝有刹那间失神。

　　是以四哥在一旁轻咳了数声才引得他茫然转过头来。

　　“装饰公司的设计师来了，希望跟厉少爷做第一次的沟通。”

　　“我什么时候选了装饰公司了？是哪一家？”顾惜朝有点不妙的预感。

　　“就是厉少爷单独挑出来放在沙发上的连云。”四哥用面无表情的状态和斩钉截铁的语气申明了他的选择一切都是以厉少爷为中心，

　　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过错。

　　“连云-------那个姓戚的吗？”顾惜朝是真烦恼，人算不如天算怕什么来什么，要不干脆不见打发他走。

　　“不-----是位姓阮的小姐----”四哥指指落地窗。

　　“阮---小姐-------”脑海里又适时响起清脆的一巴掌。顾惜朝倒是有些好奇了，走到窗边往下头看。

　　楼底下是一个腰子型的小小温泉，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衬衫工装裤的女孩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眉目浓秀自有一种英气勃勃的姿态。

　　眼见是等了有一会了可神态自若并不见急躁。手里百无聊赖的摆弄一台小小相机，应该是准备拍现场的。

　　“算了，你带她去客室等，我换了衣服就下去。”顾惜朝并没有习惯苛待女性，既然来的不是戚少商见一见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带偏见的说，连云的方案与设计初稿构思都不错。那个叫阮明正的女孩子讲话如男孩子一般爽利，将图纸与顾惜朝一张张仔细解释，态度好到十分。可是有钱哪里请不到好的设计师？

　　顾惜朝于是笑笑，“这个方案我还要考虑一下。”

　　送走阮明正回头碰上四哥探询目光。

　　无奈总还是要解释解释，“连云的总监戚少商跟我曾经有些渊源，如果选他们我怕会有麻烦，等我过两天另挑一家给你。”

　　这事情就这么着了，顾惜朝把装修、连云、戚少商一股脑丢到脑后去，继续到楼上翻翻检检。

　　第二天顾惜朝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窝在那洼深碧温泉里泡得头晕晕。

　　“厉南星？”

　　“我是，请问你是？”

　　“厉南星------”电话里传来低低轻笑，“或者---我应该叫你-----顾惜朝------”